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道:“反正都是要被祓除的,面子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啊。”
语气很狂妄啊杰。我愉悦地想,却没觉得有半点错误。
日子又重新慢慢踏上正轨,时间到了九月份,我们二年级的交流会,又开始了。
因为三四年级的前辈不是出任务就是没有。所以这一次照旧是从一年级抽了人来凑人数,听说京都校那边也是这样的。
二年级的交流会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而且讨厌的一次交流会,讨厌这一次完全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叫做禅院直哉的人。
第32章 零六年八月十五日
二零零六年的秋季,交流会开始。
七海在参加交流会之前百般不情愿,直言人数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加他一个了,我说哪有啊,今年硝子不参加诶。
五个人怎么和对面打啊?
他有点无语,“就算是三个人都可以赢吧?”
五条悟拍着他的肩膀说:“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啦,但是七海海不来参加真的超可惜诶。”
“并没觉得。”
夏油杰也笑道:“七海海为什么不参加,是怕对面太强大了吗?放心好了,对面就是一群渣渣。”
“并没有……”
五条悟:“那为什么不来啊,七海海你怕了吗?”
“并没有……”
夏油杰:“那就是……你暗恋硝子?!”
“并、没、有!”
七海拿刀的手蠢蠢欲动,我看他额上冒青筋,非常想给两位前辈来一刀,连忙道:“但是七海不来真的会人少了的说,对面的人数今年很多啊。”
“名单根本就没有下发吧。”他冷酷无情地拆穿我。
于是灰原助攻:“说不定京都校那边又出阴招呢?不是说去年睦月前辈就遭到了袭击吗?七海,怎么说我们也得参加,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东京校可不是好惹的!”
七海说:“任谁都不会觉得好惹吧?”
总而言之,虽然非常艰难,但是最终七海海还是参加了,这波是大胜利。
交流会前一天,京都校过来熟悉场地,我因为出任务去了,所以没和他们见着面。
据五条悟和夏油杰说,里面有一个一年级超级讨厌,是禅院家的人。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就道:“去年那个三年级也是姓这个,又是御三家的人啊。”
御三家人之一点点头,有点不屑地说:“超级弱……”
灰原都开始掉色了:“弱……吗?我被打得好惨……”
“打?”我皱起眉,“他们出手了?”
灰原点点头:“是奔着夏油前辈去的。”
我一头雾水:“为什么?”
“因为他们似乎并不认同夏油前辈能和五条前辈站在一起。”七海扯了一下嘴角,“当然结果是让他们好好地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实力。”
我难得看到七海对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表现得这么冷漠厌恶,脸上还有点些许的嘲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五条悟耸了耸肩说:“杰不和我站在一起,难道他们和我站在一起吗?拜托,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好吗?弱死了,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笑。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道。
灰原想了想:“嗯……禅院直哉?”
“哦,长什么样?”
“人群中肿得像个猪头一样的就是他。”夏油杰回答。
第二天早上全校集合。夜蛾老师开完会之后和乐岩寺校长一起走了出来,就像去年一样——
只不过今年我们那个有点嘴欠的校长退休了,夜蛾老师和乐岩寺的关系似乎还可以,所以少了一点争锋相对的感觉。
不过多亏了学生之间升了级的矛盾,所以今年的交流会并没有其乐融融。
就像是夏油杰说的那样,禅院直哉是对面脸最肿的那一个,右眼睛下还有一个黑眼圈,看起来超级狼狈。
夜蛾老师说:“硝子在医务室,睦月,你带他去医务室吧。”
反正交流会还没开始,我应了一声,抬腿走了两步,没见他跟上来,便道:“禅院君,请跟我来。”
他哼哼唧唧地走了过来。
从交流会的集合场地到医务室的距离不短,需要穿过两栋楼和一个池塘。
禅院直哉沉默了一路没说话,等到快要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道:“你的术式,只是安神吧。”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禅院君想知道什么?”
他撇着狐狸眼冷嗖嗖地嘲讽道:“真弱啊……如此废物的你,是怎么做到泰然自若地停留在甚尔君和悟君身边的呢?”
