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一直在想,她这样一个又一个地穿到书中世界,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那点子积分?是为了体验不同的人生?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有了书中世界的记忆,赚钱对她来说已不是难事。
在一开始,体验人生是有的。
可人生皆有苦楚,一世已经够了,为何还频频穿书?
婳儿想要一个答案。
她想要寻觅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人与人之间是和谐,人与物之间是和谐的,人与自然之间是和谐的,世间万物是和谐的。
在那个世界,没有剥削和压迫,没有穷富之分,男女真正平等,人与人不再钩心斗角,世间万物和谐共存。
在那个世界没有神明,只有一颗又一颗自由又快活的灵魂。
婳儿拍着周莲妹的头的道:“我想要的谁也给不了,也永远寻不到。”
可即使晓得结果,也要走在寻找的路上。
否则,活着是为了什么?
婳儿给周莲妹讲了一个四师徒在路上寻找答案的故事。
“玄奘最后找到了答案吗?”
“没有。但他没有放弃。他死后转世了,成了一只老虎。成了一只不吃肉也不吃素的老虎。他娘死后,他没奶吃了,只能喝水,然后就饿死了。”
“他不是不赞成克制自己的欲望嘛?为什么他明明想吃肉却不吃。”
“神明克制自己的欲望是为了自己无欲无求,无欲则刚,无可战胜。他克制欲望,是为了不欺凌弱小。他坚守自己的法则,修的是自己的圆满,不算克欲。他要修的佛法,既利己也利人。”
“就是不能损人利己,是不是?”
婳儿赞道:“我们莲妹真聪明!”
第103章 七十年代有空间11
周家兄妹只在他们家待了两天就回去了。
“医生说里面又有石头了。”明芬抹泪道:“这才动手术几年, 又这个样子!多少钱都不够败的。”
周奶奶劝她:“钱财是小,人命是大。”
“景明也说不用动手术。他听了一个偏方,说用马蹄莲煮桃胶吃有用。我先给他煮着吃, 没用了再说。”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周奶奶不好再劝, 只说:“有难处就跟我们说。”
周延茂兄妹一走, 周奶奶就一心一意地教婳儿裁制衣服。
婳儿在苏伦那世就会用缝纫机了,凤姐和秀才娘子那世又把针线功夫练得出神入化。
她虽尽力装作初学者,还是没几天功夫就做出一身衣服。
婳儿说:“经常看娘做, 早就记心里头了, 一点儿都不难。”
婳儿以为凭她的手艺进裁缝组十拿九稳,就没让周爷爷周奶奶找关系, 没想……
后来, 还是那凭关系的妹子狗眼看人低,惹着“贵人”,被撸了下来。
婳儿才有机会填上。
她猪倌的活儿就给明芬奶奶。
又因着这事儿, 下源的人看不过眼, 就冤枉周景明贪污,撸了他生产队会计的职位。
周景明有口难辩,郁闷难当, 就来找周爷爷吐苦水。
这男人嘛,推心置腹少不得要喝点酒。
结果一个醉得不省人事,一个喝得肾结石发作。
周景明的肾结石是半夜发作的。
他怕惹是非,疼得直冒冷汗也不说, 以为熬过阵痛就好了。
还是他老婆喻明芬起夜发现不对劲, 叫了儿子去找人。
几个人你守着病人, 我去找大队长打证明, 他去借拖拉机,忙活好一番功夫才算把人送到公社卫生院。
卫生所没有条件做手术,只挂了盐水看情况再说。
等周爷爷晓得周景明发病一事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周奶奶去他们家接周延茂兄妹。
周莲妹不来,小脸气嘟嘟的,眼角眉梢都是恼怒,质问道:“你们给我爹吃了什么?把我爹都吃进医院了。”
婳儿吓了一跳,问道:“这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我们昨儿一个桌上吃的饭,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周延茂支支吾吾说:“我爸说是喝酒喝得。”
周延茂很为妹妹的不知道好歹难为情。
娘说了,周爷爷也是好意宽慰爹。
周莲妹却道:“肯定你爷爷灌的。”
婳儿无语,翻白眼道:“我爷爷也喝高了,哭了半夜的爹娘。我都没说是你爹灌的。”
周莲妹也是死鸭子嘴硬道:“我不管,反正就怪你爷爷。”
她也晓得自家没理。可是外婆说了,要不赖上他们家,爹的病就没钱治,就要死。
事都出了,婳儿家也没办法,只能认倒霉。
这酒是在他们家喝的,酒也是周爷爷拿出来的。
谁能想喝酒喝出一场官司来。
婳儿怕周爷爷心里不好过,就去宽慰他,“这也是您没料到的事儿,您也是一片好心,莲妹童言无忌的,您别放心上。景明爷爷他们什么人您是了解的,一定不会怪你。”
“他们俩口子是个好的,就是这村子的人,见不得人好的多得是,少不得拿咱家说嘴。唉,都是我不谨慎。”周爷爷悔之不及。
这村里喝得着酒的本就少,他还跟人喝出事了,太打眼了!
