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蔡妈妈见此,夺了瑞云的妆饰,叫她和婢女们一块干活。
不过瑞云却等来了一个姓贺的书生,不顾世俗眼光,不顾她变得貌丑,愿意给她赎身,迎娶她为妻。
此乃后话。
此时,张桢和吕洞宾仍旧搭乘天河摆渡回京都。
“吕仙,你为何临走前要在瑞云额头点上一下?”她似乎在瑞云额头间,看到了一个指头大的墨点儿。
吕洞宾得意回道:“我那是在救她,这位瑞云姑娘如今正在被老鸨逼着挑选恩客呢,偏她和一个姓贺的穷书生有情,心中不愿意啊。”
“我一指遮了她的美貌,那个姓贺的要是有心,就该趁机将人赎回家去。”
到时候他再找上门,解了这点小法术就好。
张桢听着这几句话,感觉更耳熟了些,瑞云?她陡然眼睛一亮,聊斋名篇《瑞云》!
原来她在聊斋啊!
吕洞宾得意间见张桢一脸喜色,不禁问道:“何故如此开心?”
张桢笑道:“您救一个无辜女子脱离苦海,此乃喜事,自然应该开心。”
吕洞宾笑了笑,也不再追问,并再次邀请道:“我一会儿要去会会那个吴门画工,你去不去?”
张桢平复了下心绪,好奇问道:“吕仙打算怎么会?”
那位画工看样子可是这位吕仙的忠实迷弟,也不知这位吕仙会送他什么好处?
吕洞宾苦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然后一拍手掌道:“我送他一场富贵,也不枉他将我认出来一回。”
张桢心道:真好!
怎么就没人送她一场富贵。她那个忽然冒出来,自称是他夫君的男子,送了她两团看着很不一般的气团,也不只是什么东西。
于是张桢对着眼前货真价实的仙人打听道:“吕仙,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两团奇异的气团,各自被盛放在两个玉匣中。”
张桢对着吕洞宾仔细形容了那一金、一青两色团气,然后期盼地看着眼前的仙人。
许是张桢肉眼凡胎形容得并不准,吕洞宾表示并未听说过。
直到张桢不抱希望地说道:“我听见有人对着这两团气念着什么‘天官赐福’、‘水官解厄’的。”
吕洞宾大惊,然后一双法眼仔仔细细盯着张桢的眉心处看了看,一金一青两色气团正在张桢眉心深处旋转,招福运、解厄运。
有这两团气在,张桢这一辈子都走不了霉运,哪怕是成仙后,也比一般的仙人福运深厚。
吕洞宾觉得自己深深妒忌了,不过他却没有说破此事,一金一青两色气团上还有道封印,非同一般。
难怪他觉得张桢身上的气息熟悉,原来真是地官大人的法力在她身上。
二十年前青灵帝君杀妻证道回天界,威势那叫一个足,据说还有后乱,就不是他这等天界散仙能打听的了。
那他眼前这个,按着时间来算,莫非就是青灵帝君在凡间的妻室?
吕洞宾装作不经意问道:“张姑娘可听闻过‘青灵’二字?”
也不知地官大人在凡间叫什么名字?
张桢惊诧道:“你认识贺及?他不是个狐狸精吗?”
吕洞宾凭空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如果此时去和张种田探讨的话,应该会有一样的心得。不敢再在此话题上深入,吕洞宾赶紧转移话题道:“时间太晚了,咱们快去找画工,否则只怕来不及了。”
他决定了,他最近就在这京城蹲着,要是能让这位张姑娘欠他人情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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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一间稍显寒酸的小小卧房内, 木床上入睡的中年男子口中有梦语,似乎在含糊喊着“吕祖”二字。
吕洞宾带着张桢凭空出现在卧房内,看着眼前的男子叹口气, “也算诚心, 罢了。”
说着便将画工的魂魄从身躯里提溜出来,对他道:“念你志虑专凝,本仙特来见见你。但你骨气贪吝, 不能成仙,我让你见一个人好了!”
画工还有些浑噩, 尚未来得及作答, 就见吕祖凌空向外一招手, 片刻后就有一个妍丽明媚的女子凌空而下,如仙女临凡般。
女子一出现,稍显寒酸的卧房立马被映衬得蓬荜生辉。
张桢此时也惊了惊, 被招来的女子二八年华, 衣着打扮华贵无比,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一身衣饰倒像是个宫妃。正在张桢也和画工一样猜测眼前女子身份时, 就听见吕洞宾说道:
“这位是你们皇帝老儿今年新封的苏贵妃, 你要仔细记住她的模样。”
画工虽不知此事深意, 但还是连连点头, 仔细将苏贵妃的模样记在了心中。
张桢也是一头雾水, 开口想问什么, 却忍住了。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 吕洞宾又问道画工:“记住了吗?”
