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柔软的温暖中沉沦的一瞬, 但身为港口Mafia良心的中也君,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
那就是把自家首领搬回家。
考虑到自家首领对“回家”这件事相当抵触,他决定暂且什么也不说, 把花见蒙在鼓里, 偷偷地将她送回到家中。
完美计划!
那么, 就开始将计划付诸实际吧。
中也扶住花见的肩膀, 缓步走着。
他的想法是,就这么搀扶着花见回到她的家。可还没能走出多远的距离,中也就发现了, 酒精对花见的四肢协调性的毒害, 比他先前所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她根本没办法正常地迈出一步。哪怕只是动一动腿,都会牵动整个身体一起动起来。
然后嘛……
然后就摔倒了。
不过有中也在身边, 摔倒这种可能性倒是可以被完全避免。只是想要顺利走出办公室, 大概就有点困难了。
保守估计,大约需要花上一百年的时间。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中也干部,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替代方案——他直接把花见抱了起来。
她太轻了, 中也几乎感觉不到她的体重, 却听到她轻咛了一声。蜷缩着的身躯小小的,指尖不安地捏住了他的西装衣领,眼睛却忍不住困得眯了起来。
窝在他的怀中,花见像一团毛茸茸的猫。
“要去什么地方了吗?”她怯怯似的问。
这大概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了, 却让中也瞬间僵住, 语言也差点完全凝滞了。
他,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要回答, 那就势必要撒谎。可在编织谎言这一方面, 中也相当不擅长。
更何况,他不想在花见的面前说出任何的谎话。
但要是说出了实话, 她一定会很不高兴的。从刚才她就表现出了对“回家”这件事的强烈抵触。如果知道自己这是准备带她回家,那么怀中安静得如同猫咪一般的她,一定会立刻急得炸毛吧,而且肯定会继续说着拒绝回家之类的话……既然如此,他这就是非得要撒谎不可了吗?
中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而纠结的内容,已经从“是否应该对首领说谎”,变成了更加具体一点的“该对首领说出怎样的谎话”。
他下意识想到的借口,是一起去喝酒。但她已经喝得够多了,也不想再喝更多。此主意作废。
又思索了好久,中也觉得自己大概算是想到了一个还过得去的搪塞借口。
“饿了吗?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唯一的回答,是她平缓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她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看来中也不必再苦恼于应当如何寻找谎言了——也无需对她说谎了。
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不想再继续磨蹭,中也加快脚步,走出了办公室。警卫和负责安保的人员都焦急地等在门外。
中也庆幸自己在踢开办公室大门后就立刻将门关上了,也庆幸于没有哪个人在他之后走进了办公室。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没有人发现花见酒醉的事实。
只要以“首领身体略有不适”为理由,又说由自己送首领回去休息,让他们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打扰到她的休息,就能打发掉他们了。他们都很相信中也。
不知不觉,他还是说了一个谎。但这个谎言是完全可以谅解的善意谎言。
中也知道,花见是不会希望别人知道她喝醉的事情的。
从办公室走到停车场,这一路都很顺利,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将花见放在自己的车上。
她总是攥着中也的衣领,像是婴儿握紧了出生时便抱在怀中的布,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中也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也许这样能让她感到几分温暖。
依照记忆中的路线,中也很快就开到了花见的家。
再轻柔地抱花见下车。她已经将他的外套抱在了怀里,依旧是不愿松开。
中也没有多么执着于想要拿回自己的西装。如果她愿意多抱一会儿的话,那么就让她抱着吧。
这么想着的中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这栋别墅的门口。也是在这时,他才分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
确实很大,也确实是……黑漆漆的。
中也好像有一点能够理解花见说出的那几句醉话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算了,现在还是别想这种事情了,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中也这么想着,习惯性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想要掏出钥匙开门。直到碰触到了自家钥匙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花见的家。
