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凡尔赛不如当女王 (文可扑不可坑/万川一月)
- 类型:青春同人
-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万川一月
- 入库:04.09
这些事回忆起来,恍如隔世。
那只手带着衰老的皱纹和斑点,颤抖着抓住她的手。
特蕾西亚女王低低地咳嗽了一阵,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沉重地摇了摇头:“……算了。”
“去吧……我的孩子。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安塔妮亚默默地又陪了她一会儿,这才离开了奥地利女王的卧室,来到原本属于她的母亲的女王议事厅。
“下午好。”尼古拉颇有风度地起身,为她拉开椅子,“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安塔妮亚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自行走到另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了。
周围几位奥地利与法国的议事人员表情微妙地互相对视,齐齐垂下了目光。
不过安塔妮亚现在顾不上与某人算账。在技术人员的操控下,无线电发生设备很快就拨通过去——片刻之后,收报员读出了对方回过来的讯息。
[塞尔维亚收到。]
[巴黎收到。]
“那位法国将军波拿巴与我们这里保持着联络,”考尼茨解释道,“但他表示他只会听命于您,如果我们无法证明是您现在在发出指令,那他只会为法国作战——当然,目前我们保持着情报的联系,毕竟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
“虽然塞尔维亚的军队不算多,”尼古拉插嘴道,“但胜在武器有质的不同。”
安塔妮亚瞥了他一眼,而他很坦然的回望过去。
此前他一直回避了武器的改进,不是因为他不会,只是因为他不想。但如果涉及到真正的战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塞尔维亚能够从土耳其的残暴统治下独立出来,靠的可不是他们的善良。
安塔妮亚点点头,转头对发报员说:“那请您发给巴黎吧。”
[如您所见,风暴已经来了,将军。]
片刻之后,收报机的立针在纸条上飞快地扎出孔洞。
[法兰西静候您的命令,陛下。]
“既然如此……”安塔妮亚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那我们就开始吧。”
在这个不可思议的冬日,这里正进行一个不可思议的会议。分散在普鲁士军队各个方向的人们通过从未存在于世的技术,将零散的力量聚集起来。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不能忘记我们北面的大邻居。”
安塔妮亚平静地说:“请给叶卡捷琳娜二世送个信吧……我想,我的礼物,她应该不会拒绝。”
……
普鲁士是一个彪悍的国度,后世的历史会这样记载。
仅仅在18世纪,它就不止一次同时与数个国家作战,其中最为出名的是两场战争。
在七年战争中,它原本已被逼到绝境,最后却因俄罗斯的王位更迭而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但在十多年后的另一场战争中,它似乎没有了这样的好运气。
那场战争历时四个月,被后世称为神圣罗马帝国之战。
原本的起因是刚刚统一的神圣罗马帝国入侵法兰西,最后却发展成了与七年战争无比相似的局面——被并入腓特烈二世麾下的奥地利军队倒戈,与法国和塞尔维亚军队一起,对普鲁士展开了围攻。
最为巧合而讽刺的是,这场战争的结束和七年战争一样,与俄罗斯的角色密切相关——
据说,在腓特烈的军队被逼得撤出法国,回到德意志邦联的境内时,他派人去找俄罗斯的叶卡捷琳娜求助,要求她履行此前两国签订的联盟条约。
女沙皇的军队最终来到了战场上。
可他们从波兰-立陶宛东部出发,很快就占领了东普鲁士。
“请告诉腓特烈二世陛下,”据说,那位女沙皇是这样回复信使的,“我很欣赏他,但更欣赏他的领土。”
正如十多年前普鲁士被要求来解决奥地利与俄罗斯之间关于波兰-立陶宛的争端时做出的回答一样,她已经和这场战争的另外一方达成了一致,瓜分普鲁士。
“请他安息吧。他领土上的子民,我们会替他照看好的。”
作者有话说:
*参考哈罗德·坦伯利《腓特烈大帝与约瑟夫二世:18世纪的战争与外交》。
第74章
◎女王的棋局◎
1775年,欧洲大陆发生了大事——许多年后,人们才能知道这些事究竟在每一个历史的岔路上扮演了什么样的作用。
在这一年,整片大陆几乎可以说被三位女王统治着——俄国女沙皇叶卡捷琳娜,奥地利女王特蕾西亚,以及法兰西女王安塔妮亚。
也正是因此,这一时期后来被称为“女王的棋局”。
直到1776年4月的一个夜晚,维也纳的美泉宫里响起了忙乱的脚步声。
“快,快去找神父……”
“女王陛下要见各位大公。”
