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暮拿了个橘子出来在手里摩挲,点了点头:“可不是,就算我们家花烛真能把剑用得那么好,但她可是没有那个功夫出城打人的。”
“……但他把原本大家虽然都晓得但都未说明的事儿,挑在了明面上。”李承泽眯了眯眼睛:“在这京都城内,我如今有两个八品高手,是该多被人忌惮防备些了。”
许朝暮一挑眉,转头看向李承泽:“真是瞎说!花烛怎么就是殿下的人了?花烛分明是我的人啊!”
李承泽轻笑了一声,半是调侃地,一手撑着地面朝她靠近了一点儿,压低了声音问道:“花烛是你的人,那……你是谁的?”
许朝暮轻咳了一声,从长毛地毯上站起身,拎着一篮子的橘子便转身出了门:“……我想到橘子能做的菜色了,殿下稍等。”
许朝暮的身影很快地从厅内消失,李承泽看着重新合拢的门扉,坐在长毛地毯上低低地笑了很久。
厨房。
花烛一边帮忙一个个剥着橘子,一边不断看着脸色还泛着遮掩不下去的红晕的许朝暮。
许朝暮正把蛋清和淀粉混合搅拌,瞥见花烛的样子低着头道:“想说什么?”
“……小姐。”既然许朝暮问出口了花烛便也不再犹豫,问出了刚才守在厅外门边的她真真切切觉得疑惑的事:“您方才跑什么呀?顺着二殿下的话,直接顺势挑明……不好么?”
“咳咳咳!”许朝暮用力咳了几声,不甚有威胁力地瞪了花烛一眼:“瞎……瞎说什么呀!我……我那是……”
“小姐您图二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都看得出来的。”
许朝暮:“……”
许朝暮狠狠地搅拌着碗里的淀粉。
这都说得什么话!知不知道给她们小姐留点儿面子!
“小姐?”
许朝暮深吸了一口气,略过最直接的那个她心跳太快待不下去第一反应就是落荒而逃的原因,说起了另外一个:“我只是觉得,他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准备好。”
也许她若真的顺着……到时候会茫然的,反而是他了。
她不急,她还可以等。
花烛虽然其实并没有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锅:“小姐,油烧热了。”
……
李承泽等了好一会儿,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半趴在几个抱枕上,舒适地都有了两分睡意的时候,许朝暮端着一个盘子回来了。
李承泽坐起身,看着许朝暮放在桌面上的盘子里金黄色裹着糖浆的东西,眨了眨眼。
许朝暮把另一碗水放在一边,递给李承泽一双筷子:“殿下尝尝,拔丝橘子。”
李承泽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粘稠柔韧的糖浆还未凝固,拉出许多长长的细丝。他看了一眼许朝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旁边的凉水里面泡了一下,再捞出来放进口中一咬——
冷却凝固的糖浆就像冰糖葫芦的外层一般,薄而脆甜,里面一层油炸过的酥脆口感,可一咬下去,面衣包裹着的橘子丰盈的汁水便溅了出来,在最外层的甜意中加上了那么一点儿独特的酸甜香气。
李承泽吃完一个,又去夹了第二筷子,一边吃一边随口问起另一件事:“听说你那日让花烛送给范若若的礼物,很是费了心思。”
许朝暮微微一笑:“我没费心思,我只是随口一说,费力去找的是世子殿下,若若很喜欢。”
李承泽看许朝暮:“你要人帮忙,弘成比我还方便?”
许朝暮眨了眨眼:“送给若若的嘛,自然应该让世子殿下费心啊。”
李承泽顿了一下之后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李承泽随即笑了起来:“以后让他自己去送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周末,下午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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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八宝酱菜
吃了橘子,李承泽干脆侧躺在长毛地毯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像是要在这儿睡下一样。
许朝暮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怔,想了想上去拉了拉他的袖子:“殿下,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回去休息?”
