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读书读傻了,也可能转过年就是春闱,他不想辜负十几年寒窗苦读,再说薛宝儿还小,也不急于一时,就真的关起门来备考去了。
等他在马球场再次见到薛宝儿的时候,她已经是卫持的“妹妹”了,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
之后皇家围场出了刺客,薛蟠救下卫持成了大功臣,令人意外的是薛蟠并没得到任何奖赏,倒是薛宝儿获封了乡君。
听说是卫持亲自向皇帝求来的。
之后的操作更加梦幻了。
先是武举开恩科,薛家因此分了宗,然后薛蟠中举,被忠顺王榜下捉婿。
短短几个月,薛家长房便从商贾末流一跃成为军中新贵。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很快来了。
西北开战,国库空虚,内阁居然提出让皇室与江南豪富之家联姻,太后、皇后自然跳出来反对,理由也不容反驳,卫持就这么大义凛然地代替亲王公主联了姻。
顺理成章地娶了薛宝儿,里子面子全有了。
而他却落榜了。
对于这个结果,王儴半点也不意外。
从马球场回来,他就知道母亲一直在骗他,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非要拉他出来散心了,哪里是来看马球的,分明是为了让他死心。
他跪下央求母亲,若母亲那时候点头,他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王家是姨母的娘家,爹爹是姨母一奶同胞的兄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可母亲是怎么说的,母亲说:“你只是一个举人,你爹也只是三品官,你拿什么跟卫持争?”
于是他真的死心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母亲又跑来劝他:“好孩子,等你考中进士当了大官,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那些大商贾家的嫡女只配给你做妾!”
可他只喜欢薛宝儿,只想要她。
赐婚懿旨颁下来,薛宝儿就要嫁给卫持了,直到此时,王儴才如梦初醒。
他一直关注着卫持的手段,为娶薛宝儿机关算尽,可薛宝儿呢,她愿意吗?
肯定是不情愿的,不然卫持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又是抢人又是联姻又是赐婚地逼迫她了。
被人抢了两次,闺誉早就不存在了,能嫁给施暴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联姻也是只各取所需,赐婚更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哪一样不是强取豪夺的手段?
薛宝儿才十岁啊,卫持简直不是人!
落榜之后,借着王熙鸾的关系,王儴一度跟卫骏走得很近。
卫骏告诉他,皇室爱幼女,而且只爱幼女。女子一旦成年就会弃如敝履,比如太后、皇后,正妻肯定是最早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问卫骏:“你呢?”
卫骏摇头说:“也有例外。”
结果卫骏还不如卫持呢,卫持好歹敢作敢当,卫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可流氓也有流氓的好处,互相利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反正他那个妹妹鬼迷了心似的相信卫骏,卫骏说赐婚是皇后逼他的,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她就信以为真,死活不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宁可自降身份给人做妾,也要跟着卫骏。
居然央求母亲在卫骏大婚之夜,用一顶小轿偷偷将她送去仁亲王府跟王妃打擂台。
听说仁亲王妃是福建督司督指挥使家的千金,这位都指挥使可是当年招安的土匪,他妹妹未婚先孕,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脸去跟人家争。
妹妹胡闹,母亲也是个不省事的,经不住一哭二闹三上吊,居然同意了。
若他妹妹的丑事就此传扬出去,他爹的脸面何在,他和三弟还要不要说亲了?
可母亲被妹妹怂恿着,非要去仁亲王府争这个庶长子的名分,还说王妃尚未及笄,好拿捏,等妹妹生下庶长子名分还可以再争一争。万一王妃难产死了,他妹妹就可以凭着庶长子扶正。
继室也是正妻,也是王妃。
有些话,母亲没明说他也知道,皇帝病重,没有嗣子,虽然让卫持监国,可卫持到底是外姓,想坐上龙椅恐怕还有一番周折。
如今卫骏有了福建督司都指挥使的岳家,等他妹妹生下庶长子,甚至凭借一些手段做了王妃,他爹也不得不认,到时候又是一个助力。
况且卫骏背后还站着皇后,完全有能力去跟卫持争。
争就争吧,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勇敢一回,无所顾忌一回。
他想学别人抢亲。
于是他说服薛母换他背薛宝儿上花轿,这样他才有机会见薛宝儿一面,当面问问她是否被逼迫了,要不要跟他走。
只要薛宝儿点头,他就敢带着她私奔,去任何地方。
等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垂花门,卫持却半点机会也不肯给他。
亲眼看着卫持背着自己心爱的小姑娘离开,王儴再也压不住口中腥甜,无声呕出一口血来,却更加笃定了心中所想。
薛宝儿肯定是不愿的,卫持怕节外生枝,才急巴巴闯到后宅来抢人。
抢人也就罢了,居然还给薛宝儿用了迷药,不然哪个女子出嫁会这样大咧咧地睡着,被人背走了都不知道。
王儴恨自己从前只知道读书,没有半点武艺傍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被别人抢走。
他捏紧拳头,既然不能当面问,那就换个人替他问好了,反正卫持那个外室早晚要见光。
第105章 草率了
薛宝儿睡醒的时候, 人还在花轿里,确切地说是在卫持怀里,而花轿却一动不动。
“吉时不是快到了吗?怎么还不起轿?”薛宝儿坐直身体环视一周, 睡眼朦胧地问。
卫持笑起来,亲了亲她的发顶:“已经到了。”
???
