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的咒言,第一声还能延缓它的生长速度。第二声已然免疫。
神乐翻身提伞扫射,也只能勉强击落寥寥几只手。
眼见那些鬼手就要将木桥完全包裹,并形成一个难以进出的牢笼。
银时、土方、总悟和新八提刀赶上,那些令人作呕的如浮尸一般的手不论砍下几只都会立刻补上。
顷刻间整座桥梁都被惨白的手臂覆盖。
“好奇怪啊,这位欧巴桑的手比异形还奇怪啊喂。咒灵是这样的东西吗,咒灵难道不都像富士君那样忠厚老实又多才多艺吗。”
银时与神乐背靠背而立,随时应变桥上的变化。
洞爷湖与伞在空中抡圆,狠狠劈下。一只鬼手急速变化角度,冲着神乐的脖子伸去,银时按下神乐的脑袋一跃而起,扫腿踹开了它。
这不是神乐第一次和咒灵战斗,却也是最奇怪的一次。对方纠缠不休想要抓她,但并无杀意。
五条悟终于明白夏油杰那日苦恼的表情源自哪里。
那些蜿蜒卷曲的手的尽头,像是完全扎根于河底。咒灵的本体应该还在河底深处,掩埋在淤泥里。
这是六眼能观察到的咒力分布,虽然不符合常理,但确实存在。
不符合常理也好,异变也罢,不妨碍祓除。强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在意敌人的花里胡哨。
五条悟避免扭曲空间挤压到木桥上的人类,绕了两个弯往桥的方向瞬移。夏油杰放出浮游咒灵,接应在桥上战斗的人撤离战场。
一切都该和往常一样顺利。
如果不是五条悟布下的帐被轰然打破。
五条悟的脚步顿了顿,蓝眸惊诧地望了一眼缓缓升起的帐。“怎么可能!?”
夏油杰操作的玉藻前兀地出现在木桥中舊shígG獨伽央重重砸下,抑制了那些鬼手的动作。虹龙再度盘旋于半空,嘶吼着向远处的诅咒冲去。
夏油杰急速往前跑去和五条悟错身而过。十年来的默契让他们无需更多言语。战场瞬息变化,他们的经验足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优解。
五条悟去对付打破了帐的诅咒,夏油杰负责桥上的咒灵。
然而挚友默契,诅咒和咒灵之间的感应也不差。
就在帐被打破的瞬间,那些鬼手不再拖延时间。看起来像是被夏油杰操纵的玉藻前震慑住了,实际是自发停下了动作。
四只属于本体的手掩藏在无数鬼手中悄悄动作。
就在神乐翻身跃上浮游咒灵的时候,咒灵的手瞬间冲破桎梏,死死拽住了她的四肢。迅速将她拖离桥下。
银时慌张回眸,试图伸手抓住神乐。“神乐——!”
神乐没有如往常那样伸手去够银时的手,也没有害怕的喊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众人。
“停下——!”狗卷棘几乎用尽浑身力气大吼。但那双撤离的手丝毫不受影响。
总悟和银时同时跳下浮游咒灵,却被原本攀附于桥面,现在层层叠叠垒砌的一堵人手墙拦住了去路。
“开什么玩笑!那个怪力丫头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用!”
洞爷湖与总悟手上的武士刀生生劈开鬼手组成的墙,而墙后没了咒灵,也没了神乐的身影。
“……神……神乐……”
暗红色的眼眸失了神,银时霎时觉得自己周围的空间都陷入了绝望的漆黑。
***
打破帐的诅咒并不想战。他的出现好像仅仅就是为了替咒灵打破帐并吸引五条悟的注意力。目的达成的瞬间便伺机逃离了。
“喂——”
土方看着眼前各个神情严肃的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昨天和村民确认了近藤勋并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原本打算今天傍晚时分就和总悟先行离开的。
这个节骨眼只能暂且留下。
“我可以把整条河炸了。”
五条悟坐在矮凳上弓着身,五指相对思考良久。水生咒灵确实特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就是动静有点大,遭殃的人类比较多。
“……”
夏油杰没有立刻阻止。比起此刻的五条悟,身边的银发卷毛看起来更加不妙。如果不是他手里的木刀够不到河底,可能已经把整条河掀翻了。
“咳……”
夏油杰清了清嗓子,在寂静无声的空间显得有些刺耳。五条悟抬眸看向他。
“任务开始前,我放了一只小咒灵在神乐那里。咒灵还在,神乐她应该还……”活着二字没有说出口,怕会刺激到一些敏感的神经。
银时起身,握着木刀就要走。新八连忙追上前:“银桑?”