李承泽眯着眼睛轻叹:“这儿比较舒服。”
许朝暮沉默了一下而后道:“今日对峙之后,事情怕变得多了不少,我以为殿下会要回去好好筹谋的。”
李承泽没有说话,仍旧半躺在地上,像是没有听到许朝暮的话一样。
许朝暮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跪坐在李承泽身边,手里还抓着他一截袖子。
过了好一会儿,李承泽的手动了动,许朝暮反应过来,才松开了他的袖子便感觉手上一紧。
他的手伸过来,将她的右手抓在自己掌心。
他握的并不算紧,屋内也分明很是温暖,可她却觉得贴着她手背的他的掌心有些微凉。
“借着林相的动作,又翻出了不少长公主的人……果然啊,她是向着太子的,若不是林相这老狐狸动手惊了草里的蛇,凭区区一个我,还真看不清这些人的嘴脸……”
他的声音听着很轻松,却又……有些发沉。
许朝暮默默地回握住他的手掌,感觉到他手上不易察觉地轻颤。
也许是悲愤,也许是后怕,但……
让她心里一扯一扯地泛着疼。
原来不管是谁,都拿他当做工具。
庆帝是,年少时曾一度以为是向着自己的长公主李云睿,也是。
“你说……”李承泽闭上眼,连先前微眯着的那点儿缝隙都没有再留下:“太子今日这出过了的戏,是不是为了顺势扯出国战的幌子?庆国跟北齐打起来……顺着机会把我在北齐的那些事儿抖出来?”
虽然李承泽早就因为许朝暮,知道李云睿向着的是太子,在北齐那些事上也早有准备,但……
也许内心也曾希望过,只是他们想多了,不至于此。
许朝暮没有说话。
其实,李云睿也许在李承泽和太子李承干之中更倾向太子,毕竟……太子与她的关系比起李承泽的利益合作多了那么一重保障,但说起来也许未尝没有在两个皇子之中左右逢源的意思,未必……从头到尾都惦着和太子一起,算计李承泽。
许朝暮另一只没有被他攥住的手,轻轻的按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比他的手心还要凉了一些。
在这个时候,她只能静静地陪着他,试图用自己的手,去温暖他。
告诉他,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她都陪着他。
……
李承泽醒过来的时候,天边才将将透亮。
“殿下醒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安静而又因为灯烛早灭一片昏暗的室内,尤其清晰。
躺在长毛地毯上的李承泽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条厚厚的毯子,他转头看过去,瞧见仍如昨晚一般坐在自己身边的许朝暮。
她的右手还被他窝在手心,左手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坐在那里眼睛清亮,衣衫整齐不见褶皱,头发也没有乱上一点儿。
李承泽皱了皱眉:“……你在这儿坐了一夜?”
他的声音带着些刚刚醒来的朦胧和低哑,许朝暮在听到他声音的同时,也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掌微微收紧的力道。
“我白日里没什么事,可以补眠,不要紧。”
李承泽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从地上坐起身,离得更近一些,细细地观察她的眉眼脸色。
虽然的确并未见她露出疲态,脸色也算是还好……
许朝暮歪了歪脑袋,微笑着看着李承泽:“殿下睡得如何?”
李承泽又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放开之后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许朝暮感觉到手掌一凉,很快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时候还早,若还困倦可以再歇会儿。必安昨晚睡在客房了,并未回去,一会儿可以跟殿下一起。”
李承泽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站起身正要往外走的许朝暮,心头突然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叫住了许朝暮:“朝暮。”
她站住脚步转身看过来:“嗯?”
“……你这是去哪儿?”
许朝暮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一下,随即重新笑起来:“殿下不洗漱么?我的院子向来不怎么让人伺候,昨晚殿下在……我便没让他们来。这会儿,得我亲自去给殿下准备水了。洗把脸而已,若殿下有沐浴更衣的想法,一会儿早些回府便是了。”
李承泽顿了一顿,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便只能点了头,看着她推开窗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就像许朝暮说的,也就是给他准备点儿清水洗个脸什么的,并不费事,没一会儿就端着水回来了。李承泽没用她帮忙,当然,许朝暮自己也没有过去的意思,就站在一边看着他自己站在水盆边上,撸起袖子低头洗脸。
不过……
因为他撸起袖子露出小半截手臂,许朝暮的视线十分轻易地被他左手手腕上的东西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