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秦王可怕,可秦王只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治理这个国家罢了。
一直陪伴在秦王身边的玉玺知道,主人为了这个国家耗费了多少心血,又背负了多少骂名。可这一切到头来还是没了,秦改朝换代成了汉室……
而她成为了汉室的传国玉玺。
对于物件来说,主人更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这些年来压抑在心里的那份不甘,让玉玺的叛逆表现的越发严重。
也许有一天,她会自己选择主人吧。
官署处的巡逻走过两趟,玉玺慢慢站起了身。
“天快亮了,我该走了。”
她甚少在白天行动,天明便回去长乐宫呆着。
荀彧停下笔来,看向窗外渐渐泛起明亮的景色,他回过头来时,小小的守宫令办公的殿内只有他一人了。
来的那般蹊跷,走的又这般无声无息。
荀彧心里难免忐忑,匆匆收拾好手头的东西,将文书放置在上司的桌上,赶在宫城大门开启前,点完卯返家了。
天明,洛阳宫城又迎来了为江山社稷出力的大臣们,刚登基的刘宏进行了皇帝生涯中的第一次大朝会。
汉室很少有早朝,一般只有在岁首举行大朝会的时候,文武百官才会早早来到宫城前殿面见人主。平时,都是每五日一轮的“视朝”。而且视朝见的臣子不多,规模又小,大臣来的早,帝王来得晚,实际开始时间基本在巳时(9点到11点)。
汉王刘宏刚上位,有很多朝中的事情还不是很清楚,大臣一个个轮番上阵陈述,光听也得听个两、三天。
身为传国玉玺她自然是要来的,还是昨日看汉王刘宏登基盛况的那个位置,还是那群大臣们的上方。
大朝会从三公中的丞相打头阵,尽然有序的开始了。
由丞相整理,先从文官再到武官,江山社稷如今面临的问题,基本都摆在了汉王刘宏眼前,只要他点头,那么大臣们便能一项项分配下去,让手底下的人干活。
只是汉王有些心不在焉,尽管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眼睛却一个劲的乱转。
每每听完丞相解说完,便敷衍的点头答应,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丞相在说什么。
心系汉室的大臣与玉玺这会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不能打,打不着,刘宏有可能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面吗?!
他们想让帝王干活,结果人家当自己是个木偶。
脑壳疼,可不可以不爱了?
第3章 玉玺求组队了
大朝会开始也就两杯茶的功夫,玉玺就听不下去了。
这不怪她!任谁看了汉王刘宏那敷衍的样子也要控制不住甩袖走人的冲动。正在她下面的御史大夫都抖起来了。要不是旁边有个太尉拽着衣服,御史大夫要控制不住作死的嘴了。
虽然,汉王从小就表现得不像帝王,但是,玉玺一直自欺欺人的觉得,可能还不到时候吧,就跟刘邦一样大器晚成什么的。
可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但是,隐隐约约又有一点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要是刘秀的魂魄还在的话,玉玺真想用手肘捅捅他,说一句,“你后嗣真棒。”
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在刘秀眼前作死了。
没有帝王的询问,只有大臣们的叙述。大朝会场面一度尴尬的像是先生在念书一样,这种气氛恐怕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并以极快的速度在一天内完成朝政交接。
玉玺不想看汉王刘宏那咸鱼般的样子,从房梁上跳下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蹦蹦哒哒的跳出了前殿。
反正她想要知道什么,只要尾随大臣去他们办公的地方呆几天,听他们说话就好。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得到点小秘密。
虽然,她也可以直接偷看文书,反正她只在谁也不会知道的晚上活动。可问题是,她认字不全——玉玺承认自己不是个好学生,当初子房教她时,她就各种耍赖用脸滚桌面,不给抱抱就不学。再加上子房真的很忙,空闲的时间并不是太多,被她这么一闹,教学大多数进行不下去。
玉玺轻轻一跃蹦上房顶,踩着前殿的瓦片,望着宫城外张府所在的方向叹息。
这几百年来,雒阳城(洛阳城)张府的痕迹早已消失贻尽,她却改不了望向那边的习惯。
