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店里总会在闭店前不久,迎来一位奇怪的客人。
她每次来,不会像别人那样问这问那,只点个饭团坐在吧台安静地吃,吃完说句“多谢款待”就走。
最令他感到好奇的是,每次她都会点和上次不同的套餐,像是要尝遍他们家所有种类的饭团一样。
要知道,「饭团宫」有人气,不仅是因为品质好,更因为他家饭团种类丰富,能满足各种不同口味人的需求。
可再怎么丰富,真的有人会连续吃一个月的饭团吗?
况且,他还在不停地研究新菜单,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打算连续吃两个月、三个月,或者说吃完一遍再循环一次,吃个半年?
宫治想想就觉得可怕。
店内,吧台前。
多田野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狂灌着冰水,今天她尝试的是放了十倍辣椒面的激辣饭团。
日本人本就不擅长吃辣,加之她平日里饮食清淡,更是受不了一点辣椒的刺激。
但是食物吃不完,是对大米之神的不尊重。
况且,既然她决定要尝试完所有的饭团,彻底了解这家店,那么生理上的这点困难,坚持一下总能克服。
这样想着,多田野又抽了张纸巾,狠狠擤了把鼻涕。
“要是真的吃不了,不用勉强自己。”宫治终于没忍住,倒了杯牛奶放到她手边。
多田野抹了把眼泪,接过牛奶:“谢...谢谢,店长您真是个好人。”
宫治:“......”也谢谢你的好人卡。
大概是第一次近距离这样打量对方,他看见她鼻头红红的,两眼也像是兔子一样,这让不知情的人见了,怕不是以为在店里被自己欺负了。
宫治叹了口气,正想伸手去拿走那盘饭团,这时,身边的店员小哥却默默流下了两行泪水。
他冲多田野哭道:“呜呜呜姐姐,我实在太感动了!”
“啊,你说什么?”多田野眨了眨眼,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我说我太感动了,呜呜呜呜!”店员小哥又重复了一遍,且越哭越激动。
没人理解他为什么哭成这样。
多田野仰起头,一头雾水看向身边的宫治,对方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
然而就在两人疑惑之际,下一秒,只见他一副老父亲般欣慰的表情,问道:“姐姐,说实话吧,你......”
“是不是想追我们店长?”
多田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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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姐姐“追”了一个月的宫治,您作何感想呢?
黑尾:谢邀,事后知道这事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抹泪)
姐姐:好冤枉,我只不过是去谈个合作。
这里需要有BGM:狐狸精。
所以黑尾给姐姐出谋划策,算不算是一种反向操作?我以为能让老婆快点回来,结果自己为自己准备了一瓶陈年老醋。
第27章 饭团(三)
只有洗碗机“嗡嗡”响的店铺里, 多田野两眼一黑,尴尬程度不亚于去年喝醉酒那会。
说来确实,年轻帅气又事业小有成就的老板, 一定没少被异性热烈追求过。
再回忆起第一次来店里,店员小哥暧昧地问过“老板是不是很帅”, 怕不是从那时起,自己打量宫治的目光就被误会成了“别有用心”。
然而光是这点误会,解释清楚就罢了。她担心的是宫治対她起了戒心,那自己这一个月的努力, 岂不是白费了。
店员小哥还在抽抽啼啼。
多田野灌了口牛奶, 想等嗓子里那股辣味散去,再好好解释。
这时,宫治一个手刀,轻轻劈向身边的店员小哥:“都说了,让你别乱说话。”
店员小哥“哎哟”一声,泪眼汪汪看向多田野:“可是姐姐, 你明明……”
小哥欲言又止。他想说多田野这一个月里, 明明动不动目光就往宫治身上瞥。
可仔细一想,这目光和以往的追求者好像又有什么区别, 硬要说的话, 那更像是——
自己看见“福泽谕吉”时的神情。
店员小哥撇撇嘴,被宫治摁着脑袋, 道歉说:“対不起, 姐姐,我嘴巴没上拴。”
“没关系。”见宫治没太大反应, 多田野暗自松了口气,打趣说, “你能这样误会,看来店长的追求者确实不少~”
说完,又看向宫治笑道:“你说対吗,宫老板?”