她睡了这么久吗?
到了怎么不叫醒她?
到……多久了?
薛宝儿有点慌, 忙忙地要下地,脚是不疼了, 但脚上并没穿鞋,只有雪绫缎的袜子。
“我鞋呢?”她都快哭出来了。
花轿外静悄悄一片, 难道婚宴已经结束了?
她还没拜堂呢!
卫持仍旧不疾不徐, 偏头朝轿外道:“把鞋拿进来。”
轿外有人应了一声,很快将一双镶南珠的大红绣鞋递进来, 卫持弯腰把鞋给薛宝儿穿好。
好像大了一点。
这些都不重要,很快她又发现了另一件崩溃的事, 原本戴在她头上沉甸甸的凤冠也不见了,还有那条长可拖地的霞帔……
没有凤冠霞帔,穿上鞋,也出不去啊!
薛宝儿咬着唇看向卫持, 卫持倾身过来吻她,她也不理,只气呼呼坐在一边。
“这东西太沉了,戴着一路走进去, 又是迈火盆, 又是跨马鞍, 还要拜堂, 不累吗?”卫持变戏法似的将凤冠霞帔托到她面前。
薛宝儿一把抢过,凶巴巴的:“没有凤冠霞帔, 算什么新嫁娘,你再胡闹,我、我不嫁了!”
在薛家的时候,她都说没事了,脚放开之后过一会儿就不疼了,卫持非要给她的脚上药,上了药也不走,还要按一按让药尽快吸收。
结果把她给按困了,怎么出的家门都不知道,还睡了一路。
到了地方也不叫醒她。
有这么胡闹的吗?
“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话音未落,卫持已然将她抵在轿壁上,鼻尖轻蹭了一下,偏头压下来,瞬间夺走所有空气。
薛宝儿怕蹭花了妆容,想避开,谁知后脑早被人扣住了。
花轿不比马车,有点动静还可以赖在马儿身上,花轿是个死物,外面还有八个轿夫,不知道多少随从,他们和那些人之间只隔了一层布,什么动静听不见。
卫持在这种情况下发了疯,薛宝儿根本不敢挣扎,只得被迫仰起头,微微张开小口迎合着。
“世子爷,长公主派人来问,吉时快过了,什么时候下轿啊?”是长命的声音,隔着一层布响在耳边。
薛宝儿快羞死了,忍无可忍地咬了对方舌尖一下。卫持停住,呼吸凌乱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好像在确认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然后舔了下嘴唇再度压下来,好像饿了很久忽然闻到荤腥怎么也吃不够似的。
薛宝儿被迫承受着,一动不敢动,直到长公主的人过来问了第二次,薛宝儿试着轻哼了一下,声音堪比蚊子哼哼,却拦住了卫持这匹快要脱缰的野马。
吻又深至浅,又厮磨了一会儿,才分开。
卫持坐在薛宝儿身边,平静了好久,才开口道:“承慧乡君刚睡醒,凤冠歪了,拿把梳子过来。”
什么叫她刚睡醒,凤冠歪了?
知道今日颁懿旨,天还没亮她就被乳母抱起来梳妆了,又是绞脸,又是梳头,又是穿衣上妆,折腾了小半日,还要费心应酬过来添妆的女眷,又困又累。中午什么都吃不下,就盼着花轿赶紧来,早点拜花堂入洞房,美美睡一觉。
累成狗,她还强撑着呢。
要不是他非要给她揉脚,还揉得那么温柔那么舒服,她铁定能撑到入洞房,又怎么会睡着?
凤冠歪了,是她自己睡歪的吗?
还有她脸上的妆,被他又咬又啃的,现在都不知道糊成什么样了,是一把梳子能搞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