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定了定神,端着一张笑脸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大哥当真要如此绝情不成?”
“王氏,你休要提这个!若是真当我们是一家子骨肉,你们就该把荣禧堂让出来,也不会把贾家家底儿掏了个半空!”贾赦抬手摔了个茶盏,盯着王氏的眼睛恶狠狠的道,“还有张氏和瑚哥儿,王氏,你人皮底下是什么东西,大家心知肚明。”
贾政和王氏一哆嗦,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对,就是刚出生的贾琏,若不是贾史氏这些年来死死护着,也早就被王夫人弄死好几回了。
王氏心中七上八下,暗恨当初没有狠下心,直接弄死贾琏这狼崽子,都怪那个死老太婆,手伸的太长了!
后来贾琏又和王熙凤定了亲,王子腾三令五申,不许她再下手。又加之贾琏实在废物,自己得了宝玉之后,想着多积点阴德,这才留了他一条命。
现在想想,还是不该心软,没看王熙凤这小娘皮,刚嫁了人就开始和自己作对了么。还有贾琏,以为娶了王家女,就能拿捏自己了,迫不及待的要撕破脸皮来。
王氏心中的暗恨,王熙凤和贾琏都不知道,但是她贪去的银子,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
贾政在贾赦说出贾瑚这个名字时,就已经放弃再挣扎了。
贾赦他是不怕的,这么些年被自己死死压制,名声都烂大街了,如今即便闹腾,单凭老太太都能压住他。
可张家如今又兴旺了,当年的事情做的粗糙,张氏的几个陪嫁丫鬟,有一个回去送信求助,借此逃了一命,若是被找回来,那就是实打实的人证。
荣国公府如今不比从前,便是那些姻亲也多是闲职,比不得张家在御前的地位。
要是元姐儿得宠就好了,那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惜了。
“王氏贪去的银两,容我们筹措几日,必定都一一补上。”贾政心中思绪万千,还是不得不为王氏求情,转而又看向贾琏和王熙凤,“琏儿和琏儿媳妇,从前她待你们不薄,凡是有你们哥哥姐姐的,必定有你们一份,便是看在那些情分上,且饶了她这次吧。”
贾琏和王熙凤不吭声了,这话他们不好接,即便知道王氏心怀不轨,可大面儿上她做的不差。若是他们死咬着不放,倒显得自己小肚鸡汤,心狠手辣,连自家叔母/姑妈都不放过,以后名声都要坏了去。
上辈子死的时候,遭受世人唾骂,如今两人都知道好名声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自毁长城。
他们俩不开口,还有个贾赦,他憋屈了大半辈子,如今好容易找回一局,哪里肯轻轻放过。
当即便直言道:“补齐肯定是要补齐的,但是老二你说的几日,到底是多久?别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忽悠我这老实人,写个字据给我,不然我就去开你们夫妻俩的私库了。”
贾政险些气了个倒仰,这也太不讲究,堂堂袭爵当家人,居然要开自家胞弟和弟媳妇的私库,就是农家汉子也没有这么做的。
但是这些年来,贾赦的糊涂事做的不少,贾政也害怕他性子上头,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贾珠眼看着就要科考,元春在宫里步步为营,还有自己住在这荣禧堂内,也算是立身不正,二房到处都是窟窿,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大房硬碰硬。
左右不过是些财物,贾政并不放在心里,只要元春和贾珠成才,日后他们还会缺了这些东西不成。王氏实在是个眼皮子浅的,只看重这些黄白之物,倒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
“十天内,十天内我一定让她还上!你爱信不信,不然就去告诉老太太吧,我不插手了!”
