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慧兰扇了一巴掌,“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我以后再管你,我就嘴上起泡。我就看你往后活成啥样?”
“这句话,你几年前就说过了。托您的福,我现在过得很好,要不你怎么会……算了,你赶紧走吧,求您别再来我这了。往后我过得再差,也不会去求您。”婳儿捂着脸道。
“气头话当不得真!”周老三和稀泥道:“我先带着你娘回去。等气消了,你就回家。你看这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像什么话?家和万事兴。”
婳儿低着头不吭声,周世安见机赶紧拖了老娘走,还不忘道:“姐,你赶紧去敷敷脸。”
人一走,邵宗林就去冰箱里拿了冰块,用毛巾包着,敷她脸上,“我想明白了。要孩子是我的底线,不要孩子是你的底线。到了这一步,你我都不会妥协,咱好聚好散。今儿事儿,是我没有处理好,累得你和周阿姨吵架,是我不好。”
“这不关你的事儿。我和我妈,早晚得吵这一架,不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他。”婳儿这个还是拎得清的,“今儿我没心情,明天再去收拾东西。你的东西,正好搬回去吧。”
“好!”邵宗林亲了亲婳儿的额头,叹道:“再见。”
婳儿一懵,在心里轻轻道别。
翌日,婳儿还没起床,外头就有人敲门。
打开门,没见着人,门外放着五个纸箱,是她放在邵宗林那儿东西。
结束了这一段恋情,婳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和事业上,不断精进画艺扩张服装店。
不一年的工夫,婳儿又在周围城市开了八家店,加上原来的店铺,一共二十家,一个月纯利润就有五万。
再有一年,婳儿就要研究生毕业了。
这一年,婳儿辗转各地,搜集染布技艺,又借着文化交流的名义跑到香港的布料厂去考察,购买了一批最新的纺织机器。
在她毕业前,纺织厂总算是开了起来。
纺织厂的布,分两种,一种外销,一种专门给婳儿的服装店用。
这么一来,婳儿的店里的衣服就独特起来,生意更上一层楼。
纺织厂刚建成,婳儿不急着开品牌加盟店的事儿。
她要去了了书灵的事儿——查清书灵被害的原因。
婳儿回了萍城,去找书灵的舅舅。
大概是受了太多的苦,就这么几年不见,书灵的舅舅们都不在了,老一辈的,就剩了一个三舅母。
三舅母感激婳儿,没有掩饰,把家里的秘事说了出来,“这个事儿,也是我家做的孽。秀姮的奶娘,原是秀姮娘的贴身丫鬟,和她二舅有些首尾。老二家的不是软柿子,转身就告到了我婆婆那里,还闹着要回娘家。
“她娘家也是由头有脸的人家,婆婆不敢轻视,趁夜色,就绑了她奶娘送桩子里。本来是要和她奶娘家里商量把她奶娘卖了。不想,她奶娘坏了老二的孩子。
“正好,秀姮娘要出嫁。婆婆就说落了她奶娘的孩子,再配给小厮,跟着去陪嫁。谁想,她奶娘耍了心眼,等婆子走后,抠出了汤药,孩子没打下,生了下来。
“秀姮娘是个心软的。那奶娘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本就感情深厚,再加上那个孩子又是她哥的种,难免就偏爱些。
“那孩子说是秀姮的贴身丫鬟,吃穿用度不比她差。又因着不是陈家人,家里没人拦着,还去新式学校念了书,后来一直在陈家开的女中教书。鬼子打进洪城的时候,秀姮娘想着女儿有陈家护着,就派人去找了老二的私生女。后来,到了重庆才知道女儿和女婿走散一事,悔之晚矣。”
“那秀姮的死,是和那私生女有关吗?”婳儿问道。
三舅母叹气道:“那就是个白眼狼。秀姮娘和女儿断了联系,哭得眼睛都要瞎了。陈宗尧心里有愧,就时常前去看望。一来二去的,不知怎的,就和那个私生女勾搭上了。等我们这边托关系,把秀姮的消息送到那边,他们已然暗度陈仓。好在那陈宗尧还有几分良心,坏也就坏在他还有几分良心,要接秀姮过去。”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私生女不甘做且,设计谋害了秀姮,对不?”
“你要不告诉我们,是她奶爹害了她,我们还猜不到是她。我们晓得的,就是陈宗尧来信说,婳儿和她奶爹奶娘不知所踪,他派去接的人说,船被炮弹击中了,他侥幸逃脱。”
“那来接秀姮的人呢?他还在吗?”
