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也不客气,夹了一筷子冒着热气的粉大口大口吸了起来,而后又拿起肉夹馍咬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地道:“不错不错,味道挺还原,尤其这馍烤得不错,外皮酥脆,吃着过瘾!”
滕梓荆的那一碗明显加的辣和醋都比范闲那碗少些,并不那么刺激,他吃起来倒觉得还好。
范闲吃着吃着,忍不住端起碗喝了一口酸辣浓郁的汤汁,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许朝暮让柴藤自去吃饭不用再管他们,便拿起筷子也默默吃起自己的那份。
她看了看一口接一口的范闲,心中还有些感慨。
许朝暮依稀记得剧情之中范闲似乎提过他不爱吃辣来着。
的确之前范闲来珍馐阁点菜吃饭的时候也并不如何点辣,但是到如今他已经在珍馐阁吃过两次。一次刺杀当日,一次得知刺杀大半真相的今日。
范闲吃着吃着,见许朝暮有些走神,突然问了一句:“这两样,二皇子吃过没?”
许朝暮闻言白了一眼范闲:“他不能吃辣,这酸辣粉当然也就没给他送。”
“哦,那看来肉夹馍是送了。”
许朝暮微笑:“是啊,刚出炉准备好的第一批,我试过味道之后就送去二皇子府了。你现在吃的已经算是第三批了。”
范闲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许朝暮看向滕梓荆:“一会儿走的时候装些带回家给嫂嫂和孩子尝尝?冷了也不要紧,放在锅里烘烘就成,容易放。”
范闲挑眉:“哎?你怎么不问问我?”
许朝暮白眼:“我不问你就不打包了?”
“那不能够!”
“那我还问什么。”
“……有道理。”
滕梓荆等两人短暂的交锋告一段落之后冲着许朝暮拱了拱手:“多谢许姑娘了。”
“不客气,一点吃食罢了。”
几句话之后,桌上的三人又开始各自吃了起来。
范闲最块吃完了自己那份,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看着屋顶,沉默着在想些什么。
滕梓荆和许朝暮都没打扰他。
等许朝暮也吃完开始擦嘴的时候,范闲突然出声问道:
“许朝暮……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许朝暮抿嘴一笑:“特别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了。”
“什么?”
“养不教,父之过。”许朝暮笑眯眯地看向范闲:“你把这些个事情和怀疑告诉他爹,该教训儿子还是该对上幕后黑手保护儿子,那就都是人家的事儿了。”
范闲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朝暮,伸手抹了一把脸:“……我想想。”
许朝暮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敢这么说,当然是因为她知道剧情有底气,知道林相绝对不会乐于见到李云睿那个疯女人利用自己儿子的。林珙他爹知道这些事,绝对不会什么都不做。
林珙的想法林婉儿左右不了,范闲也讨好不了,那让能管他的人去管好了。
这也已经是许朝暮能为范闲想到的,不与林珙结不可化解的死仇的唯一办法了。
“如果你采纳我的建议的话。”许朝暮加了一句,语调与先前稍有变化:“希望你能来找我一趟,我有东西想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在酸辣粉和肉夹馍中纠结了一会儿……
第17章 羊奶蛋羹
范闲想了整整一晚上,就坐在自己院子里托着下巴仰头看着天,不说话也不动弹,惹得滕梓荆担心地都没有回家,特地让范府的人出城帮自己给妻儿捎个口信。
顺便送去了许朝暮帮他打包的肉夹馍。
至于许朝暮还包了的一些糖果,滕梓荆犹豫片刻默默扣下了。
等他回家的时候亲自拿给儿子,说不定能得儿子个亲近。正好……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
亲爹心里下了决定,毫不愧疚地将所有糖果都扣了下来没送回去。
滕梓荆陪着范闲枯坐了一夜,第二日,吃过早饭之后,在范若若担忧的目光之中,范闲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便出了门,先往许宅方向去了。
正好跟前找范闲的叶灵儿错开了。
但是他没能进得了许宅的大门。
柴藤站在许宅门口,递给了他几页纸。
范闲往门里张望了一下:“你们小姐……”
柴藤道:“小姐说了,今日小范大人若是来,直接将这些交个你便是了。”
几页纸没有套信封,写满了字,范闲低下头直接便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微微皱起眉头:“这是……”
柴藤低头:“原本住在珍馐阁后巷的平民。”
范闲愣了一下,心头一动,很快想了明白。
当日刺杀,他没有事,滕梓荆也没有事,反倒是那边死了两个东夷城的女刺客。
范闲本以为,仅此而已。
但……
柴藤继续道:“小姐说,她将这些交个小范大人不是想要动摇您的决心,只是希望您也将这份名单资料一并交给林相。若害了他们性命的不是林珙而是林珙背后人的安排,那便请林相查出真凶,日后还他们一个公道。若是害了他们性命的正是林珙……希望小范大人能够提醒林相,让他的儿子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范闲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地收好这几页纸张,朝着许宅大门之内拱手行了一礼,而后转身跳上马车,让滕梓荆驾车一路往宰相府去了。
但往宰相府去的路上,范闲遇到了李承泽。
李承泽从软垫上起身穿鞋走过来,开门见山:“朝暮昨日与你说的话,我已知晓了。”
范闲耸了耸肩:“毫不意外,她可什么都不瞒你。”
李承泽嘴角勾起:“瞧你现在要去宰相府,是已做了决定?”
