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枝子:……
要不是不懂外语,她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在心里深深记下这一笔的枝子,深知米兰和西西里岛有很大概率去不了,好说歹说脱离团体,准备一个人在罗马逛逛,聊胜于无。就这,还被旅行社的人阴阳怪气。
酒井枝子:……
我忍。
回日本再找你们算账!
她对意大利没多少了解,只能用些笨方法,上网找旅游帖,然后选好评多的地方去。
大家都对西西里岛的美丽风景赞不绝口,酒井枝子看着眼馋的很,却没有独自前往的勇气。只是这么一来,心里更气了。
东京的治安一向很好,在世界范围内当属前列。西方国家自由度更高,相应的治安会乱一些。酒井枝子心里只有一个大概念头,并不深刻,直到那晚。
旅行社为了节约成本,选择的住处连酒店都算不上,勉强称呼为旅社。位置在中央火车站附近,这一片是出名的人多且杂。天黑后不建议出门,尤其是女孩子。
酒井枝子是个很听劝的人,每次都赶在夜色降临前回到住处,紧锁门窗乖乖睡觉。
那天傍晚,枝子在旅社餐厅吃晚餐时,看到老板和几个当地人围在一起说话。他们声音放的很低(就算不低她也听不懂),面色肉眼可见的沉重。
直觉告诉枝子有事发生,她一个出来旅游的外国女性,最好紧守门户等风波过去。
匆匆吃完餐盘里的食物,她第一时间回到房间,十点不到就熄灯,连衣服都不敢脱,直接合衣睡下。在床上辗转半个多小时,终于睡着。
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好梦正酣时朝南的墙壁轰然倒塌,玻璃窗哗啦啦碎了满地。
春天的风尤带几分寒意,吹的窗帘簌簌作响。
粗重的喘气声、□□声次第响起,就在离床不到一米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的,大概只有死人。
酒井枝子躲在被子里不敢吱声,捂着嘴巴瑟瑟发抖。妩媚的眼睛被恐惧占据,几欲撕裂眼眶。
逃避不能救她,下一秒她被人扯着头发拖下床,头皮发出痛苦的□□,她却连低声呜咽都不敢。
冷冰冰的枪抵着她的后脑勺,挟持她的人情绪激动地对窗外说着什么,枪托一次次砸在她头上,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会死的!
我会死在这里的!
人生第一次,酒井枝子如此深刻地明白,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什么叫无能为力。
无论挟持她的人,还是与之对峙的人,看似在乎其实谁都没把她的命放在眼里。
枝子听不懂意大利语,察言观色却是高手。不必看清他们的表情,只语气、动作已经足够她做出判断。
悲哀之余,有愤怒在她心底滋生,眨眼便成燎原之势。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被这么对待?
弱者就活该被支配、被践踏吗?
对峙双方不出所料谈崩了,又或者其中一方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双方展开了更为激烈的交火。
不断有子弹从枝子身旁飞过,留下一道道火焰灼烧般的伤痕。
野草般顽强的女人这时还有心情苦中作乐,感叹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凡子弹偏一点,打中大动脉或者心脏啥的,这会儿世上已经没有酒井枝子这个人。偏偏它们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只顾着描边。
就在这时,似乎有第三方势力强势插入。
酒井枝子抬头,来人笼罩在一片靛色的云雾中,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琥珀般明亮温暖的眼睛,便失去了意识。
“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好的。”
伴随着柔和的女声,酒井枝子沉入梦乡。醒来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窗帘半拢,几缕春光趁隙偷跑进来,然后调皮地一哄而散。而她,穿着柔软的真丝睡衣,独自睡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
四周华贵的摆设无一不彰显著主人家的富足,酒井枝子扶额,努力思考这是哪儿,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触不及防碰到头上的绷带,忍不住嘶的一声叫出来,昨晚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闪现。
是那双眼睛的主人救了她吗?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她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在如今的酒井枝子看来,连救人都需要理由,就像伤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一样。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随后是一道耳熟的女声,“女士,你醒了吗?我能进来吗?”
对方说的竟然是日语,酒井枝子眼眶一红,差点掉眼泪。
“请进。”
棕发棕眼的年轻女性推门进来,她生的十分美丽,笑容却亲切柔和,像高远的天空,仿佛能包容一切。
见枝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下巴微抬指向手上的餐盘,“想着你也该醒了,带了午餐过来,你想尝一尝吗?”