“不怕人说嘴,这景明爷爷看病,咱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半点不推卸责任,别人也没甚好说的。”
周奶奶就道:“只要不动手术,花不了几个钱。”
“那万一要动手术呢?”
“你这孩子怎么不说好话?你景明爷爷挂几瓶水就好得差不多了。真要动手术也就是麻烦点,要去县医院,也花不了多少钱。”
婳儿这才知道这个时候的医疗水平虽有待商榷,但医疗费用却便宜得吓人。
七十年代实行的是合作医疗,社员只需每人每年交一元钱合作医疗费,再从集体公益金里提取每人五角钱作为合作医疗基金,此外去看病除了五分钱挂号费,不再收医药费。基本上贯彻了“出钱不多,治疗便利,小病不出队,大病不出社”的十八字方针。
周景明在卫生院挂了两天水就出了院。
他回来那天周爷爷拎了一封鸡蛋去探病,婳儿也跟着去了。
他们一到,周延茂就迎了过来,搬了凳子请他们坐。
明芬奶奶忙倒了茶端来,很是客气。
周景明闻声也从床上起来陪客,笑着说:“让您来了一趟又一趟的,真是不好意思了。景中哥,我家小妞妞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您是一番好意,倒让我……唉,这看病的钱就当我借您的。这东西,您提回去。我这要是收了,没脸做人不说,就是心里也得难受死。”
周爷爷坚持道:“这个应该的。也不晓得我家老二买的什么酒,这么厉害。我自个儿喝高了不说,还把你给喝病了。这幸亏没出大事,否则我家怎么过得去。这东西你就收下,你身体好了,我心里才好受。”
周景明心知是自己贪杯酿出的事,坚持不肯受。
两人相互推辞一番,就谁谁谁喝高了出了什么事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很有再来点酒的意思。
在喝酒抽烟一事上,婳儿是万万不能理解男人,就像男人不能理解女人对锦衣华服、珠宝首饰的痴迷。
出了这事儿,周爷爷平日里自斟自饮还可,再想叫别人来喝酒,周奶奶就发脾气不做饭。
婳儿也不敢把空间里的酒搬出来了。
另一头,周景明没了会计一职,在田里头的日子更多了。
天气凉快还好。这天一热,身子就受不住,又病发了。
周景明两口子一合计,这三天两头地往医院去也不是办法,就决定去县医院动手术。
这会子出钱出力的还是婳儿家。
没办法,两头沾亲带故的。
这周爷爷跟周景中是堂兄弟。这周奶奶是喻明芬的姨婆。
再说了,也不能眼睁睁看人走投无路去死。
周爷爷周奶奶是一片好心,不料却惹出了坏事。
这手术是成功,就是伤口没缝好,发脓了。
周景明年不及四十,就这么去了,留下一个疾病缠身的媳妇儿和一对尚在稚龄的儿女。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一年七月,华东一代阴雨连绵,萍城地势低。
这田源又在河边,就这么被淹了。
村里有青砖大瓦屋的没几家,大多都是地基以上一米是青砖大瓦,上面是土砖。
还有那穷的,地基以上没一块砖。
这打水一过,屋倒墙塌是难以避免的。
周延茂家就塌了。
“我的意思是,你跟着我们住。把你家腾出来,给他们家住。”
婳儿有空间这个秘密,就像要个私人空间,不想跟周爷爷周奶奶一块儿住,“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跟我爸妈说去。”
婳儿了解秦慧兰,这住一阵子还行。
看周延茂家的情形,没个十年二十年是搬不走了。
他们又常年不在家,被人鸠占鹊巢了怎么办?
秦慧兰肯定不会同意。
婳儿家起房子周家两老没出过一分钱一分力,他们做不得主,就商量道:“你家还有间房多,让莲妹住你那儿!”
“我同学想住,我都没同意呢。”
周景明喝出事那会儿,周莲妹说的那番话实在叫人寒心。婳儿可不想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