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施舍了一句道:“你实在不中用,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将来我将妾婢生的庶子过继一个给你也成。”
这话无关什么兄弟情,实在是张桢的家财他很满意!
好生养的女子?过继?聘礼?
张桢一听这些并不算陌生的词汇,多年的憋屈在心中咬牙切齿。
族中其他几房见张桢久久不成婚,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也或许觉着这是个好把柄。从六年前张母过世后,几次三番要给张桢强做媒!推出的人选,左右逃不过族中各房的姻亲。
张桢一个假男丁,哪里敢“娶”这样的妻室回家,她分别用守丧、养身体、专心科举等一系列理由拒绝过。
可是这个世上,张桢父母已逝,族中一句“长辈之言,何敢不从?”就能将她压的死死的。
逼得张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几年前,豁出去的张桢罗列了一大串奇葩要求,要死要活的闹去族中,“求”族里给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夫人回来。
而她找夫人的“标准”,被族中好事者传了出去,一时间被县中众人引为笑谈。后传来传去,变了味道,被长山县的文人圈子戏称为“张秀才娶妇,狐鬼辟易。”
听听,连狐精和女鬼都对她张桢,退避三舍!
此事过后,见她名声有损,兼之事情闹大,族中才消停了几年。
想起前事,张桢心头着恼,火气直冲天灵盖。
没从她手中捞到银子,族里的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没准下一次,就直接捉她去拜堂了。
然后,第二天就敢给她塞个“过继儿子”!
既然已经知道族中打的主意,那就没必再要和张启歪缠,张桢瞬间翻脸无情:“滚出去!”
身为一个“男人”,当尊严受到羞辱时,暴怒一点很正常,冲动一点也很合理。
张桢作暴跳如雷状:“张启,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明日就进城去找两位族老评理,张伯,还不赶紧拿扫帚把人给我赶出去!”
早已气红了脸的老仆,急急应了一声,抓起不远处的扫帚,对着张启这个隔房的少爷就冲了过去,身手居然甚是矫健。
不过一时半刻,张启就劈头盖脸挨了好几棍,略显笨拙的膘肥躯体,一边下意识往门外退去,一边怒吼跟来的三个下人护主。
张桢一看,张伯怕是干不过三个壮仆,立马也加入混战,趁机会揍了张启好几拳,心中那叫一个痛快。
同时口中高喊自家小书童道:“种田、种田!赶紧将后门栓的狗牵过来。”
一时又装模作样道:“书房放的那把剑,也给我拿出来,张启辱我,我今日要跟他拼了!”
“少爷,就来!”
随着这一声回答,门前的几个不速之客耳中,一道恶狠狠的犬吠由远及近。
吃了好几记暗亏的张启,下意识心肝一颤,连滚带爬往外跑去:“快,快,你们几个快护着本少爷回去!”
张启在三个壮仆的护持下,灰头土脸往来路逃去,听着身后恶犬狂吠,直接吓得三魂丢了一半,暗中咬牙:好你个张桢!
作者有话说:
新文预收,欢迎大家收藏:
文1:〔西游〕这些妖怪不对劲儿
文2:《炮灰女配手握名师高徒系统》
第2章
跑得远了,终于听不见犬吠的张启惊魂初定。
他怒着一张脸开始大骂张桢,光骂人显然不能解气,一腔怒火朝着跟前的仆人发泄而去,抬手就打骂道:
“你们这几个杀才,连只狗都不如,养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今日回去统统给我吃狗食!”
说着狠狠踢了最近的仆人一脚,将人踢下路还不解气,“回去都给我住狗窝!”
被踢的仆人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还没爬上来就仰起一张谄媚的脸,开始出谋划策:“少爷,张七郎如此心狠手辣,一点同族的情谊都不顾,对您喊打喊杀的,咱们这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张启恼怒道:“这还用你说!”
“是、是、是,少爷足智多谋,定能让那张七郎后悔今日所作所为。小人的意思是咱们明日也在门口栓上几条猎狗,待张七郎进门后,咱们关门放狗,定要叫他跪地求饶不可。”
张启闻此言,脸上怒色稍霁,神情逐渐变得阴狠跋扈。
张桢说了明日进城,定是明日进城。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寻上一群猎犬,便是老虎也能撕碎了。
明日不放狗咬断张桢一条腿,难平今日之恨!
“走,回城。”
“都给本少爷寻狗去!”
