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二十六封信
“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过了前面的小树林就是京都城,当风吹过青云山又吹过白头峰,一切就都没有回头路。
范闲看向言冰云,目光清明。
“我说了,我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言冰云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
“你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范闲看向了柳叶。
“没有。”柳叶摇头,神色肃穆。
“那我可就把这最后一颗荔枝吃了哟?”范闲已经剥开了皮。
“你请,你请。”柳叶别扭捧场道。
言冰云也别开头不看他。
剥了皮的荔枝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可口。
范闲故意拈在这里多端详了一会儿,谁知这时马车轮刚好蹭到石块,一个颠簸,荔枝就从范闲手中滚落到了车厢里。
柳叶忍不住站起来拍手叫好。
言冰云的目光仍然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了名叫幸灾乐祸的弧度。
范闲白了二人两眼,弓着腰捡回了荔枝,拿衣袖仔细擦了两下就无所谓地放进了自己嘴里。
“小叶子你小点声,”范闲将吐出的荔枝核扔出窗外,“好不容易把后边的沈姑娘哄睡着,你一闹,她又该醒来伤心了。”
于是柳叶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这都快到京都,二皇子真的不打算拦我?”范闲看的是柳叶,问的还是柳叶。
柳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这是想让她剧透。
“自然是想拦的。”碍于言冰云在场,柳叶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只好隐藏了一些类似“原作”、“剧透”之类的关键信息。
“本来应该是要让谢必安拿你家人和朋友要挟你的。”柳叶不慌不忙道。
“哦?那怎么没来?”
“他给我的信你不是也看了吗?谢必安被我传染了风寒,来不了。”
“你病得倒是时候。”范闲笑道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马上就要平安回京,他就不怕我让他坐实了这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如果跟北齐做生意就是通敌卖国的话,那京都城里好多人都该可以治罪。”
范闲揣着手笑了笑没说话。
“而且你不会说的,”柳叶冲他感激一笑,“毕竟咱们打牌之前约定好了,你若是不能做地主赢下五局,就不能把二大人的事说出去。”
揣着手的范闲无奈地瞥她两眼又转过头去装深沉。
“我都记下来了,你总共当了六回地主,输了五回,赢了一局,小言公子可以做证人。”
“哼,我总觉得你在出老千!”范闲委屈道。
“我多冤枉啊,我每把都是牌剩最多的,是小言公子牌打太好了,你总不能说他出老千吧?他今天才刚学会……”
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
这时候马车终于停下了。
“别紧张,不是谢必安。”柳叶正好坐在车帘附近,掀开帘子看见来人就笑了。
这次来的也算是熟人,靖王世子李弘成。
好歹大家相熟,李弘成也就很直接地说了:“殿下说柳姑娘与小范大人一同回京不合礼数,入了城人多眼杂难免落人话柄,所以让在下接姑娘先行一步。”
“现下是靖王世子都用上了?”言冰云言辞犀利。
“听闻柳姑娘和她随行侍女皆在病中,正好靖王府的马车舒适,所以才让在下来帮了这个忙。”李弘成答得倒是有理有据。
“他连你和沈姑娘的事都算到了,”范闲压低了声音对言冰云说,“不过这样也好,就姑且让她住进叶子家里吧,也算有个掩护,省得你说不清楚。”
“我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言冰云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柳姑娘?”李弘成那边已在催促。
“临别之际,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告诉你的,”言冰云用眼角瞟柳叶一眼,“此前传闻陛下替二皇子相中了叶家的女儿。你好自为之。”
一只脚已经踏出马车外的柳叶冲言冰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拿去!”范闲从身后扔了一卷册子过去,粉红色的封面,“毕竟你是来催更的,这是所有新章节。”
说完他就又懒散地靠回了车里。这一刻竟平白有了一种“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的氛围。
接住《红楼》新章节的柳叶看向了一副葛优瘫造型的的范闲:“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范闲直起了身子,漫不经心道:“道谢的话就不用了啊,太客气了。”
柳叶笑道:“虽然他不知道你误会了,而且他就算知道你误会了也未必会解释。但我还是必须说出来!其实二大人他每次上街清场,都给!了!钱!的!”