“早就死了,好像是赌场斗殴死的。”三舅母叹道:“他死了没多久,那私生女就嫁给了陈宗尧。后来,陈宗尧上了战场,牺牲了,留下了一个儿子。再后来,那私生女就带着陈宗尧的儿子改嫁了,是个干部,一直过得不错,就前些年下放到干校一段时间,如今又起来了。倒是好运气!如今人家胳膊粗,我们就是知道了秀姮的死有问题,也不敢去理论。是我们这些当长辈没能力。”
婳儿皱眉道:“那秀姮她娘还活着吗?”
“一家子都去了那边,也不晓得怎么样了,没消息。”
“能把那私生女的信息给我吗?”婳儿私心里已经认定了是那私生女指使奶爹奶娘害秀姮的,不过她要去确认一下。
婳儿留了一万块钱给三舅母,“往后我不会再来了。我家受了秀姮的恩,她的仇我会替她去报。谢谢您了。”
“等一等。”三舅母拿了钱出来,“这个我们不要。你以前拿的那些钱,我们都用在了紧要处。如今孩子们过得不错,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钱了。如果你有心,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秀姮的孩子?”
婳儿摇头道:“不是。她真的死了,没有留下子息。”
三舅母叹道:“秀姮最喜欢孩子了。她表哥那些孩子,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老天对她真的是太残忍了。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没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人,怎么就没一个活波可爱的孩子?”
这话听得婳儿柔肠寸断,心里一丝丝地揪痛,脑子也嗡嗡嗡地响起来。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婳儿暗问道。
“稍等!”系统说道:“报告宿主!书灵灵魂正在挣扎!请宿主正视书灵的心愿。”
“她的愿望”
“是的!”系统强调道:“她想找一个人,爱她、敬她,依偎着花前月下,从青丝到白发?”
“我赚了那么多钱,还断不了她对爱情和婚姻的向往?钱不好花吗?”婳儿怒道:“这是我见过的最难搞得宿主。”
“自我实现只是书灵的愿望之一。”系统好心提醒道:“如果想及格,还请宿主正视书灵的其他心愿,爱情、婚姻、孩子。书灵想要的,从来都是俗世的幸福!”
“可TM这时间最难得的就是幸福!越清醒越痛苦!”
系统不屑道:“还不是因为你自作聪明!”
婳儿无语,答应道:“我头快痛死了,怎么办?”
“安抚书灵,正视她的愿望。”
被上了紧箍咒的婳儿恨道:“若不是看在她牺牲良多,老子真想和她同归于尽。”
心软的婳儿终究还是答应了:“书灵,我答应你。我会恋爱、结婚、生子。我答应你,会生一个孩子。”
最后一个孩子。
婳儿一遍又一遍的地默念这些话,心才渐渐平和下来,头也不痛了。
“刚刚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三舅母扶着她道:“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吧?”
“不用,谢谢你了。”婳儿到车里休息了一刻钟才走。
连夜,婳儿赶去了洪城,给那私生女陆明芬寄了一份信,只有一句话:还记得沈秀姮吗?
透过望远镜,有人表面淡定地从政府大院里出来,四处张望。
有稚童给了那衣着得体、两鬓斑白的老妇人一张条子:她回来报仇了。
婳儿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还有脸上的惊恐。
婳儿立即回了广州,去找了陈普芸。
陈普芸就是陆明芬和陈宗尧的儿子,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分到了广州的市医院。
婳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妈是你爸的继妻,你知道吗?”
陈普芸点头道:“我知道的。她是我爸的抗战太太。我爸的沦陷太太失踪了,多半是没了。”
“你爸当初派人去接她的事儿,你知道吗?”
陈普芸没有说话,神色不定。
他肯定知道什么!
“沦陷太太叫沈秀姮。她不是失踪了,是被你妈害死了。”
“你胡说!我妈才不会害人人。”陈普芸大声问:“是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的?是不是胡建那狗东西?”
胡建?陈宗尧派去接沈秀姮的人就姓胡。
那人在陆明芬和陈宗尧结婚前就死了,那时候陈普芸还没有出生。那么,姓胡的肯定就是他的后辈。会在陈普芸这个小少爷跟前乱说的,当时年纪估计不大。
可以推算,胡建就是那姓胡的儿子。那姓胡的肯定在家人面前说漏过嘴。
“胡建什么都告诉我了。”婳儿悠悠道:“他爹和你外公一起杀了沈秀姮。先迷晕了她,装进麻袋里,绑上石头,沉江。要我告诉你是在哪里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