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二大人不是让你不用回诗吗?”
范闲在窗户边,“喀嚓”一声咬了口苹果。
柳叶正好也写完了信,叠好交给等在外面的小厮,打发走人之后这才专程进屋绕到窗口去跟窗外的范闲聊天。
“枉他那么喜欢你!想也该知道,我若是真不回信,过两日他又得让谢必安再来上京城问我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了吧!”
柳叶用嘟嘴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凌驾于范闲之上的优越感。
帅气的范闲并没有和她计较。
“这次写了什么诗送他?”他一边问一边偷瞄桌上的草稿,虽然她字迹潦草,但大部分的内容都无意遮挡。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
“你这是要告诉他,你想家想疯了,现在归心似箭?”范闲将草稿还给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怎么不写一些心甘情愿为他生、为他死的诗句?我觉得眼下他需要的是支持。”
“我傻了吗?”柳叶反问,“他都说了来送信的不是自己人,我写得太直白,是想让他快点死吗?”
“是,你不傻,”范闲的手越过窗棂捏了捏柳叶的脸,“可你几度拒绝了他来接你,就不怕他误会你选了我?”
柳叶又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做的是多选,当然既要选他又要选你。”
“你还真是贪心。”
“彼此彼此!”
“快换衣服跟我一起去见庄老先生吧。”范闲催她。
柳叶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帮庄墨韩老先生注疏了,因为原作里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上次见他之时他尚且能伏案做注,但今日他却只是虚弱躺在床榻上的病人。
他见到范闲很开心,似乎意外地也很器重柳叶,仿佛很多话要叮嘱他们。
“小范大人才情、心性都是极高的,天下读书人当马首是瞻不为过也。”
瞥见范闲那一脸惶恐的好笑模样,柳叶忍着笑替他回了圣贤的抬爱:“小叶替闲哥儿谢过先生谬赞!”
范闲反应过来她话里取笑的意味却也无可奈何。
“哎,只是春闱也罢,内库财权也罢,老夫担心你这满腹才情被有心之人利用,从而在风暴中心不得安身、不得安身呀……”老先生说到这里就是一副扼腕叹息的样子。
“先生请放心,晚辈心中自有分寸。”范闲宽慰道。
“先生,我们家有一句祖训,说的是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范闲他既是这般不寻常之人,自然也就比普通人多一些担当。春闱也好,内库也罢,既是他能力所及,必也是他责任所至。”
柳叶说完看了看范闲,对方摆出了一副“你当我蜘蛛侠”的委屈表情,被她故意无视了。
“哈哈哈哈,天底下多少读书人仕途浮沉、进退两难,如今看来他们还不如一个姑娘家看得通透!好一个能力越大责任越重!”
柳叶谦虚道:“他们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如此!老夫也就可以放心将这里交于你和范闲了!!”庄墨韩颇为欣慰地闭上了眼。
“庄先生?”范闲试探着叫他。
但庄墨韩只是眯着眼没有应他。
由于受了庄墨韩的嘱托,柳叶不得不花费了一些工夫将圣贤的毕生心血打包带回使团。然后她就看见沈姑娘奄奄一息倒在言冰云怀里的名场面。
她什么也没有问,范闲什么也没有说。
她没问自然是因为她知晓剧情,而范闲不说也是因为范闲知道她知晓剧情。
回庆国的路上,他们心照不宣地放缓了前行的进程。
这时候言冰云难得对柳叶刮目相看了。他认为她虽然过于外放不知含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却很坚定,应当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柳叶懒得理他,她做了一副扑克,跟范闲一起教会了言冰云斗地主。
“对九!”范闲手里剩的牌不多。
“要不起。”
与他同一阵营的柳叶手里没有对子,而只有五张牌的言冰云亦不出牌。
“对十!”范闲又出牌。
还是没有人出牌。
“三带二!”范闲扔出了五张牌,手里只剩一张牌,是的,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甚至已经打算丢出最后一张牌轻松终结比赛了。
“王炸!”这时候,言冰面无表情丢出了杀手锏。
范闲没有牌,柳叶的牌大不过他。
然后言冰云又缓缓地放下了两张牌,“对三。”
柳叶看着自己满手的顺子,欲哭无泪地说出了最撕心裂肺的三个字:“要不起。”
如果给“对不起”这三个字再加两个字就能使它变成人间最悲惨的故事,那么答案一定是“对三,要不起”。
柳叶和范闲如今就是这个悲惨故事的主人公。
不知不觉这缓行的车队就要抵达边界,远处终于传来了疾驰的马蹄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想昨天更新的,但是这章改了好几次。就是一个过渡吧,反正后面都是电视剧没写的,我就自由发挥了!