“……是。”
“明知林珙想要你性命,在不知林相立场情形下,你这便打算孤身前往?”
范闲撇了撇嘴:“殿下别瞎说,我这是去拜见岳父。”
李承泽被范闲这话逗笑:“我原本是欣赏你的才气,如今还要佩服一下你的胆识。虽然鲁莽,却也不失少年诚赤。”
范闲歪着头看李承泽:“我怎么觉着殿下这话里贬义多于褒义?”
李承泽笑笑并不解释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别的:“今日早些时候,林珙已带了大批侍卫匆忙出城了。”
范闲一惊:“出城了?”
这他还真不知道。
早上离开范府之后去了许宅,正好没碰到去范府找他报信的叶灵儿。
“今日早间,林珙与太子在东宫相见,言谈颇为激烈。书房外隐约间听到你的名字,之后林珙便草草出京。”李承泽说得十分轻松:“你如今去宰相府,也碰不到林珙了。”
范闲抿了抿嘴:“……范闲今日是要去见未来岳父大人,林相在就好了。”
李承泽笑了笑:“林珙见了太子之后匆忙出城,显然……他也知道司理理回京背后他的手笔瞒不住了,见过太子之后就匆忙离京怕也有避风头的意思。这种情况下你确定你踏入宰相府足够安全?”
范闲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挑眉岔开:“东宫的消息殿下倒是灵通。”
李承泽知道范闲这是转移话题,也不恼:“我在东宫自然有些眼线。”
范闲想着在朝堂乃至东宫铺眼线的李承泽,又想到了在市井布耳目的许朝暮,翻了个白眼,低声喃喃:“还真是天生一对……”
“什么?”
“没什么。”范闲正了正神色:“那殿下此刻找我是为劝退我不成?”
“怎么会?”李承泽歪了一下脑袋一脸轻松:“既是朝暮的主意,我自然不会反对啊。”
范闲又被噎了一下:“……那你在大街上拦我?”
李承泽一甩袖子转身重新蹲回软垫上,招了招手,让谢必安上前了一些:“先前找你去鉴查院帮朝暮的时候我便说了,承你这份情。今日你要去宰相府,情形不明,不如带上谢必安。一来京都众人皆知谢必安是我的人,有他在旁多少能给我些面子。二来,谢必安可有一剑破光阴的名号,若是真有个万一,也能护你一二。”
范闲看了看谢必安,又看了看李承泽,最后拱了拱手:“多谢殿下,不必了。林相老成持国,就算真看范闲不顺眼,也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想来今日范闲安危还是有保障的,就不麻烦谢必安了。”
李承泽耸了耸肩:“好吧,看来这人情要再多欠欠了。”
范闲转身离开,边走边落下一句:“许朝暮多给我做些好吃的吃着拿着就行了,不用劳烦殿下还的。”
李承泽:“……”
范闲离开之后,李承泽将红楼拍回桌面上,看向一旁冷着脸的谢必安:“……方才你若表现得平易近人些,是不是这事儿就能成?”
谢必安目不斜视:“与我无关。”
……
进了宰相府,跟未来的岳父大人在书房说了许久的话,范闲走出书房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林相对林珙策划刺杀一事也的确并不知情,是直到今早林珙并未多解释匆匆离去才心中有些猜测,而很快又等来的当事人范闲送来了石锤。
林相比随口猜一猜的许朝暮还坚定地认定林珙是被人利用,背后还有别人策划,但似乎林相并不如何倾向此事是太子所为,但范闲再问,他却也不肯多说,只是答应他会彻查到底,也会约束林珙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