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吓得语无伦次,频频向多田野弯腰道谢。
宫治无奈笑道:“不用管他,这孩子就是这样。”
“没关系。”多田野撩了下脸颊两侧的碎发,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动,被撩至耳后,露出了两朵精致的栀子花,在风中摇曳生姿。
宫治手指了下自己的耳垂:“一直想说,又怕太过唐突,多田野小姐,耳环很适合您。”
“啊,谢谢。”多田野抿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羞意,“是朋友送的。”
“是吗。”宫治心中了然,“那一定是位对您非常了解,也是对您,唔…”
宫治笑了笑说:“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像是石子扔进堪堪平静下来的湖面。
多田野微微一怔,那股想要第一时间分享给某人的欣喜,此刻又在心底,被掀起了轩然大波。
......
夜里快九点,多田野一路飞奔回了酒店,拿起收拾好的行李,然后打了辆计程车,直奔新大阪站。
幸运的话,她这会还能赶上九点半,最后一班去往东京站的新干线。
晚风在耳边吹得“嗡嗡”作响,多田野扯着行李箱,生平第一次如此冲动,在他乡上演了回“生死时速”。
终于,一颗悬着的心,平安落在了车厢内。
她大口喘着气,打开手机,这才发现黑尾给自己打了十几通未接来电。
这些天里,他们一直约好晚上九点通话。如果一方有事,要么会提前告知,要么设置成勿扰模式,直接挂断。
黑尾八成是以为自己出事了。
多田野顺了顺胸口,赶紧给黑尾回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刚签完合同。
没过几秒,“叮咚”一声,对面很快回复道:“那就好。”
紧接着,又是“叮咚”几声,分别是问她谈得怎样,什么时候回酒店,以及叮嘱她早点休息。
多田野忍不住嘴角勾了下,回道:“我在回东京的新干线上。”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屏幕那头,黑尾一惊,差点手一滑,又把手机砸了下去。
他揉了揉眼睛,回道:“是突然有急事么,那你有人接吗?”
多田野食指点了点手机边缘,试探性回了句:“嗯,应该没有吧?”
然后将手机反扣在小桌板上,闭上眼,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多田野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在做完N次心理建设后,这才拿起手机,点进line的对话框。
两分钟前,对话框里发来了一只小黑猫,是黑尾自制的表情包,它做了个搞怪的敬礼动作,说:
了解,那待会见。
......
午夜的东京站,丸之内口。
复古的红砖外墙上,正中央的时钟里,指针正缓缓移向零点。
高楼耸立在站前广场两侧,仔细看去,还有一两层亮着淡淡的灯光。
黑尾将车停在不远处的新大手町负二层,而后小喘着气,一路穿过广场,来到改札口前。
作为常年在外跑业务的人,他无数次来过这里,接过数不清的人,可唯独没有哪次,是让他如此局促又忐忑。
其实出发之前,黑尾有迟疑过,自己会不会太自作多情。可转念一想,他都“自作多情”了五年,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吧。
五年里,他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偏偏要对多田野放不下。
他想过很多个理由,比如说她漂亮、洒脱、锐利,还有真诚、坦率,以及面对自己时的热烈。
她在他高中的尾声,留在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带着他蜕变成了男人。
可思来想去,无论哪一点,终究都比不上她深深注视着自己,说出的那句——
我喜欢你。
“黑尾铁朗!!”
这时,清脆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黑尾回过神,朝那边看去,空旷的改札口那端,多田野向他兴奋地挥着手,一身风尘仆仆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
“滴”得一声,她迫不及待刷了卡,一路从站口小跑着过来。
见状,黑尾嘴角止不住上扬,正想上前替对方接过行李。
却不料,就在下一秒,多田野“哐当”一声扔了行李,三步并作两步,紧接着便冲了过来,将自己抱了个满怀。
“黑尾,我成功了!!”
