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任务那天的事真的给夏油杰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沉默比以往更多。
七里夏树故意去捉弄,他也只是淡淡微笑,捉过她捣乱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
她不喜欢夏油杰现在这样,安慰道:“那天的事也只是意外嘛,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夏油杰握着她的手不放,沉默半晌后,笑意略苦涩地说:“夏树,我没法忘记那一天,只要一安静下来,眼前就都是那天的画面。”
“……”
在这方面,她自己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毕竟,她也是在脑海中留下了某些难忘的画面,每次入睡,都会做着有关夏油杰叛逃后的噩梦。
不过好在只要有夏油杰陪在身边,她就不会再做噩梦,这样想来,或许同样的方法也有救?
她又探头凑过去问他:“那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会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吗?”
“不会。”
“好可惜我不能每时每刻在你身边……”
夏油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不起,我让夏树担心了。”
还不等她说话,夏油杰把柜子上的遥控器给她,“先看一会儿电视吧,我去把碗洗了。”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七里夏树盯着手心里的遥控器,很不满地嚷着:“你又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着玩。”
闻言,夏油杰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她,笑意浅淡地说:“我没有把夏树当小孩子,但是我希望夏树能永远像小孩子一样快乐。”
她怔了怔,别开脸,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她嘴硬道:“你就是把我当小孩。”
下一秒,她面前的阴影落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下巴被夏油杰抬起来,他站在她的面前,俯身吻着她。
她瞬间安静。
这次接吻她没有闭上眼睛,怔怔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
他好温柔,连轻闭着眼的眼睫都像颤抖翩飞的雨蝶,乌黑落成影。
夏油杰抬离嘴唇的时候捏了捏她的鼻尖,“我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哄小孩。”
他转身继续要走,结果被七里夏树拉住了袖子。他回头,“怎么了?”
七里夏树把他拉回来一点,夏油杰配合地俯身靠近她。
她盯着他的嘴唇,说道:“再亲一下。”
“……”
而后,他眼睫轻垂,低声笑着,却没有顺从她,而是说:“自己来。”
七里夏树拉下他的领子就亲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很久之后她才放开他。
夏油杰揉着她的头发,慢慢说道:“大概是这段时间吞食的咒灵太多了,心情有一点压抑。尤其是这次任务过后,……,总觉得很难真正的开心起来,只有看到你好好的,我才觉得没有那么苦闷。”
他说得很慢很慢,像是梦话,又像是呓语。
抬起眼睫时,他才对着她笑了一下,很淡,“不过,九月已经开始了,再过一段时间,夏季爆发的诅咒就结束了,等没有那么忙之后,或许每天都能看到你,我会重新开心起来。”
他浅浅微笑,“所以夏树,别担心。”
手机的日历上有一个日期被七里夏树标了起来。
那是夏油杰跟她的最后一通电话的日期,他在电话里说,他不会再回来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无法联系上他。
她提前了一个星期跟班主任说,她要在那天请假。
每天都说一遍。
班主任被她念得头大,崩溃道:“我不是同意了你的请假吗,你怎么还要每天来说一次。”
七里夏树乖乖巧巧地回答:“老师,我怕你忘了。”
“我没忘,我真的没忘,你放心吧,那天我绝对不会给你哪怕任何任务,你放心请假去吧。”
第二天的时候,七里夏树又跟老师说了一遍。
班主任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点头:“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七里夏树出了办公室以后。
班主任转头对夜蛾正道说:“夜蛾,你让夏油管管她。”
七里夏树请完假,从办公室出来。
夏油杰在楼下照例等她,见她蹦蹦跳跳朝他跑过来,他伸手搂住她:“骚扰老师这么开心?”
七里夏树不满他的说法:“我正常请假,怎么能叫骚扰?”
他笑了一下,“每天都说一遍,你们班主任估计都要被你烦死了。”
“那没办法,事情很重要嘛,我怕他忘了,到时候又给我安排任务。”
“什么事这么重要?”
