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睡意渐消,目光逡巡过她的神情,就猜到她什么也没想起来,若有所思地扬了下眉头,尔后,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原本落在对方腰间的手,食指描摹过女人耳廓下的颌线,最终停在她下巴处。
随他指尖略微用力,近朝颜便顺着他的力道抬起了脑袋,顾不得下颌处被他方才刮过的痒意,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和动作过于暧昧,她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掩住了男人的唇。
“等、等等!”
男人眯了眯眼睛,灰蓝色的眼睛里掠过几分笑意,看着她的神情从慌乱到迟滞、最后定格成滚烫的熟虾仁颜色,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于对方并未捂严实的掌心略微启唇,气息都落在她掌中央:
“看来是想起来了。”
近朝颜:“!”
她被烫着似的将手抽离,满脑子都是昨晚在另一间卧室,被对方亲到腿软的画面,还有结束时,男人帮她擦着咳出的眼泪,状似威胁的提醒,“其他的无所谓,唯有刚才这件事不准忘,记住了吗?”
啊啊啊啊啊!
被死去的记忆猛烈攻击,模糊想起来这次亲吻还是自己主动的,近朝颜羞赧到极致,拉起被子翻到另一侧,在脑袋如开水壶般滚烫到几乎冒烟的情绪里,认真回忆商城里有什么技能能够一板砖下去把云雀恭弥砸到失忆。
被窝外面响起很轻的一声笑,似是欣赏够了她的窘态,随后是一阵衣物的摩擦声,不多时,浴室门被推拉的动静也传来。
卧室里恢复了寂静,近朝颜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听见小动物拍打翅膀、落在床铺上的声音,于是掀开被角,果然见到蹦跶到自己身上的云豆。
“朝颜~朝颜~”
她探出指尖,很轻地蹭了蹭小鸟的面颊,“早啊,云豆。”
云豆张开翅膀,也用喙贴了贴她的指尖,小脑袋左右转了转,黑豆眼睛不知在找什么,过了会儿,细软的声音只叫了一声,“云雀?”
“……不许叫云雀!”
近朝颜装凶地低声说了这一句,云豆却不懂,偏了下脑袋,叫得更大声了,“云雀~云雀~”
“那你去找云雀给你喂早饭吧,妈妈罢工了。”近朝颜放弃地倒回了床上,淡蓝色的长发披散开来,浴袍带子也松开稍许,她抬手重新捋了捋,记忆里忽然又冒出一段。
是她被亲完之后就不肯再靠近对方,结果被男人主动抬手牵住、带回房间睡觉的画面。
——她这个极端手控,只要牵着手就会乖,所以很快就忘了被亲哭的这件事,由对方当成抱枕,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闭眼睡觉。
“……”
鲨了她吧。
怎么样能删掉这些社死的记忆呢?封号重来行吗?
“脸更红了,又想起来了什么?”洗漱完、从浴室初来的男人朝着她瞥了眼,灰蓝眼睛里似笑非笑的,好像很期待今天就让近朝颜羞愤致死。
躺在床上的女人指尖下意识挠了下床单,过了会儿,鼠胆膨胀,面无表情地抓起旁边的枕头,砸过去之前,目光往那边看了眼,恰好见到男人站在衣柜前,抬手解开浴衣腰封的动作。
“!”
“你在做什么!”
近朝颜垂死病中惊坐起,抓着枕头都忘了丢,云豆被她惊飞到床尾的位置。片刻后,她干脆把枕头抱在怀里,视线惊惶挪开,只敢去看庭院的方向。
但方才惊鸿一瞥,已足够她看清楚男人衣衫落下肩头、露出的身形轮廓,冷白的肌肤如霜雪,比起她需要昂贵美白护肤品打造的通透感,这男人只依赖天生的基因,就能让别人羡慕不已。
“提醒你两件事,”云雀恭弥背对着她,换下浴衣、穿上白色衬衫的时候,语气不紧不慢地应,“第一,我们是合法夫妻;第二,这是我的房间。”
所以他在这里、在她的面前换衣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近朝颜:“……”
她是真的会谢。
静静坐了几秒钟,近朝颜从接二连三的惊魂事件里回过神,觉得自己确实需要镇定点,况且没道理他这个公然脱衣服的不害羞,她一个在旁边看的人觉得害羞。
虽然这个狗男人身体不行,但他的身材确实是福利啊!
哪怕近朝颜惦记着离婚之后去找乖巧小奶狗过日子,可也不能否认,外面哪怕是牛郎店的头牌,也不可能有比云雀恭弥身材更好的了,这波不看是她血亏啊!