也就是说,钥匙应该在她的口袋里才对。
但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钥匙。只是天色太暗了,中也并没有发现,其实这栋房子的门锁,是指纹锁的设计。
固执地念想着钥匙的事,中也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了她的上衣口袋里,可两个口袋中都没有钥匙之类的东西。
那么,要找一找裤子口袋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中也就顿时僵硬了身躯。他实在不太想这么做,也发自内心地觉得这种行为有点不齿,但现实情况无疑是,他只能尝试着从花见的裤子口袋中找寻钥匙的踪迹——明明他只要仔细地观察一下这锁的构造就好了。
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可心脏还是止不住地狂跳,不知是理性还是一闪而过的贪念在叫嚣,他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缓缓探向了那个方向——明明他只要仔细地观察一下这锁的结构就好了。
中也自以为已经将动作放得很轻了,可才刚碰触到口袋的边缘,花见就醒过来了。
她其实是自然而然地醒来的,而不是被中也的动作弄醒的缘故。但恰好在这个时间点睁开了双眼,这无论怎么想,都像是中也的动作粗鲁地弄醒了花见似的。
中也顿时更加尴尬了,尴尬之余甚至还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惊慌情绪,后背悄然间浮起了一层冷汗。他与花见对视了好久,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呃,那个……”这是中也唯一能说的了。
花见迷茫地眨了眨眼,也没怎么认真听中也的支支吾吾,就挪开了目光,四下张望了一下。看到这栋她最熟悉也最陌生的漆黑别墅的那一刻,她的眸光好像也黯淡下去了。
睡眠带来的轻松感消失无踪。她团起身子,在中也的怀中缩得更紧。
“怎么还是回来了……”
她喃喃着,却不是在质问任何人,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而已。
就算是被酒精毒得神智迷茫,她也知道,已经走到了这里,便就没办法再回去了。
还是算盘接受吧。
她这么想着,很不高兴似的把脸埋进了中也的怀中。这个动作,怎么看都像是把脑袋插进沙地里的鸵鸟。
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不过,既然花见已经醒了,那么钥匙的问题,应该就好解决了。
“我来开门吧。钥匙带在身边了吗?”他问,“如果放在了包里的话,那我去把你的包拿过来。”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中也没有忘记带上花见的包。至于为什么包不在手边,当然是因为抱着花见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拿更多东西,所以才暂且放在了车里而已,准备待会儿再拿给她。
但如果钥匙在她的包里,那么这几件事的优先级顺序,就要重新排列一下了。
听着他的这句话,花见不知为何愣了一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声笑了起来,小腿也轻快地晃荡了几下。
“中也好笨。”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莫名其妙被温柔地骂了一句的中也,实在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只感觉到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让我下来。”
“好。”
中也将她放下了,手掌却依旧抵在她的肩膀上,以免她会站不稳。
果不其然,还没站稳,花见的身子就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还好马上就找回了平衡感。
她完全没有拿出任何钥匙,两手空空的,只是将手掌放在了门把上而已。
在一声清脆的“滴”声之后,是咔哒的声响。
门打开了。
“这个,是指纹锁哦!”
花见拍了拍门把手,语气骄傲又得意,简直就像是炫耀着新玩具的小朋友一样,却让中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想,现在的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她啊。
家里很暗,中也在墙上摸索了很久才找到开关,但点亮的确只是一盏黯淡的灯而已,完全没能驱散这里的所有黑暗。
他唤了好几声,始终没有哪个佣人出来。
正觉得困惑,却听到花见说,这里没有佣人这种东西。
“没人照顾我,而且有太多人在这栋房子里会很危险……这是他们告诉我的。”
她喃喃着,推开了中也,一个人走着,话语像是自言自语。中也有点担心她是不是会摔倒,但事实证明,十几分钟的短暂睡眠让她的平衡感恢复了很多。不过脚步还是很虚浮。
以防万一,中也跟在了她的身后,陪着她一起走,也听到她小声说说,还想要再喝一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