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出身低微,年纪又小,若没有家中长辈出面,恐怕女方家觉得安国公府不够重视,将来影响到小夫妻婚后的生活。
好事变坏事。
得了老国公夫人的支持,薛宝儿又去了一趟上房,把老国公夫人的话说与长公主知道。
长公主听完明显长出一口气,欣慰道:“这个主意好!老夫人年纪大了,我和你公公想把她留在京城养老,可老家人故土难离,前儿还嚷嚷着要回老家去呢。”
故土难离只是个借口,老人家心里憋着一口气,总怨她不称职,没把卫持养好,还耽误了其他几个孙儿的婚事。
终于等到卫持成亲,老人家这口气才算顺了,还夸她有眼光,给卫持选了一个有福气的好媳妇。
长公主心里不自在,难得老人家心情好,也只得昧着良心夸了薛宝儿几句。
每次接了老人家来京城小住,不过半月便嚷嚷着要走,这回竟住了几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人家相通了,打算就此住下在京城养老的时候,老国公夫人忽然吩咐人给她收拾东西。
安国公特特去问,老国公夫人指着鼻子把安国公骂了一顿,安国公回来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外院书房。
长公主直觉与自己有关,便叫了当时服侍的丫鬟过来问话,那丫鬟起初支支吾吾不肯说,长公主动了怒才逼出实话。
原来是让小月仙给闹的。
老国公夫人骂儿子不成器,猪油蒙了心,竟然在世子妃回门的第二天逼世子平妻。说老赵家的男人四十无子才可纳妾,从来就没有平妻的先例,更不会自甘堕落到与烟花女子为伍。
平妻可以,娶烟花女子也可以,等她死了。
她丢不起那个人,也没脸去九泉之下见老国公爷和赵家的列祖列宗。
这一顿指桑骂槐,差点把长公主送走。
小月仙那丫头确实不省心,仗着自己对她的迁就一个劲儿地作妖,能哭闹一天一夜,眼泪说来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
晦气得很。
难怪入不了老国公夫人的眼。
年纪大了,谁不喜欢如薛宝儿这般喜气洋洋,未语先笑的小姑娘呢?
看着心情都好。
可那个到底是她自己生的,也是她给弄丢的,说不惦记是假。
“月仙怎么样了?还在闹吗?”长公主忍不住问。
薛宝儿看了眼长公主青黑的眼底,并没提小月仙绝食的事,只是道:“母亲且放宽心,我昨儿去看过,还劝了她两句。昨儿晚上睡醒,喝了些水,还用了一碗白粥。今早请了太医过去,想来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你、你的话,她听得进去?”小月仙是心病,长公主说她一句,她能委婉地顶十句回来,长公主磨破了嘴皮子,她也未必能听进一句。
不然也不会闹得那般难看了。
薛宝儿想起小月仙气晕过去的画面,唇角含笑:“儿媳句句都是为了她好,她也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进去。”
第115章 我陪你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薛宝儿走后,长公主派人去了别院一趟。回来的人说,小月仙人瘦得厉害, 看着精神倒还好,不哭不闹, 由着丫鬟们服侍吃饭喝药。
长公主这才松了口气,不禁对薛宝儿刮目相看。
卫持纨绔了那么多年, 谁劝都不管用,遇上薛宝儿忽然就浪子回头了, 如今监国有模有样。安国公不知在她面前感叹过多少回, 说卫持成婚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
小月仙也是, 矫情到令人头皮发麻,就算胳膊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长公主都怀疑她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内宅让她闹得鸡犬不宁,安国公不堪其扰差点搬到外院书房去住,老国公夫人也吵着回老家,这么棘手的一个人却让薛宝儿三言两语给劝好了。
忽然想起老国公夫人评价薛宝儿的话:“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长公主当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终于有了些精神,可一看见老二那张仿佛被人欠了钱的脸,感觉自己还能在床上多躺几天。
自从揽了大伯、二伯的亲事,薛宝儿逐渐忙了起来。
大伯的亲事是早定下的, 只不过拖的时间有点长, 女方家难免会有怨言。
媒人去了几次也没得一句准话, 一会儿说夫人身上不爽利, 一会儿说嫁妆还没准备好。
“议了好几年的亲事,到现在嫁妆还没准备好, 骗鬼呢!”
长公主听了媒人的话,忍不住冷笑:“当初要不是太后做主非把亲恩伯家的嫡长孙女塞给我们家大郎,本宫还未必瞧得上亲恩伯府呢!”
说着冷声吩咐桂嬷嬷:“你亲自走一趟亲恩伯府,当面问问大奶奶,他们家的闺女嫁还是不嫁?不嫁趁早直说,免得耽误了两个孩子!”