奥地利女王的孩子们有很多,但此刻仍旧活着的大多数都嫁到了其他国家,而没有嫁人的安娜和伊丽莎白在布拉格和因斯布鲁克的修道院,仍在美泉宫中的孩子只有安塔妮亚。此外,还有女王之子约瑟夫的女儿特蕾西亚和克里斯蒂娜,以及利奥波德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都还那么年幼,奥地利女王深深地叹息。
她挣扎着坐起来,轻轻地抚摸了每一个孩子的头发,微笑着告诉他们要互相友爱,平安地长大。
这些还不能理解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孩子懵懵懂懂地离开时,她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自己的小女儿。
特蕾西亚的视线有些恍惚。
此前她病得很重,头脑昏昏沉沉,真实的场景和幻觉一起扰乱她的记忆。
但这一幕却异常清晰地印在她的视野中——站在那里的少女已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叛逆顽劣的小女孩,她静静地立在晨曦的日光中,目光里虽有哀伤,却内敛而沉静。
这一刻,特蕾西亚真切地意识到,她的小女儿长大了。
这个她几乎没有花费过什么心思关注的孩子,这个因为美貌而被选中嫁往最强大的国家的孩子,不再是属于奥地利的小公主了。
在她的目光中,安塔妮亚走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陛下。”
面对垂死的母亲,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片刻后,她低声说:“西里西亚……我们夺回来了。”
“西里西亚啊。”女王叹息一声,目光飘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在她当初继承王位引起的战争中,普鲁士夺走了西里西亚,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的父亲早早地颁布了《国本诏书》,强调哈布斯堡家族的领地奥地利、匈牙利和波希米亚不可分割,而她也因这份诏书获得了王位继承权。
为了这个国度的安稳,父母先后考虑过让她与普鲁士和俄罗斯的王储结婚,但最终都因为王储夭折或一些力量的反对而作罢。她也是因此获得了与心爱之人结婚的幸运——“我已经为国家牺牲了一次,现在只是个未亡人,”还是个少女的她宣布,“我有充分理由支配自己的第二次婚姻。”
她最终得偿所愿,与生活在维也纳宫廷里的洛林公爵弗朗茨·斯特凡结了婚,弗朗茨甚至为了她放弃了洛林这块家族领地,换成了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大公国。
“洛林现在已经回到了法国,”特蕾西亚看着她的女儿,喃喃道,“你要是能让它重新与哈布斯堡-洛林王朝的疆土合而为一,我想你父亲会很欣慰的。哈布斯堡的孩子们,都要托付给你了……”
安塔妮亚蓦然抬头看向母亲。
衰老的女王攥紧了她的手,眼里闪烁着像她执政的几十年一贯的威严:“安塔妮亚,你不能拒绝我,就像你不能拒绝你的姓氏和身份,你永远都会带着这个烙印……”
“陛下,”安塔妮亚终于忍不住开口,但她随即看见那双眼中忽然涌出的眼泪。
“安塔妮亚……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你离开维也纳的时候……”女王用梦呓一样的声音说道,“我梦见了另一段历史,不,我不知道那是历史还是未来……”
“而现在我即将离开,那个梦又回来了……”她有些哽咽,“我从没有这么恐惧过,就好像那是无比真实的现实……我看到你的可怕命运,看到了一场残酷而疯狂的风暴……”
安塔妮亚微微睁大眼睛。
她的母亲、这个王国的君主,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慌张无措的表情。
上一世,她离开维也纳之后的二十四年,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一面。她没有见过衰老的母亲,也不曾听过她临终的遗言。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第一次让安塔妮亚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原来母亲也有老去的一天。
“安塔妮亚,”特蕾西亚攥住女儿的手,声音微微发颤,“我直觉我该问你……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你会有什么事吗……?”
片刻的沉默中,安塔妮亚的神情很平静,唯有睫毛慢慢垂了下去:“没什么,只是一场噩梦。”
她低下头,很轻地亲了一下女王的手背。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妈妈。”
特蕾西亚女王的呼吸渐渐平缓下去后,她站起身,向门口的神父点了点头。
母亲是个虔诚的教徒,她需要临终前的忏悔和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