贾政气急败坏,贾赦见好就收:“行吧,谁让我是你大哥呢,从小就让着你,连荣禧堂都让出去了,这次自然还是让着你。”
说罢,他领着贾琏夫妇俩,起身就走。
毕竟这个二弟从小就滑头,鬼心眼忒多,这次逼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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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问责(捉虫)
不提王氏和贾政背后如何动作,王熙凤算是顺顺利利的接了管家权,这些事情都是她上辈子做惯了的,如今再处理起来,端的是游刃有余。
她现在生活很是规律,每日早起后,先是去给邢氏请安,婆媳俩携手去荣庆堂,服侍贾史氏早起用膳,然后再各自回屋。用罢早膳后,就是处理贾家的琐事,这些都有旧例可循,她依样画葫芦即可,如今刚刚新婚不久,还不到她革新除旧的时候。
期间王氏指使她的心腹手下,想要给王熙凤下绊子,夺了她的管家权,都被王熙凤一一识破,反而罢免了好些个管事。均是在库房、厨房、车马房和门房等要紧职位的,随即麻利的换了大房和自己的心腹上位,根本没有给旁人反应的机会。
至于那些被撤下来的管事,贪污的,渎职的,仗着贾家势力在外面草菅人命,鱼肉百姓的,但凡被贾琏抓到把柄的,都打了板子直接送官了。不论是谁来说情,有几辈子的脸面,贾琏统统不管,端的是铁面无私。
不过短短几天,府里的管事们就换了一小半,他们夫妻俩耍的痛快,贾史氏和二房就急的火烧眉毛了。
特别是贾史氏,本以为只是借贾琏两人的手,敲打敲打二房,可谁曾想,如今二房都快被打死了!
贾史氏从小就宠溺贾政,连带着对王氏也多有容忍,如今王氏又生了贾宝玉这个金孙,贾史氏对她的容忍度就更高了。
而且就算是不看贾政的面子,单看三个孙子孙女,贾史氏也不能让王氏就此一蹶不振,不然元姐儿在宫里可怎么办才好,还有贾珠和宝玉,都得靠王氏护持着。
这一日请安过后,贾史氏就留下了邢夫人与王熙凤,还命人去请了贾赦和贾琏过来。
等人过来的时间,贾史氏半倚在贵妃榻上,整个人愁眉不展。
王熙凤见此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道:“老祖宗,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保证给您办好。若是我不能的,还有老爷和二爷呢,可不能闷在心中,倒令我们这些小辈们惶恐。”
贾史氏纵然偏心二房,听了王熙凤这番话也不免心内熨帖,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是人老了难免多思多虑,不碍什么事儿。”
随又开口问道:“你管家这几日,可还妥当?若是有那不长眼的丫鬟婆子刁难,只管告诉了我,或是去于你太太说。咱们家这些男男女女,我是最知道的了,长着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都是不好降服的。”
王熙凤粲然一笑,直映的满室生辉:“老祖宗放心,我虽然无能,但好歹从前在家中也历练过的,还有二爷和太太帮衬着,再不会让他们欺压到头上来。倒也有几个管事的,仗着在咱们府里服侍过几个主子的,想着和我大小声使绊子,都被我给打发了,很是震慑了一批人。”
“咱们府里的主子们,无一个不是面善心软的,倒纵得他们蹬鼻子上脸,听说还打着咱们家的名号,抢了许多百姓的田地,逼得人家险些家破人亡了。我听着都害怕,祖上打下了这基业,咱们都是惜福的,逢年过节的还要施米施面,灾荒年节盖棚放药,倒让他们败坏了咱家的名声。”
王熙凤霹雳吧啦一通话,贾史氏倒不好接了,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就是为了这些作恶多端的下人管事们发愁,那岂不是说自己不惜福,不心善?
正在尴尬间,就听到珍珠来回话了:“老太太,大老爷和琏二爷早起就出了府,现下不在府里呢。侍候的小厮们说,是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了,估摸着得到掌灯时候才能归来。”
“凤丫头,他们俩出门去了?”
贾史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觉得丢了脸面,毕竟刚刚她吩咐丫鬟的时候,邢氏和王熙凤都在一旁听着,可两人都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王熙凤摇了摇头,这事儿她是真的不知:“我卯时末刻就去了太太房中请安,又跟着太太来了老祖宗这儿,实在是不知道老爷和二爷出门去了。这个琏二,自己服侍老爷去温泉庄子上顽,倒把咱们娘们儿都忘在脑后,回来我就让他给您赔罪。”
贾史氏闻言面色稍霁,但依旧不太好看,挥了挥手:“罢了我也乏了,你们还有事儿,都会去吧,午膳不用过来侍候了。等老大和琏儿回来,叫他们来见我。”
邢氏和王熙凤忙应了,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退下。
待到离了荣庆堂,王熙凤站在小花园里,表情愣愣的。
王熙凤原以为贾史氏对她不错,可这几日相处看来,也不过尔尔。若是自己听话不碍事儿,那就是贾家威风凛凛的二奶奶,老太太口中的得意人儿;可若是自己有了旁的心思,阻了二房的飞黄腾达的路,却也难得一个好脸色,只是个管家理事的大丫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