“你不懂。”她撇开头。
夏油杰笑着,“好,夏树说我不懂,那我就不懂。”
“不过,”夏油杰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转过来看向自己,他微微笑着:“我不懂,夏树可以告诉我吗?”
“反正你不懂。”七里夏树抱住他,在他的怀里蹭着,“那是我的病症所在。”
距离她日历圈起来的日子还差两天。
离那一天越近,她就越紧张,有时候神经绷紧,连睡着的时候都无法分清自己是在过去还是未来。
直到夏油杰将她叫醒,床头灯昏暗的光线勾勒着他的脸,他拨开她被冷汗粘着的头发,搂着她问道:“夏树,你做噩梦了吗?”
她恍惚地听着夏油杰的声音,大概是她这副呆愣愣的模样看起来还是不清醒,夏油杰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轻声哄着:“别怕,我在这里,我陪着夏树。”
她彻底清醒过来,紧紧地抱着他。
许久后才小声说道:“我没事,继续睡吧,你今天不是还有任务吗。”
夏油杰轻轻抚着她的长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睡吧,我看着你睡着。”
七里夏树这几天都神经紧张,睡眠质量很差。
晚上还好,午睡时由于白天光线太亮,她睡得更浅。
所以,夏油杰中午起来的时候,她也跟着一起醒了,尚未完全清醒睁开的眼里,看到夏油杰站在床头,一手握着头发,另一只手在抽屉里找梳头发的发圈。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他在侧眸的时候看到了她安静盯着他的眼,怔愣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她躺在被窝里摇摇头,“不是。”
由于刚刚睡醒,声音里还有几分绵软,盯着他看的眼睛也透着懵懂呆傻。
夏油杰找出了发圈,反手束着头发,“那你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我这次任务的地方有一点远,所以要早一点过去。”
“哦。”她其实还很困,反应都慢半拍,基本上处于他说什么就听什么的状态。
夏油杰梳好了头发,坐回床边,倾身过来近近的看着她,“信号可能也不太好,提前跟你说一下,怕你到时候联系不上我不开心。”
任务地点偏僻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她也没觉得奇怪,仍是困困的哦了一声。
夏油杰临走前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他关门离开的声音很轻,房间里再次陷入无声,她很快再次睡着。
七里夏树醒来之后按时去上课。
今天她虽然没有任务,但课还是要上。
她看着日历上的日期,还有一天,就是夏油杰打给她的最后一次电话那天,今天夏油杰不在,她格外焦躁不安。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夏油杰叛逃的是不是这一天。
也许在叛逃之前给她打的电话,也许是在叛逃之后打的电话。
……不过,现在夏油杰好好的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再叛逃了吧?
课上有几次都出了差错,好在跟她搭档的是灰原雄,这小子已经很熟练的包庇她了。
不过课间休息的时候,灰原雄还是关心道:“你也别太担心,夏油学长应该晚上就回来了。”
七里夏树啃着雪糕,刚把雪糕拍了照发给夏油杰,并且嘚瑟的说,他现在没信号看不到,没法教训她。
听着灰原雄的话,她感到莫名:“我担心他什么?他这次的任务很难吗?”
灰原雄反倒是一怔,“夏油学长没告诉你吗?”
在她更加茫然的目光中,灰原雄说道:“夏油学长这次的任务地方……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村子。”
“……”
七里夏树也顾不上手里的雪糕了,“老师怎么会派他去那里?”
灰原雄解释道:“因为这次的任务也比较麻烦,只能交给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但是五条学长已经有了任务,三天前就出发了,所以……只能让夏油学长去。”
“——七里,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
她把雪糕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匆匆出了校门。
在去的路上,她一直看着手机。
她发的那条吃雪糕挑衅他的信息一直没有回复,那个村子真的很偏僻,没有什么信号。
下了车,依然是长长一段崎岖山路,车开不进去,只能慢慢走。
连公路都修不进来的偏僻山村,村民们保持着原始的野蛮和偏见。
这条山路她走过,摸着方向能找到进村子的路。
但是路很难走,她每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不然到时候磕伤了,夏油杰又要皱眉。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想快一点走到夏油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