画工立马应道:“记住了!”
吕洞宾不是很放心地再次叮嘱道:“不要忘了!”, 并挥手送苏贵妃离去。见时间差不多了, 吕洞宾再一挥手将画工的魂魄也赶回了体内。
“张姑娘, 咱们也走吧,我这富贵的机会送到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张桢跟着走了这么一遭,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能和一个画工扯上什么关系?而且还是送富贵。遂一脸好奇追问道:“还请吕祖解惑?”
吕洞宾一边走一边感叹道:“红颜薄命而已,这位苏贵妃只有半年好活了。”
张桢一惊,“怎会如此,我观这位苏贵妃精神康健,并无异常啊。”
吕洞宾哈哈一笑,“谁说只要身体康健,就能寿终正寝的?张姑娘可以想想,那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张桢秒懂,看样子是死于宫斗。
“张姑娘,我最近都在京都的乞丐堆里喝酒,有空了来寻我。”吕洞宾说完后从袖子中掏出只仙鹤,示意张桢上去。
张桢与吕洞宾辞别后,乘着仙鹤回了张家,好在并没有人发现她大半夜出了门。张桢趴在房内的窗户边看仙鹤飞走,摸黑将自己摔进了床中,很快便陷入了梦中。
吕洞宾和张桢二人才走没多久,画工眼睛一睁也醒了,他感到很奇怪,又想起吕祖梦中的话,便连夜把梦中见到的苏贵妃回忆着画了幅像。画好后他小心珍藏起来,但终究不解吕祖此番真意。
直到半年后苏贵妃薨逝,当今皇帝陛下思念苏贵妃甚急,于是召集画匠进宫,想要给苏贵妃画张像。
在场的画匠没有一个人见过苏贵妃,皇上描述了一番苏妃的模样后,就命画工们想像着来画,然而几十张成品却没一张画得像的,为此皇帝大为震怒。
吴门画工听说这件事后,忽然想起半年前自己在吕祖授意下画的那副苏妃肖像图,便将此画呈给了皇上。皇宫中的人传看一遍,都赞叹说画得惟妙惟肖。
皇帝也很满意,龙颜大悦,当即要封画工做个中书官,画工心知自己的本事,不愿做官,于是皇帝便赏赐给他一万两银子。
此乃后话。
张桢第二日又起晚了。
在被三个侄女儿笑了一场后,张桢厚着脸皮蹭了几个侄女出门上学的马车,又到大街上当街溜子去了。
总觉得街上可比家中有意思多了。
好在她那个兄长并没有要将她锁在家中的意思,大门任凭她出入,晚上记得回家就成。就凭这一点,张桢觉得自己早就该发现问题了,古代的千金小姐哪有这样养的?
她觉得她和张种田大概率不是什么亲兄妹,他要么是受人之托,要么以前受过她的恩惠?
可是也不像啊,人的眼睛和感情是骗不了人的,张种田看她的目光跟看家人的没什么分别。
唉,也不知道她和张种田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了一路的张桢也没想明白,便干脆抛开不想了,毕竟她这个妹妹和姑姑当得挺开心的。尤其是几个青葱般的侄儿、侄女,她总有一种前人栽树,后人摘果的快乐。
“哎哟!”
张桢觉得最近是不是不宜出门,她脚上陡然和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害得她往后退了一步。她低头一看,脚边正有一只赤狐对着她眼泪汪汪的模样。
“快,别让那赤狐跑了,老子今天一定要剥了它的皮做狐裘!”
张桢抬头,不远处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气势汹汹对着她而来,准确是说,是对着她脚下的赤色狐狸而来。
她再低头看脚边的狐狸,居然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眼中泪水一颗接一颗地看着她。
昨夜闲逛得太久,今日居然一时没想起来,她在聊斋啊!
脚边这个多半是个狐狸精吧?张桢不忘提醒道:“狐狸,你还不快跑?”
再晚可就要变狐裘了!
哪知狐狸像是傻了的模样,只管仰着狐狸脑袋对准她哭,且有越哭越停不住的趋势。
张桢心道:这赤狐莫非是想让她救它?
正在一人一狐相互对视间,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赶到,带头的壮汉一脸草莽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