所以,求你别再冤枉他上街就耽误商贩营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更,时间晚了,刷不出来审核大家就不要等了。明天二大人应该就会上线了。周末到了周一还会远吗?不会!是了!就是因为斗地主输了所以范闲不会揭穿二大人做的事的!以及,没错!二皇子每次出去清街都是给了钱的!!所以不要再喷他了范闲!!不然我让叶子咬你!!!
第27章 27 第二十七封信
柳叶当真将沈姑娘安顿在了自己家,她不曾打算将沈姑娘的身世告诉别人,府里也没有人关心,因为全庆国都在关注范闲接回了言冰云。
除了,不走寻常路的二皇子李承泽。
柳叶出门为沈姑娘抓药,一眼就看见搭了座牡丹亭悠闲吃着橘子的二皇子李承泽。
她跟他就这样见面了,在天寒地冻的时节里,他终于穿上了袜子。
冷是真的冷,但进了亭子的柳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敢贸然向他讨一杯温酒。她将临别范闲送的《红楼》新章节交给李承泽,自觉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与上次喝的味道不同。
她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李承泽也不意外,只说这次换成了雀舌,茶汤自是比上次的白茶甘爽清香。
柳叶因此多喝了几口。
矮几上的小火炉烧得很旺,火炉上烫着的酒壶却无人去拿。
李承泽一心看新章节,柳叶一心品雀舌,两个人互不打扰,不谈国事也没有谈风月,却于无声处自有风花雪月。
柳叶欣慰地笑了。
专心看文的李承泽抬眼看她,“不是说酒量很好吗?”
他竟然还记得她说的话!这是在暗示她可以自己倒酒喝了!
柳叶当时就激动了,欢欢喜喜地去拿酒壶给二人斟酒,可那酒壶烫在炉子上的时间太长,她的手刚一挨着壶把就被烫了个真切。
于是她只好一边吹着手指降温,一边又扯长了一小半衣袖作掩护再去取那酒壶。
李承泽被她那冒失的模样逗笑,手臂一伸就将酒壶拿远了,“罢了,你风寒未愈,不宜饮酒。”
“我早就好了!”柳叶在他话刚说完之际就迫不及待地澄清了自己的病情。
李承泽挑眉看她:“范闲开的方子?改日也请他给谢必安开一个吧,还病着呢,咳得让人心焦。”
柳叶看向周围,这才发现谢必安包裹在又厚又重的大袄子里,完全没有剑客应该有的飒爽。
她忍不住又笑了。
“什么事这般好笑?也说来与我听听。”李承泽低沉的嗓音就这么响了起来。
柳叶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见到你高兴。”
李承泽合上书卷,双手托着下巴,眉眼带笑望着她,“那就多见见,也好笑口常开。”
这是在提醒她要经常约他吗?是的吗?是的吧!
柳叶姑且就当是了!
“天这般冷,下次见面,我们吃涮羊肉吧。”柳叶提议。
托着腮的李承泽想了想,“膻腥味重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就依你吧。”
“把谢必安那份也算上吧,”柳叶偏转身子看向亭外站着的感冒病人,“此番多次麻烦他替我送信,我该是要感谢他一番的。”
李承泽直起背,笑得不明所以,“呵,所以借我的花献佛是吧?”
柳叶也没慌,只是夸张地行了一个很大的礼,故意提高了声音欢喜道:“多谢二大人成全。”
李承泽面上笑容未改,白眼只翻了一半。
“这次见着小言公子了?”他幽幽道。
“见着了,”柳叶实话实说,“颇有几分君子世无双的仙风道骨。”
“君子世无双?”李承泽的白眼翻全了,语调又拐了几个弯,“小言公子离京太久,接收的消息难免滞后,他说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小言公子同我说了许多,不知二大人让我忘的是哪句呢?”柳叶很是认真地问,“是小言公子跟我有婚约这句呢?还是二大人跟别人有婚约这句呢?”
李承泽铁青着脸,不用想也知道,无论哪一句都令他不高兴!
柳叶担心他真的生气、一怒之下拆了亭子,赶紧又解释道:“和小言公子编的谎话只是权宜之计,并不会当真。”
李承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至于二大人……”柳叶澄澈的眼眸里映着眼前人,“您可要三思呀,若是娶了别人,可就收不着情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