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听后一噎,半趴在桌面上看许朝暮:“哎,不是,你还真对那二皇子……”
“你不也看上‘鸡腿姑娘’了么?”
范闲倒是不意外许朝暮知道鸡腿姑娘的事儿:“那,我那是……”
“一见钟情啊,我知道。”许朝暮笑眯眯地看着范闲:“事实上我觉得我比你还要靠谱些,我认识他许多年了,比起你连鸡腿姑娘姓甚名谁什么身份什么过往什么性子都没摸清楚,李承泽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不是坊间传闻的什么‘一见钟情’啊……”范闲感叹了一句,而后耸了耸肩:“好吧,我竟无言以对。”
“对了,你觉得靖王世子李弘成怎么样?”
“啊?”范闲没想到许朝暮突然问起这个:“不是,大姐,你这话题跳跃有点儿快啊!”
“哦……算了,李弘成你也没见几回,大约还不够了解。”许朝暮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一直特别特别好奇一个事儿。”
“什么?”
“你那红楼的后四十回预备怎么办?别跟我说你打算默了八十回就坑啊!我们家殿下很喜欢的,怎么也要让人看到结局吧?”
范闲一脸无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咱们都是跌在红楼坑里的人,再多几个进坑的也没差了,一起做伴儿吧!”
“仿效高鹗,续写啊!”许朝暮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范闲:“你把后四十回续上不就得了?”
“不是,大姐你高看我了!我有那能耐?”
“我瞧着你连红楼都默得出来,文科生没跑了吧?还对名著很有研究……这点儿文学素养一定有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红楼是那么容易续写的么?”范闲一脸崩溃:“开场就剧透了那么多判词曲子,人物的结局都得对的上啊!不然白瞎了前面那么多的伏笔了!”
许朝暮沉默了一下,看范闲:“听过癸酉本石头记么?”
范闲:“……听说过,不过不是说那不靠谱么?”
“我列了一些癸酉本石头记后面情节的大纲,我可不比你那记忆力,只记得大概走向而已了。等赶明儿找出来给你,你参考一下续写试试?”许朝暮诚恳建议:“虽然这个版本吧……但是它的确特别神奇地把各种伏笔判词都对上了,细思极恐,我觉得至少很有参考价值。”
范闲表情就快要崩裂了:“……那你自己怎么不写?”
许朝暮微微一笑:“别闹了,满京都谁不知道,红楼可是范闲范公子的大作。”
……
第二天,许朝暮让人把剩下磨好的咖啡粉和烘好没磨的咖啡豆一起装了起来,连同她先前提过癸酉本的大纲,一同让柴藤给范闲送去,交代了要么交给范闲要么交给范若若,其他人不行。
柴藤领命离开后,许朝暮想着柴藤临去前欲言又止的神情,摸着下巴也开始琢磨起来。
不用柴藤说,她也知道,按照李承泽昨天的那些反应……
咖啡给范闲了,她得弄点别的去顺毛。
可惜她的人只在南边找到了咖啡树,没发现可可树……
不然,可以试着给李承泽弄点儿巧克力。
那不如……
来到厨房,看着准备好的蛋清,麦芽糖,白糖和花生,许朝暮想了想,又让花烛再去弄些核桃和芝麻来。
于是,在早些时候拿了咖啡心情不错而拿了大纲又极为无力的范闲,从范建那里知道自己大闹一场仍旧婚约继续之后,不甘心地拉上范若若和范思辙跑去靖王府挨个看女眷的时候,许朝暮拎着食盒来到了二皇子府邸门前。
说起来,这是许朝暮第一次“正经”登门。
毕竟以前都是避开人直接进去,不是翻墙就是走窗,除了谢必安和李承泽本人,整个二皇子府邸,包括当年曾经暗中潜伏盯着二皇子府动静的那些高手,都没有察觉到过她。
许朝暮被人直接引了进去,没有等通报也没有多问,一路十分顺利。
想来……
李承泽是有过吩咐的。
虽然许朝暮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过这样的吩咐,但不妨碍她此刻特别明媚的心情。
李承泽在水榭看书,蹲在软垫上,桌上除了水果还有茶。
谢必安见到许朝暮,点了点头侧过身让出路来,跟着许朝暮来的花烛十分自觉地在谢必安的另一边站好,面朝外,不去看水榭里的情形。
李承泽放下手里的书,微歪着脑袋看着她拎着食盒面带微笑,慢慢地顺着长廊朝他走过来,阳光洒在她身上,透出一股带着香气的暖意。
许朝暮走过来,十分不见外地自己拖了个软垫过来跪坐上去,把食盒放在地上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盒子……