我:“……”
又是悟?
我一边推门,一边问:“禅院君,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他说:“肯定要比你厉害吧。毕竟你可是个弃子。”
心神激荡大概说的就是我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是被人遗弃的,禅院直哉按理来说也没有动机去查探我的过去。所以他是如何知道、从哪里知道我的过去的?
虽然有的时候会跳脚,但我在控制自己情绪这一方面向来是比较行的。
我若无其事地对医务室里坐着的硝子打了个招呼:“硝子,这里有一位伤患。”
硝子抬眼看了看禅院直哉,漫不经心地扯了一张证明:“名字?”
“禅院直哉。”
硝子治疗的速度速度很快,十分钟后我带着禅院直哉返回集合点,我笑着问他:“禅院君,知道我的身世吗?”
他治好了之后还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眉眼当中能窥见伏黑先生年轻时的影子,但气质实在不像。
我略有些刻薄地想,就算是有相像的地方,禅院也根本比不上伏黑先生。
况且禅院直哉说:“谁都知道的吧。”
他笑着指着我,带着点怜悯地说:“睦月?你忘记了吗,你姓禅院啊。你是那个十一年前被千瑛扔出去的小废物啊。”
……
五条悟问我:“你怎么了?”
我按着太阳穴说:“不,没什么。”
夏油杰说:“脸色很不好诶,是禅院说了什么吗?”
我仍旧说:“不,没什么。”
他们都有点不解地看着我,只有我看着禅院,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其实应该记得我姓禅院的。原本也不叫睦月,但是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很简单的一件事。
五岁还是更早以前,这个时间段已经记不清了,画面很模糊。只记得自己站在灯火通明的黑夜里,天上下着冰冰凉凉的雪,街道两边是华丽的花灯和热闹的小摊贩,我穿着粉色的和服站在台阶上嚎啕大哭,身边人来来往往,却无一人停步。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大概就是被抛弃的时候了吧?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大概就是在新年的时候吧?在新年满怀欢喜,打扮得漂漂亮亮上街玩,那个时候父母应该还在自己身边。结果最后闹市闭幕,就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那件粉色的和服至今为止还压在我的衣箱底下,倒是有想过要扔掉。但是父亲说这不仅是我过去的证明,也将是我未来的证明。
人是不能抛去过去的。所以这件衣服留了下来,只不过我再也没有看过。
我恍恍惚惚了这么多年,要说心里没有期待过亲生父母将自己认出是不可能的,我想象中应该是他们走过来告诉我他们是我的父母,当年抛下我是迫不得已。
而不是在现在这种争锋相对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人说,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是怎么被抛弃的。
因为你太弱了啊。
在实力为上的禅院家,有术式者优先,术式强者更优,术式低下者和无咒力者就像是地面上的蚂蚁,踩或不踩全凭别人的想法。
而我的父母就更绝情了。他们直接放弃了我。当作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女儿。
「千瑛」,是母亲……啊,那个女人的名字吧?很好听呢。可现在,她又是谁的母亲呢。
我感觉嘲讽,我感觉好笑,我也感觉难过。难过的同时,又在想我为什么要难过。比起在禅院家长大,现在的我尤其幸福不是吗?我该感激他们啊!
那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委屈呢?因为亲缘关系么?可他们在我有意识的这几年从来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啊。
真正照顾着我的、爱着我的是我那个在新年的时候出来买零嘴的父亲啊。
真是嘲讽啊。
团体赛经过了些什么都已经不在我的思考范围之内了。和去年的我不一样,今年的我能够轻轻松松地操控住咒术师和咒灵,令他们相互搏斗,至死方休。
所以交流会结束的很快,比赛宣布结束之后,场边的硝子就说:“睦月,戾气很重啊?”
我笑了一下:“心情不太好。”
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我看见禅院直哉正从地上站起来。
在控制他进行击败他的同伴的时候,我得知了他的一点记忆。他的父亲是禅院家现任家主。
而拥有和父亲相同术式的他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家主。并且,禅院直哉在实际上来讲并不是京都校的成员,御三家是可以不去高专上学的。而他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想见一见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