“……谢谢。”
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对比昨日仿佛被打开了头颅的剧痛,这一点痛楚根本不足为道。
酒井枝子撑着床榻慢慢坐起来,突然腰背一紧,被人拦腰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忍不住一个激灵,下意思攥紧对方的衣裳。
“别怕,你已经没事了,这里很安全。”
酒井枝子顺势问起对方的名字还有昨晚的事。
“我的日文名字叫做惠,直接这样称呼就好。”
惠在桌前将她放下,将前一晚的事挑挑拣拣,选能让她知道的略说了一些。
据惠所说,酒井枝子纯属背运,遇到□□火拼,无辜被波及。而她只是无意间路过,看不过去就插了一脚。
酒井枝子也不说信还是不信,问道:“那你呢?会不会被牵连报复?”
“放心吧,将无辜之人卷进来,本就是大忌,他们不敢声张。”
惠笑得张扬肆意,“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既然敢伸手,想必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
那样的神情,酒井枝子从来没在自己脸上看到过。包括她身边其他的女性,她们多是温顺的,谦恭的,脸谱一样千篇一律,看不出自己的个性。
惠桑,好耀眼啊!酒井枝子心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当初自己出于什么心思接近惠酱,缠着她做朋友,酒井枝子心知肚明。
救命之恩有,傍一棵大树的心思有,羡慕向往她的品格也有。
这就是酒井枝子的世界,没那么多纯粹的东西,现实也不允许她过得太纯粹。
幸运的是,即使在如此贫瘠的土壤之上,友谊的种子依然开出了最鲜艳美丽的花。
嘛,我果然是个幸运的女人。
酒井枝子如是想,嘴角悄悄弯出愉悦的弧度。
第10章
“在想什么,笑得太甜了哦?”
汽车驶入有乐町一丁目,看后视镜的时候,笹月惠无意间瞥到车窗上酒井枝子的倒影,差点被她糖分超标的笑容闪到眼睛。
“哼,反正没有想你。”
这样幼稚傲娇的一面,只出现在特定的人面前,限时限量。
惠挑眉,笑看她一眼没说话。
两分钟后小汽车抵达停车场,坐在车里已经能远远看到东京宝冢剧场的招牌。
“到了,下车吧。”
和一般的演出不一样,无论排队进场的观众还是蹲在一处等候喜欢演员的冢粉,大家都很安静。彼此交谈时轻声细语,不会打扰其他人。
笹月惠站在人群中,边随队伍前进边听枝子讲解一会儿要看的演出。
今天在东京宝冢剧场公演的是被誉为宝冢三大神剧之一的《凡尔赛玫瑰》,它并非新剧,而且分成好几个篇章,主人公各不相同。她们一会要看的,就是月组出演的《凡尔赛玫瑰——奥斯卡与安德烈篇》。
惠越听越熟悉,忍不住打断枝子,“这个……是漫画改编的吗?”
酒井枝子有些讶异,“你竟然知道?”
“喂喂,我好歹是个漫画家吧,这么惊讶可还行?”
《凡尔赛玫瑰》是日本70年代最有影响力的漫画之一,她看过一点都不奇怪。
“这不能怪我,”酒井枝子摊手,“你的脸和这种有些年份的漫画压根儿没法联系起来。”
“剧情或许已经不能吸引你,演员的表演一定可以。拭目以待吧,惠酱。”
尽管表现得不如吉田裕美激动兴奋,两人眼中那份骄傲自豪倒是如出一辙,直接将笹月惠的期待值拉满。
事实证明,这份期待一点儿都没被辜负。
看到饰演安德烈的男役出场时,笹月惠心中一震。之前灵光一闪的想法,慢慢在脑海里成型。
不想用身边人当颜色漫的参考,说到底就是怕尴尬。如果哪天掉了马,有可能会直接社死当场。
但是,如果他不是“他”呢?
怕被人认出来,那就性转啊。
她画的是绿川小姐,和绿川先生有什么关系?
同理可得,和绿川小姐谈恋爱、love love的是惠先生,和惠小姐八竿子打不着。
笹月惠越想越觉得可行,调戏可爱纯情的“绿川小姐”,她(划掉)惠先生可以!震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