乡间泥土旱路上,张启几人狼狈逃窜的身影,被一个举着卦幡,在农户家讨水喝的卜卦道人看在了眼里。
道人一身灰袍法衣,风尘仆仆,左手持卦幡,右手搭拂尘,双目灼灼似鬼。
他虚目送张启几人的身影爬上路旁马车,渐渐走远后,随意问到身旁的农夫:“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匆忙?”
农夫将好奇伸长的脖子收回,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想了想回道:“好像是村中张秀才的亲族,今日一大早就气势汹汹找来,也不知什么事儿?”
道人若有所思:“张秀才?”
农人见道长好奇,带着几分艳慕介绍道:“咱们这儿方圆十里唯一的秀才老爷,学问好,人品也好,村子里一半以上的地都是他家的,待人宽厚,租他家地的佃农,都比别家多混两分肚饱。”
道人闻言眼眸一亮,“不知张秀才家怎么走?”
农人一眼看穿道长的打算,嘴上劝道:“道长,我劝你还是去别家吧,张秀才是读书人,出了名的不信鬼神之事,上他家的马神婆都被骂了出来,道长你······”
还待要劝的农人,对上道人一双漆黑眼眸时,不知何故心头陡然一缩,下意识不敢违逆道人的话,指了去张秀才家的路。
张桢将张启吓走以后,脸上的怒气瞬间一收,十分淡然的让老仆关门。
“少爷,少爷,咱们不拿剑追吗?”十四五岁的书童种田,手中捧着他家少爷的配剑,语气怂恿,眉眼热烈,很有几分跃跃欲试。
张桢自小跟着母亲请来的拳师,学了好些拳脚功夫,等闲三五个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如此,书童种田才怂恿着张桢再追一追,毕竟能出口恶气的机会难得。
种田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书童,是三年前,张桢从附近田庄上一户寡妇人家买来的。
那寡妇刚死了丈夫,就急着将亡夫前头的孩子卖掉。
机缘巧合之下,张桢遇见了极力挣扎被卖的种田,将他带回家当了书童。
田庄上的农人和佃户,都称呼张桢为张秀才,也或者是张老爷,只有种田这个书童,在张桢的要求下,一直称呼其为“少爷”。
对此事,小书童种田是问过张桢的,用他家少爷的话来说就是:谁还没个穿越少爷梦?
“追什么追?《论语》背熟了吗?还不回书房背书。”张桢板着脸,几句话就将种田按回了书房,并对着房檐下一只怪模怪样的夜枭招手道:“短耳,去,盯着种田,别让他偷懒。”
“呜、呜,汪、汪。”
一开始的两声呜呜还算正常,张桢听着夜枭后面发出的狗叫声,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她雇的书童相貌平平,一肚子村妇八卦,有些聪明劲儿却不用在正途上;养的宠物奇奇怪怪,爱学狗叫。
莫非家中风水不好?
她将夜枭捡回来的时候,只不过将它与家中的狗子放在一起养了段时间,物种不通之下,它是怎么将狗的‘汪’声学得这么像的?
莫非,这只夜枭有鹦鹉血统?
最离谱的是,张桢还听见过夜枭和家里的旺财你汪一声,我汪一声,全程毫无交流障碍。
刚刚吓走张启的,压根不是什么恶犬,而是眼前这只怪模怪样,爱学狗叫的夜枭。
种田苦着脸,抱上高昂着头颅的短耳大爷回了书房。他就是个书童啊,认几个字不就好了吗?背书什么的,没有必要吧。
有这个功夫,他宁愿去村中一群妇人中间多听两句八卦。
再不济,跟着张伯做洒扫也成啊。
打发走了书童和宠物,张桢便打算出门。
“老爷,你这是去哪儿?”张伯眼看着张桢要出门,忍不住担忧问道,他和家里的老婆子都是张家老仆,张桢的身世他一清二楚。
张伯夫妻俩是张桢母亲留下的老人,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她也不瞒着,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张伯,我去找刘庄头,他不是有个家中人口简单的远房侄女,守了几年望门寡吗?我去问问,能不能先和我定一纸婚约。”
“拖个一年半载,我想到办法后,她自行嫁人就是。”
“我到时候给姑娘出一份丰厚嫁妆。”
张伯摇摇头,认真劝道:“老爷,人心思变,刘庄头管着咱们家的田庄,不合适,你换个人选吧。再说,这也只能解一时之困啊。”
张桢自然知道这些只能解一时之困,可她是个女子这事,从根本上就堵死了所有的路。
张伯将自家老爷送走后,叹口气关上门,继续未完的洒扫,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