桂嬷嬷一脸为难。
亲恩伯府是太后的娘家,也是长公主的外祖家,伯夫人是长公主的亲舅母,要嫁过来的姑娘是长公主的亲外甥女,她一个下人怎么敢问?
再说,这桩亲事是太后做的主,根本黄不了,将来新人进了门,想起这事,还不得记恨死她。
可长公主正在气头上,话已经说出了口,她只得应下,却拿眼向媒人求助,媒人也不敢去问,只装作没看见。
桂嬷嬷无法,又看向薛宝儿。
薛宝儿也觉得这亲事黄不了,既然黄不了,就没必要在婚前让女方难堪,将来亲戚难做。
说来说去,还是亲事拖得太久,让女方觉得失了面子,找补回来也就是了。
于是薛宝儿跟着桂嬷嬷去了一趟亲恩伯府,本以为也就是见一见大奶奶,没想到亲恩伯老夫人居然亲自见了她们。
与老安国公夫人一样,亲恩伯老夫人一见薛宝儿便喜欢上了。
薛宝儿仗着自己年纪小,惯会撒娇卖萌讨老人家的欢心,只去了一次,什么有用的话也没说,就把该定的时间全部敲定了。
“哦?什么条件都没答应,就定下了?”长公主倒是有些意外。
亲恩伯府是外戚,为避嫌,子弟无人做官,也没办法经商,闲散了几代人,家底恐怕早空了。
这么闹腾,难道不是来讹银子的?
亲恩伯府是长公主的外祖家,多给点聘才贴补本也没什么,安国公府又不是那等穷门小户,只恨他们又想讹银子,又想拿乔儿,里子面子都想要。
桂嬷嬷想了想,笑道:“世子妃先是拉着亲恩伯老夫人说了半天太后对监国大人对她如何如何的好,对大爷如何如何地看中,听说大爷要成婚赏了多少好东西。随后亲恩伯老夫人问起您的病,世子妃说……”
说着看了长公主一眼,斟酌着措辞:“世子妃说您为了大爷的亲事都累病了,因此才派了她这个新嫁娘过来交涉,请亲恩伯老夫人不要嫌弃她年纪轻。随后拿出聘礼单子给亲恩伯老夫人过目,特意说,监国大人对长兄的婚事非常重视,知道她要去亲恩伯府,还托她向亲恩伯、伯夫人问好。”
这几句话表面看来确实没什么用,好像聊闲天,细品才知,大有乾坤。
首先,提醒亲恩伯老夫人这门亲事早先是太后做的主,过了这么多年,太后依然重视,无论如何也黄不了。
紧接着向亲恩伯老夫人解释长公主累病了,并非摆公主的架子不肯露面,顺带说明她自己的来意。
安国公府的聘礼单早给亲恩伯府送过了,只因亲事久拖,为弥补女方,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三成,以表诚意。
最最关键的是,薛宝儿当面向亲恩伯老夫人承诺,卫持已经认了老大这个长兄,并且认可薛宝儿操持老大的婚事。
长公主注意到,薛宝儿提卫持的时候用的监国,而非世子。弦外之音是,等卫持坐上龙椅,安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早晚是老大的。
看似什么也没说,却句句打在亲恩伯老夫人的心坎上。
“她倒是个伶俐人儿。”长公主佯嗔道。
桂嬷嬷一席话说完,也品出了其中乾坤,啧啧赞道:“这样千伶百俐会说话又会办事的小姑娘委实少见,亏得世子爷下手早,要是被别家抢了去,可是咱们公府的损失啊!”
这小姑娘还没进门,就硬生生把七零八落的国公府给黏成了一个家,母慈子孝不敢说,至少是兄友弟恭了。
就连老国公夫人都被她借着大爷和二爷的婚事留了下来。
等大爷、二爷的婚事办完,恐怕要到明年冬天了,冬日天冷不好赶路,老夫人肯定要留下过年,后年春末夏初又是老夫人的六十整寿,恐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些年因着老国公夫人不肯与独子一起生活,长公主背负了太多非议,别人不敢提,太后却是每每提起都要叹一口气。
国公爷心里不舒服,长公主又何尝能心安?
还有失散多年的大姑娘,居然也被世子妃误打误撞领回了家,虽说人有点不省心,毕竟了了国公爷和长公主一桩心事,也算一家团圆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是应了老国公夫人那句话,世子妃是个有福气的。
亲恩伯府那边的问题解决了,老大的婚期很快定了下来,由于中间隔了好几年,两边都挺着急,婚期定在了当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