她说得坦坦荡荡,丁点儿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宫治无奈地耸耸肩:“您真是说笑了。”转而又道,“不过说起来,我确实也挺好奇。”
只见宫治缓缓摘下袖套,抬起眼,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此刻暗了暗:“之前没见过您,听口音好像也不是关西人,是最近刚搬来这附近吗。”
“准确来说,是工作需要,这段时间来大阪出差,住在这附近。”多田野迎上対方的视线,丝毫没有躲闪。
宫治轻声笑了声,淡淡地说:“哦,那看起来工作挺辛苦,每天店快打烊了您才下班。”
“还行,老板你不也是。”多田野轻快地回道,“开店前,闭店后都要做准备工作,这里人手不多,进货管账都得自己操心吧。”
“工作嘛,都是这样。”宫治微微眯起双眼,“听上去您対这家店很关心?”
“是啊。”多田野大方地回道,“之前听朋友提起过这家店,这次机会正好,所以想过来尝尝。”
一来一回,双方都在互相试探。
多田野语气真诚,说得都是大实话,宫治却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
半晌,他缓缓垂下眼帘,这才说道:“机会难得,确实得多尝尝,不过…”
宫治一顿,说道:“你这是打算尝遍所有的饭团吗,要是我研究出100种菜单呢?”
“哇,那岂不是正好,我可以再吃一个月?”
多田野说话时,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和那双桃花眼一样,明艳里透露出一丝俏皮。
终于,宫治“扑哧”一下被她逗笑了。
他“缴械投降”道:“好吧,短期内做到100种倒是有点困难,不过明天打算上架新的菜单,您有时间的话,不如来尝尝吧。”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多田野一脸满足,抿掉了最后一口牛奶。
她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便从吧台前站起身,快走到店门口时,又回过头,眼角弯了弯:“宫老板,今天谢谢你的招待,那就明天再见,可以吗?”
“没问题。”宫治跟着走上去,替她撩起门帘,欠了欠身说,
“欢迎您的再次光临。”
......
四月下旬,还有几天就是五一黄金周,社畜们早就没了工作的心思,趴在格子间的桌上晒着太阳,像只懒洋洋的小猫。
黑尾铁朗睁开一只眼,看向座机旁的日历,距离上次和多田野见面,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保持着联系。
有工作上的邮件,定期交流项目的进展,也有私下里的电话,聊起多田野在大阪的生活。但无论是哪种形式,无疑和见面的感觉是不同的。
这样想着,黑尾不由又叹了口气,随后动了动手指,给多田野发了条“骚扰”短信。
同一时间,午间的公园处。
多田野正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喂着围在脚边打转的鸽子。
短信的“叮咚”声响起,鸽子们受了惊,叼起一小块面包渣就跑。
多田野一阵哑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来件人,随即按下通话键拨了过去。
“喂,是我,今天好稀奇啊,怎么大中午的联系我,有急事?”
“没——有——啊——”黑尾下巴抵在桌面,声音懒洋洋的,“就想问问,你那个难缠的客户怎么样了。”
顺便再打听下,你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多田野笑了笑:“你也太热心了吧,这么关心我?”
“我一向待人热枕啊~”黑尾蹬了下地板,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又连人带椅转了几圈,“不过听你这语气,看来是还没搞定?”
“哎,是啊。”多田野叹了口气,心道不仅没搞定,说不定还搞砸了。
昨天她虽然“平安”离开了「饭团宫」,但想来想去,离和宫治谈合同还差了一口气。
狐狸是非常聪明的动物。
宫治并非完全対自己放下戒心,更不可能和店员小哥一样昏头,认为自己是为了追他,而每天光临店里。
正午的阳光照着人晕乎乎的,两个人隔着蓝牙耳机,心里都憋着股说不出来的气。
最终,黑尾忍不住骂道:“这到底是什么客户啊,一定是个头发半秃,嘴里念着经的老古董吧!”
“......”
时间短暂停顿了一秒。
“扑哧”一下,多田野捂着肚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就头发半秃,嘴里念经了哈哈哈!”
黑尾哼哼几句,还觉得自己嘴下留情了:“难道不是吗,这么久了,连你都谈不下来,莫非不是半秃,而是谢顶了!?”
他越说越夸张,偏偏语气还无比正经,逗得多田野顾不上形象,在公园的长椅上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