第25章 25 第二十五封信
“你觉得会是谁?”
达达的马蹄越来越近,输了一局斗地主的范闲将问题抛给赢了的人。
“想杀你的人。”言冰云的答案非常简单。
“想杀我的人很多。”范闲笑着洗起了牌。
“柳姑娘觉得呢?”言冰云又把问题丢给了柳叶。
正在嗑瓜子的柳叶楞了一下,她倒是记得原作里这时候来的人只有一个谢必安,可是二大人的信里说谢必安感冒了不能北上,所以她还真猜不到来的会是谁。
“爱谁谁吧!”柳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答案想来也是范闲心中所想,气氛又恢复了正常,柳叶继续嗑瓜子,范闲继续发牌,言冰云继续冷着脸,马车外的王启年和高达继续八卦。
使团行得很慢,一切如常。
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半点没有放缓的意思。如果说是奔着使团来的,那都已经到附近了,怎么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这就有些诡异了。
范闲和柳叶很默契地掀开了车帘打算看戏。
只见一人一马从使团后方的小径而来,马上之人神色匆匆,却并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正在大家满心好奇想一探究竟的关键时刻,那人就这样骑着马沿另外一条路跑远了远了了了了……
“所以他只是路过?”范闲看向柳叶求证。
柳叶也是疑惑不解,戳了戳范闲的胳膊小声道:“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你觉得这诗应不应景?”
范闲听完笑了,“语文老师要是知道你现在还惦记着这课文,肯定欣慰不已。”
“我语文老师说她不想被咒死得早,所以老早改行做代购去了。”
“老师倒是高瞻远瞩。”
言冰云轻咳两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柳叶和范闲俩人也就不再说只有他俩听得懂的话。
“小言公子,你怎么又是地主?”柳叶惊讶地看着言冰云。
“牌是范闲发的,你有什么意见?”
“没,”柳叶摆手,“只是觉得与你气质很配。”
范闲还在理牌,听到二人抬杠也只是懒洋洋地瞄上几眼,气氛祥和而安宁。
“对三!”
第一个出牌的是言冰云。
柳叶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一副对四拿在手里就要扔出去,忽然被外面的马蹄声打断。
跟先前不同,马蹄声行至使团附近骤然停下。
这一次,看来不是路过。
柳叶和范闲一起掀开车帘,使团前方的确有一人一马,只是骑在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打马而过的那位路人。
“请问这里是庆国使团吗?”马上之人问道。
“是与不是,你看不出来吗?”王启年反问。
“实在抱歉,方才走岔了,”马上之人抱拳坦然,“是海棠姑娘让我来给范公子传个话。”
言冰云给了一个白眼,似乎是在谴责范闲又耽误了别人家的姑娘。
范闲又看向了柳叶,她倒是没有翻白眼。
柳叶很是知趣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发觉好像不对,转而又捂住了耳朵,给范闲做了一个“你放心去吧”的表情就乖乖靠在车壁上假装看风景。
外面的王启年则拉着高达走出了老远。
在这种情况下,范闲认为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但没有人管他解不解释。
“什么消息?”被嫌弃的范闲只有自己坐到了马车外。
“沉重死了。”
传消息的人话音刚落,马车里就传来一阵声响。
柳叶回头就看见一直躺在后面养伤的沈小姐坐起来了。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元稹那两句诗: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更,开始放飞自我了。骑马走错这个梗我觉得也符合海棠朵朵那边的大氛围hhh。今天周六,先慰问一下还在辛苦上班和读书备考的亲,最近天气冷,希望大家在看文的同时也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哟!以及,今天我RE了好几遍牛栏街那两集,我真的觉得二姐姐自己也很意外,那里应该是长公主背着他做的,只是可能那时候二姐姐对范闲爱得还不是太深沉所以没有因此和长公主开撕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