“我去桥边等。”
留下这句话,银时迈开步子离开了房间。情况危急之下,他看到了神乐的口语,但不太敢确定。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那丫头确实在说“等我回来”。
五条悟听了夏油杰的话,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杰那家伙不会随便挑一只咒灵跟着神乐,肯定有什么极特殊的能力。
冷静下来的五条悟骇然发现,自己方才想得完全不是怎么解决这个事件,而是彻头彻尾的毁灭。
“杰。”
“悟,那对诅咒和咒灵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开口。
“你觉得,忧太君死亡后,祈本里香会怎么样?”
“你的意思,那只咒灵存在的原理和里香一样?”
五条悟点点头。六眼所能观察的细枝末节不会有错,那只咒灵与诅咒就是祈本里香和乙骨忧太的关系。
至于他们为何不再依附,咒术师的尸体为何会尸变成诅咒……
“杰,你去找村长聊聊。”五条悟挥挥手。“他那里应该有感人的故事要和你分享。”
沟通这种麻烦事,他五条悟向来能躲就躲,夏油杰习以为常。高专的时候还会怄气拌嘴争执,现在嘛……起身去找村长。
村长听了夏油杰的问题后,煞有其事的给自己点了根烟,并熟练地给夏油杰也递了一根。后者婉拒了。
“我们这种小村庄嘛……多少都是有些故事的。不然怎么搞村民集体意识。”村长吐了口烟圈,事先敲响警钟:“不过我不能保证真实性啊。”
战乱时期曾经有一男一女跋山涉水逃来这里避世。男的样貌堂堂,穿得也是上等华服一看就是贵门后裔。女人长得闭月羞花,但身上粗布麻衣的,应该是个下人,或是贫民。
本来以为他们是在逃避战乱,后来发现是在逃避族人。
每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总要有个狗血的结尾才能与它的开头呼应。不然就好像显得不够凄凉也不够惨烈。
就在那对情侣定居村庄的第三个月,男人不得已外出了一次后,被族人发现了下落。
女人很快被族人暗杀并抛尸桥下。
“所以那座桥上的怪事,是从女人被抛尸开始的?”夏油杰问。
这逻辑不对。按照五条悟的说法,女人应该是被咒术师诅咒,拒绝了她死亡的事实后演化成了咒灵。而不是自身尸变而来的咒灵。
村长摇了摇头。
男人被族人带走后很多年不曾再见,直到战乱平息。知道这对小情侣年轻时候事儿的村民大多白发苍苍了。
老人说,那天男人拖着残破的身体走到桥边,不多久就断了气。
桥上的怪事,是从男人死后开始的。
夏油杰单手支着下巴思考片刻,尝试把这些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解释现下发生的一切。
“哦对了。”村长掐灭手中的烟头,不知不觉已经抽了三根。“这故事经历多年的流传篡改,可信度可能不高。但是有一句话是刻在了石板上的。所以应该不会错。是那些族人带走男人时说的,被听到的村民顺手烙印了下来。”
——你是这个时代的六眼,必须肩负起你的责任。
“为什么要逃跑?把反对的族人都杀光不就好了?”
听完故事的五条悟如是所说。
银时靠着桥栏席地而坐,日落时分乌云剥离,倒是照了些微光下来。金色的光落在银发上,像是披了层温柔的纱。夕阳拉长了他的斜影,有些落寞。
“桥姬,你看那边那个银色卷毛像是好男人吗?”
“……”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等我,姑且能算是好男人吧阿鲁。”
银时闻声诧异地睁开眼睛,立马抬头去找声音来源处。果然在不远的河道处看到了那个少女的身影。
神乐浑身湿透,头发散落在肩头,看起来有些狼狈。
红眸因为激动颤抖了一下。银时单手撑住桥栏跳了下去,笔直往前方河道跑去。
“Ka——”
喜悦的重逢戛然而止。
银时看到神乐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红衣白面的女鬼,就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穿着红衣裳的婚嫁女鬼。
咚——
银时翻了个白眼原地倒下。
***
“桥姬不是恶鬼阿鲁。”
洗漱完毕的神乐穿着村民的衣服,一边嚼着手指棒一边摸了摸桥姬的头顶,把饼干碎都擦在了她的脑袋上。后者温顺地趴在神乐的腿边,长长的黑发散落一地。
被称为桥姬的咒灵额头上有个凸起的包,像是才被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