一个月的思念,在不知不觉中堆积成山,又在顷刻间,化作流水,冲破了名为“理智”的牢笼。
栀子花香在鼻尖散开,她浓烈、热情、肆意地绽开在四周,侵蚀着他心里的每个角角落落。
啊,这下真的彻底完了。
黑尾内心哀叹一声,而后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地将人抱在了怀里,贪婪地嗅起她后颈处的花香。
腰间被箍住的瞬间,多田野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她反射性地想推开黑尾,对方却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般,搂得更紧了些。
心跳声交织于方寸之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恋恋不舍地平复下来。
黑尾松开双臂,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小小声问道:“喂,你怎么…突然脸红了啊...”
多田野一惊,随即糊了他一巴掌:“怎么可能,我…我一点也没感觉啊...”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脸颊着了火,低下头,良久过后,才呢喃一句:
“还有脸说我...明明你的脸...”
“也一样很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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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明明你的脸也很红啊!
黑尾:那是被你打红的!
好了,都别吵了,你俩脸都红,可以了叭,真是幼稚!!!(摊手
第29章 贺卡
恋爱让人降智。
多田野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 并坚信自己会像账本上的数字一样,冷静、精确地走好每一步。
年少时的感情始于悸动,成年人的感情, 则是处处需要平衡利弊。
工作以来,她奔波于各处, 接触的人多了,交友圈却越来越小。
偶尔遇到热切追求自己的人,但好像他们每个,都是在快节奏的生活下, 寻求短期的高效益回报。
吃过几次饭, 便聊起婚后家务分担,看过几次电影,便理所应当认为这是“同意交往”。
她并非不理解这种做法,只是将要求冷冰冰地列于纸上,让日后生活保障成为选择标准,她大可以去找迹部或者忍足谈婚论嫁。
可惜, 那俩人看不上自己, 自己也看不上他们。
大约就是经历的越多,越会懂得, 那份纯粹的心动有多珍贵。
所以此时此刻, 她忍不住在心中低语道,这一次相遇——
她不想再错过了。
午夜一点, 港区。
黑尾将车停在附近的临时驻车场, 和多田野两人,步行到了公寓楼下。
日本没有小区的概念, 公寓楼下玄关处的自动门,便是来客与住户的分界线。
多田野掏出感应钥匙, 迟迟舍不得打开那扇门。
她转过身问:“差点忘了,这段时间江崎作为项目对接人,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黑尾站在几步之外,单手插着兜,“但是这个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我一遍了。”
“是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被拆穿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多田野轻咳一声,赶紧糊弄了一句。
黑尾笑道:“这么担心江崎的话,不如下周约个报告会,让他做主讲怎么样,正好我去你们公司附近有点事。”
“可以啊。”多田野点点头,说完又眨了眨眼,看向黑尾,“不过会议的事,你刚才跟我说过两遍了,还要再约第三遍吗?”
黑尾:“......”
两人沉默了几秒,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声。
黑尾推着多田野的肩膀,示意她快点进去:“好啦,快上楼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不然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多田野打着哈欠,朝黑尾摆摆手,“你还真是我的老父亲诶。”
“滴”的一声,自动门沿着轨道向两侧打开。
多田野拖着行李箱,跨进门内:“那就晚安啦,下周见。”
黑尾退后几步,看着自动门缓缓合上,眼里堆满了笑意:“嗯,晚安,下周见。”
......
黄金周放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
格子间内,多田野淹没在一大堆文件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这才发现来时买的咖啡,冰块已经化了个彻底。
出差期间,她远程处理了大部分邮件,但有些需要她签字盖章的资料,属于内部机密,没法带出公司。
回来这几天,她一直忙着处理这些,直到今天,才勉强空出时间,和黑尾约了下午开会。
一口气抿掉那杯加浓咖啡,多田野拿起最后一份文件,看到标题时,忽然愣了下。
是出差前那会,木村和自己提到过的农业项目。
一般来说,项目资料由每个小组自己保管,都是锁在项目组的柜子里。
当时木村骂骂咧咧地让她别管这事,怎么到底,还是把风控的报告书给她了。
多田野翻到驳回意见那页,果然如木村所说,提到了农业项目的通病,自然环境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