“你说得对——”
近朝颜深吸一口气,社死到一定程度干脆放弃了脸皮,重新转回脑袋的时候,哪怕眼眸周围还残留着方才羞赧的绯意,睫毛也在不安地微微抖着,但她却很坚定地对衣柜前的男人道,“看在我们是合法夫妻的份上,老公,可以麻烦你转过身吗?”
要看就一次看个够本!
换完衣物,正在系扣子的男人闻言动作一顿,听见这鼠胆包天的话,唇角的笑意更深稍许。
-
日光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悄溜进庭院,稀薄的金色穿过屏风木门,跃入室内,堂而皇之地欣赏起美男穿衣的好景。
男人指尖略动,自喉结处衣领最上方的纽扣开始,一粒粒往下系,将原本能隐约看见的腹部肌肉轮廓与线条逐渐挡住,随后是手腕处的袖扣——
散漫的、略显不羁的气息,因他重又变得工整的衣着,变成了严丝合缝的禁欲气质。
云雀恭弥随手拿出那条银底、黑色细纹的领带,系上脖颈的时候,额前黑色长发下,他凤眸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薄唇微扬,出声问道:
“看够了吗?”
其实没看够。
近朝颜觉得自己话说晚了,因为腹肌没看全,现在就特别想过去把他衬衫掀了,可是穿上白衬衫的男人气质与寻常相比略有变化,不再显成熟、反而有种小说里高冷校草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忽然换下紫色的衬衫,不过反正自己都是饱眼福的那个,近朝颜心满意足,开始好奇另一个问题:
“你这么喜欢打架,怎么身上好像没什么伤痕?”
是十年后有匣子这种黑科技,所以医疗条件太好了吗?
云雀恭弥一脸“你在说什么东西”的表情,将打好的领带结推到领口,调整了一下位置,扬了扬下巴,理所当然地道:
“因为我很强。”
因为很强,所以没几个人能伤到他,是吗?
近朝颜有被他狂到,但想到这男人盛名在外的“彭格列最强守护者”之称,又觉得张狂的是自己,居然敢问出这种问题。
“看够了就起来,”云雀恭弥站在衣柜前,很淡然地同她道,“给你做的东西到了,去训练室试试。”
“嗯?”
近朝颜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得去训练室啊?
她满脑子都是泽田纲吉被这男人在训练室打到满地都是坑的画面,神情开始逐渐惊恐。
但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挑了件西装外套,穿好后接住飞来的云豆,径自朝着屋外走去。
-
二十分钟后。
彭格列基地,地下八层。
扎了个高马尾、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的近朝颜抵达,身上休闲外套有白色拉链的设计,与同色系的短裤相称,配上方便活动的运动鞋,明明是清新的造型,却因为她表情的忐忑,陡然给人一种可爱无辜的感觉。
空旷的训练室远处是竖起的靶,近处放了一张长桌,还放着好几个银色的箱子,一身西装的男人站在桌前,手里的武器难得不是浮萍拐,而是一柄造型和线条都流畅的银色手.枪,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对她道:“很慢。”
“……久等了。”
她摸了摸鼻子,发现只要这人手里不是拿着浮萍拐,奇异地放松了下来,走到他的身边,出声问道,“你……还会用这个?”
“不是我用。”
他将手里的武器递过去,“你来。”
近朝颜:“?”
她低头看着云雀恭弥掌心的热武器,抬手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拿,才刚握住枪口,就听见对方轻笑着喟叹,“完全不会啊。”
“……请问和平年代几个人会用它啊?”
近朝颜理不直气也壮地回。
云雀恭弥点了点头,对这状况也并不感到意外,指尖微动,将手.枪在掌中挽了个漂亮的枪花,随后拉起她的手,教她正确的握枪姿势,“不要将枪口对准自己。虽然不是我擅长的武器——”
他说,“但是教你应该绰绰有余。”
“看好,我只示范一次。”云雀恭弥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抬起她的双手手臂,右手与右肩平行的同时,鞋尖卡入她的双脚中间,气息落在她的耳边,瞄准了正前方的靶心。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对方拢在怀里,还在怔愣间,男人压着她的食指,扣下板机!
“砰!”
子弹从枪口里飞出,却在空中拉出淡紫色的火焰,化作许多道,击中靶心之后激起一片烟尘,待到烟尘散去,靶心附近都是被子弹打中的孔。
明明是手.枪的子弹,却打出了一种霰弹的效果,近朝颜完全看呆了,想到刚才自己隐约觑见的紫色痕迹,便转头问,“刚才我是不是看到了云属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