那男人才扭开一间卧室的房门，手微微有些抬起，顿了一下才放上去她的头顶揉了揉，不合身的黑色西装下露出白色衬衫的袖口，纽扣不经意就扯上了小姑娘的头发，男人却之前就低下头，没有看到。
他只看着她，略有起伏、好听的声线压低了问，“怎么了？”
男人专注的时候眼睛更好看了，寡淡索然的意味在里头，还有些装模作样的不在意和冷淡态度，然而这些都阻隔不了小姑娘的感知，一下就屏住呼吸，等了几秒后小心缩回脑袋摇了摇，斯文小声地回答人，“没什么的呀。”
已经走到了床边了，男人放下了怀里这小姑娘，本来是一手抱她一手护在她脑后的姿势，她这时抬头看他，而他刚想撒手时纽扣扯着了那缕头发，一下疼到了发根去，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哼呜’出声了。
像是要哭了。
她说话不论小声大声都已经很稚气，奶呼呼的，而类似呜咽的痛呼出口，就基本像是幼崽儿要哭出来了。
男人的动作僵了一下，阴沉看着她眼里水花花都冒出来了，然后就深吸一口气，小心把那缕头发从纽扣上解了下来，然后没忍住点儿不耐烦，偏头扯了下衣领，扯起嘴角凶极了的地说：“不许哭。”
那她就不哭了嘛。
乖软软的小姑娘看到男人转身就要走，她才收回眼里的水雾，一下急忙扑腾扯住他衣摆，拽着不让走，对上他转过身更加暴躁不耐的眼眸，她是跪坐在床上的姿势，就仰头固执看着他，可是明明眼底里就有惶惧惊怕，她抽了下鼻子，然而就话语哽在了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最后她呜咽说：“我怕呀。”你不要走。
眼泪一下落下来的时候，那表现不近人情、凶极了的男人伸手遮住了她的眼，一瞬间触到那滚烫的热泪，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感受，然而下一秒还是抱住了她，没说多的话，小心拍拍她的脊背。
小姑娘藏在他怀里，眷恋不舍也惊惶不定，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存在、为什么她活着，不知道自己的名姓，不知道这里是哪，脑袋里就苍白一片。
她只在诞生出的时候看到了他，然后被他带走，就一直表现乖乖的，不想要被丢下。
“我是谁呀，这里是哪，你呢？”她哭得太狠了，明明都说不出来话，却偏要问出来这几个问。
她缩在那怀抱里，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知道他像是思索了一下，顿了一下才说：“My Sweetie，Gotham，”而至于最后一个问，他扯起嘴角说的是，“I’m Joker.”
那一双绿色眼眸里的疯癫扭曲搅合在一起，嘴唇的弧度上扬得十分怪异，配合一边眉头上挑，他现在的伪装应当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认得他，然而只要看到这一个笑容，他们必然都会清楚一点——这就是小丑。
等小甜心收拾好心情也不抽噎了，被捏着小短手手小短腿腿都不酥麻了，得到了答复就似乎要扑腾闹起来，一张脸蛋儿上泪水还没干，就挂上了大大的笑容，眼眸里盛着灿烂阳光，她摸去了Joker的脸庞，喵叫样的发表感言：“我喜欢你呀！”
甜软的小姑娘谁都会喜欢，然而Joker冷酷极了，低头看一眼自己西装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目光越来越不善，然后伸过长手，dia起小姑娘就往洗漱间走，接出热水，摸起一张帕子沾了水就盖她脸上，“自己洗。”
有手有脚，还弄脏了他目前唯一的衣服，papa不会帮你洗脸的。
然而看她之前哭狠了还没缓过来，呼气吸气都是短短带急促的，实在嫌弃她手短脚短动作还慢，就自己用帕子较软的一面给她揩拭脸上，而小姑娘也乖巧闭眼仰起头，看着就是一脸傻乎乎的相。
脸洗好了，又去取新牙刷挤牙膏，往漱口杯里接了温水，“过来，刷牙。”
带孩子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然后就不得不沦陷了，Joker也就勉勉强强带带孩子把日子过下去这样子。
而另一边数据还在不断发福，突然发现自己家崽崽彻底没了踪迹的系统：？？？
回头一看那位韦恩老爷还在当义警，系统就差点没炸掉，等蝙蝠侠回去蝙蝠洞，系统就在计算机的屏幕上弹句子：【你知不知道，你要失去你的蔷薇花儿了啊】
系统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两个小丑搞的事，然后系统就更崩溃了。