尽管只在那边住了很短暂的时间,可却是她唯一能望见的地方。
玉玺忆起很多往事,那年子房助刘邦平定了天下后,就退隐了,在黄袍山修筑了良山道观,并办了一个“伐桂书院”,教孩子们读书习字。
她自然是屁颠屁颠的抱着本体跟去了,才不管刘邦找不到她得多头秃。
可惜,那段快乐的时光只持续了不到三十年。
对没有老死一说的玉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
子房不在了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靠闹靠耍引人注意,她以为自己会这么一直折腾下去,直到刘秀出现为止。
从这之后她就再也没离开过宫城。
孤寂与黑暗陪伴了她太久,不过现在——玉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的吐出来,浅色的金瞳中,黑色的瞳仁缩成了小豆状——这溃烂的汉室,这早已显现出纷乱的朝纲,这座宫城就快要关不住她了。
能再次看见她的人已经现身,天下必将动荡,玉玺必会易主。
玉玺化身螭虎,纵身一跃飞入云层中。
她就看看这个汉室还能撑多久。
昨夜的遭遇一直困扰着荀彧,可整个洛阳城中他连个能商议事情的人都没有。荀家的老宅不在洛阳,而是在颍川颍阴。不管是长辈,又或者是同辈,不是任职在外就是跑得没影的隐居,荀彧想找个谈话的对象都没有。
自祖父不在了后,他们荀家都快渐渐淡出朝政了。叔父们商议过,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宫里发生什么他们全都不知道,现在朝里这么乱,万一有人暗害荀家怎么办。所以,荀彧来了洛阳城,做了个权力不大却能时常接触到文书,又能接触到人主的守宫令。
一方面保护着荀家不被暗害,另一方面把朝内发生的事情告知在任上的叔父、兄弟们。
可如今宦官的权利大过天,一个小小黄门都敢对没背景的大臣哼气,而他作为荀家的人,还不至于沦落到要看小黄门的脸色,但是背地里的为难是真不少。
昨夜守了一个夜,今早又被唤回来上工,荀彧抬手捏了捏鼻梁,托了托手中要送去其他官署处的文书。
这种活计是轮不到他来做的,可谁叫被安排了这活计的小黄门认了个干亲,借口被贵人唤走避开了这差使。公事紧急,这活计自然落在了看似清闲的他身上。
十常侍是这宫城内权利最大的宦官,因是无法生育之身便兴起了认干亲的行动,以至于一层层认下去宦官关系盘根错节,从单一个体变成了一团不容小觑的团体。
对方势力太大,荀彧只能暂避锋芒。
一夜未眠又起了个大早,连续两天没好好休息,荀彧已经严重的睡眠不足,缺觉让他的步伐有些虚浮,只能努力拧眉瞪着眼。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不在走着走着的时候站着睡着。
只是被温暖的太阳光一晒,再加上周围人烟稀少环境安静,荀彧还是抵不住困意,身形摇摇晃晃,怀中的竹简颠颠簸簸,手臂一松,腿一软便向前扑去。在他最后的意识中,只隐约听见了一声“噗嗤”的忍笑。
玉玺一只手环住昨夜小哥哥的腰身,一只手把掉出来的竹简都塞回他的怀里,她手臂往下一拦,将还在迷迷糊糊中的人抱了起来。
用的是公主抱。
成年男子的体重在玉玺眼中不算什么,她还试着颠了颠,心道,真轻,不过比记忆中子房的重量,重那么一点。
玉玺左右看看确定真的没有人在,一跃上半空,在云层中隐去身影,按照昨夜记忆中的方位找到了小哥哥的办公处。
守宫令的办公处格外冷清,大白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刁难,把小哥哥扔在这么个偏僻的小房子里,不过,到是方便了玉玺。
毕竟,大白天看到有人飘在半空中,这得吓死多少人。
玉玺把人放在屋内设置用来守夜休息的床榻上,她把他还抱在怀里的竹简统统扔到地下,在屋里找了一圈,找到一件厚实的外衫,帮他盖在身上,忙完了才低头看着地上的竹简皱眉。
这些竹简该送去哪里都有标记。
玉玺蹲下挑捡分类,看得懂的放一边,看不懂的放一边。万幸竹简上标注的大部分字她都认识,剩下的几个打开看看也大概能分出来该送去那儿。
她把竹简往怀里一揣,看了看已经熟睡过去的小哥哥,双眼眯起露出浅笑,蹦出房间后不忘关门,纵身一跃奔着最近的投递点而去。
两天两夜没合眼,荀彧这一觉睡得夕阳渐落,才在饥饿中被饿醒,舒服的翻身一睁眼,迎面就是一张放大的带着精致妆容的大饼脸。
荀彧差点又被吓得心肌梗。
慢慢适应了有些昏暗的屋子后,荀彧想起来,眼前的人不就是昨夜来的蹊跷,走的蹊跷的小姑娘吗?再看看外面的天气,夕阳只留一条小尾巴,这个时间宫城大门恐怕正在关闭,他就算赶过去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