李承泽低头细细地看着摆在自己眼前乳白色带着微黄,其中可以清晰看到花生核桃的碎块的长方形两指宽的长条状……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新点心。
“殿下喝不惯咖啡的苦涩,我琢磨着弄点儿甜食讨你喜欢。这东西叫牛轧糖。”许朝暮拿过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捏了一块朝李承泽递过去:“分着做了花生,核桃和芝麻三种口味。”
李承泽看了许朝暮一眼,也没有动手,就那样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牛轧糖咬到嘴里。
他的嘴唇若有似无地,蹭了一下她的指腹。
引得许朝暮心跳都似乎停了那么一下。
这点心,或者说糖块,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又软又韧,很有嚼头,甜腻之中又带着干果特有的清香。
他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许朝暮。
嗯……挺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癸酉本石头记这个,是之前 贤宝宝2020 亲推荐了我一个b站up主的视频,解说癸酉本石头记的,特别精彩,有很多期,推荐一下,up主叫 女王泡面~
第9章 鸡丝粥
许朝暮病了。
跟开了挂的剧情男主,伪老乡范闲“相认”后,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一样的许朝暮,心口一松,一不小心便染了风寒。
许朝暮的情况与人不同,虽然她是个身手极佳又精通医理的高手,习武之人也本该体格健壮,但兴许是她武艺高超的路子毕竟跟旁人不同,也兴许是当初在老头手下阴差阳错吃得苦太多,还可能是她得到“金手指”的办法特殊留下的后遗症……
总之,她武艺绝佳,但却没有什么武人体魄,甚至比不得六七品的武者,也就比普通人好上一些罢了。
所以,宅子里不知道她身手真相的并不觉得奇怪,知道她深藏不露的也不觉得奇怪。
只有收到消息的李承泽有些惊讶。
许朝暮的许宅,在京都的位置稍有些偏,毕竟明面上她只是商家女,不可能挤进高门侯爵聚集的地方,为了尽可能清静些,便只能往人少偏僻处来了。
李承泽很早就知道许宅的位置,今日却是第一次上门。
来宅院门口接李承泽的是花烛。宅院不大,花烛是八品高手,这条小巷尽头只有许宅一户人家,李承泽的马车过来的动静并未遮掩,花烛察觉到了也是正常。
花烛只看了李承泽一眼,弯腰行了礼,便什么都没有多说地领了人进去。
驾马车的留在外面,进了许宅的只有李承泽和谢必安。
许朝暮是商家女,但许宅却布置得很是简洁清幽。
花烛引着李承泽,并没有去后院屋内,而是去了花园凉亭的方向。
李承泽皱起眉头:“她不是染了风寒?怎么这时候不在屋里歇着反倒去凉亭吹风?”
花烛微低着头,脸上没有多少多余的表情:“是小姐说,总在屋里呆着憋闷得难受,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李承泽眯了一下眼睛,脸上不赞同的神色都要透出来了。
等看到凉亭之后,他的脸色反而缓和了一下。
虽然是呆在凉亭里,却也不是四面透风地呆着。不知道是许朝暮吩咐的,还是宅子里的人贴心,凉亭四周都挂上了薄薄的竹帘挡风,虽是不比屋内,倒也算是不错了。
而且,的确挺透气的。
花烛站住了脚步,李承泽没有。他知道许朝暮应该就在亭子里的竹帘后面,便没有停顿地大步走了过去,掀开竹帘一角灵活地钻了进去。
谢必安看了一眼晃荡着的竹帘,停下脚步在离亭子十几步的位置站住,转身面朝外,抱着剑,面无表情。
花烛多看了两眼谢必安,然后转身离开,并没有留下跟谢必安一起当门神。
这一边,李承泽掀开帘子走进亭子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躺椅上侧身躺着,身上盖着毛毯的的许朝暮。她手臂探出躺椅,躺椅边的地上还掉落着一本书。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小炭炉,只是没有煮茶,李承泽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姜的辛辣味道。
亭子里铺了毯子,李承泽走过去直接便在躺椅边上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这位置高度,正好能平视她闭眼沉睡的脸孔。
她闭着眼睛微皱眉头,脸色泛着点儿不太自然的潮红,虽然睡得沉,但似乎睡得不是十分安稳,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