难道系统不知道自家宿主对于小丑的天然信任度极其高吗？！基本是一招手就要叛变的那种程度，再一句‘甜心’自己的底都要揭掉……辛辛苦苦艰难拉扯养大的宿主一朝成了别人家小花朵儿小甜心，系统难得地感受到了窒息。
再看一眼自己还管着的不少公司事务，全都是为宿主置备的，系统沉默一下，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宿主才是爸爸不是吗？系统的地位早已经掉下来了。
系统的吉娅宿主成长得很好，即便痛过哭过也委屈过，可是她有了自己亲近喜欢的人，而那些人也都对得起她，谁都没有辜负，这就已经是很好了，系统会看着吉娅重新拥抱世间美好，会等到最终她长大的时候，一笑是眉眼生花，又娇又甜软，一定再没人能比得她了。
布鲁斯回到蝙蝠洞，才坐下疲惫地揉了揉自己额头，然后就看到计算机的屏幕上出现那一行字，他一瞬间坐直了身体，然后慢慢放松下去，眼睑低垂遮住了一切情绪，只是出神一下，之后不动声色问道：“是怎么了？”
他能不能有理由怀疑，吉娅已经回来了。
可是系统说，他又要再次失去了。
上一秒心悸的感觉仍停留在胸膛，现在已经是被浸在冷水之中，布鲁斯抿起唇露出冷硬似乎不为所动的神色，等待系统的回复。
而系统……系统就发现吉娅个倒霉蛋儿回来后，在进去恢弘之城前，就丢了不少指令出来，不让系统透露相关信息，但系统真不明白这个操作，看看吉娅这倒霉鬼，究竟是她的心肝宝贝儿布鲁斯重要呢还是丑爸爸重要？
她竟然选择了丑爸爸？！
这波操作太令人费解窒息了，怕不是真心实意想要死情缘，然而废崽儿吉娅好在没渣个彻底，还是让系统给布鲁斯带了些话。
一行行字出现在计算机巨大的屏幕上，那些文字里洋溢着独属于吉娅的阳光气息，她真的很诚恳道歉了，然而基本态度是她错了但她下回还敢，可是吉娅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就仗着他们的宽容开始跳跃旋转，任性又恣意妄为。
她知道伤了布鲁斯的心，可是她真切的，有那么那么喜欢布鲁斯，她有多么喜欢布鲁斯就有多么喜欢这个世界。
吉娅是布鲁斯的蔷薇，可是布鲁斯是她此世此生最宝贵珍惜的宝藏。
吉娅一句句话都是表白，布鲁斯心中有阳光渗透进来，也有冰山摧枯拉朽地破碎，阳光照下来融化了冰霜，然而破碎的冰凌仍会扎得人心中生疼，化雪也是最冷的时候。
布鲁斯不会被吉娅所迷惑，他能很清晰明白看到那真相——
他能很轻易牵动吉娅的心，因为她一心一意都装满了他，可是他的理性永远压过感性，甚至于直到现在，也都是吉娅来安慰哄他。
可是系统没有回复有关于吉娅的事，布鲁斯觉察到这一点，蓝色的眼眸一暗，他就再次问了，“吉娅怎么说？”
系统在屏幕上显出一行字：【韦恩先生您只需要顾好目前的事】
而之后什么话就都没有了。
布鲁斯知道十几天前系统的数据有一瞬间变化，数据库又庞大了不少，应该是新增了不少数据，是有关于吉娅的？然而那时候系统什么也没有说，现在应该是吉娅出了变故，比如说系统一开始确定的吉娅复生所需时间是大半年，现在才过了一个月，但从系统的表现来看，吉娅所遇到的并不是生死威胁，安全能够确定。
他刚才的问话里的意思是吉娅有没有交代，而系统照旧给了回复，考虑到系统的运算和情感、语言模块的加载，各方各面类人程度极高，所以能再次确定好吉娅的安全，她并不是出事了，应该是系统与她之间的联系断掉，并且系统现在是不知道吉娅会在哪里、做什么。
还有就是，考虑到平常系统对于吉娅的关心、包括因此而对于他的在意程度，而目前系统没有透露出吉娅的更多信息，可能是吉娅在之前布置了什么指令，所以系统才不能说出。
这些分析都不过是一瞬间，布鲁斯的表现与之前依旧没什么不同，顶多气息沉了一两分，等到阿尔弗雷德来时，计算机上的字幕都消失暗下去，他接过老管家端来的牛奶，这回没有推诿一口喝下，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撑到半夜也还没有睡，他只是需要避开系统来布置一些小东西，以便能尽早找到吉娅。
这出于对哥谭的责任心，也出于对吉娅的关心在意，布鲁斯甚至此时把前一点放在了后边，他只想要见到吉娅、确认她真的安好。
第39章 等小甜心第二天醒的时候……
等小甜心第二天醒的时候，她趴在床上半梦半醒不想动，因为昨晚睡得迟了，早上就理所当然迷迷蒙蒙，眼睛连一条缝都睁不开，然而Joker就能冷酷无情地拎起她就去洗漱间，扶好了踩在洗漱台前的高凳子上，确定她不会摔下来以后，一手包办了洗脸刷牙和梳头发，天知道最后她眼睛睁开时，就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可爱爱的小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