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站立在爆豪胜己的公寓门口时,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按下了门铃。
……我和他,从以前开始关系就很差。
这些年虽然一直没碰过面,但是我经常能在新闻上看到他的身影。
他是活跃在一线的新生代英雄,战斗力很猛,头脑也很好,但是脾气相对于同期的英雄人偶和焦冻,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对于他磨着后槽牙接受记者现场采访的表现记忆太深刻了。
凶神恶煞,手舞足蹈,口似血盆,一开口,声若炸雷,暴躁的像个古早反派。
偏偏是这样脾气的人,最后成了一个大英雄。
要是他知道我是死屋之鼠唯一逃掉的成员,恐怕会当场把我逮捕归案。
作为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反派,去给英雄送战斗服什么的真的太扯了。
我打从心底感到不适。
关于我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差,其实关键是因为幸村。
没错,我小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幸村厨。
小幸村不仅模样可爱,脾气温柔,德智体美劳各种优秀,还经常给我零食吃,这样好的小男孩,我恨不得和他原地长大,就地结婚。
我整天乐呵呵地跟在他身后,替他递花铲递水壶递网球拍,当他牵起我的手,往我的手心里放一块糖时,我还没吃,嘴里就已经甜了。
我单方面将幸村私有化,甚至已经安排好以后结婚让真田的妹妹荣子和丸井文太分别当伴娘和伴郎。
丸井还兴致勃勃地替我和幸村未来的孩子取了几十个名字,听得真田只翻白眼——你们问过幸村意见了吗?
我们几个人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一直很好,托幸村和真田的福,我们也一直是镰仓海岸边的明星人物。
幸村霸主的地位不可撼动,不仅因为他自身的魅力,还有我和真田两大门神镇着。
直到有一天,这片美丽的沙滩来了一个小恶霸。
他不仅踢坏了荣子用沙子给我和幸村堆的“婚房”,还粗声粗气地宣布这片沙滩被他承包了:“这里我要踢球,你们旁边玩去。”
大爷我活了七岁,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家伙,当即抓起一把沙子准备朝他扬过去。
能动手的事,我绝不动口。
结果幸村挡在了我们中间,阻止了我。
“清溪,不要先动手打人。”
我只听幸村的话,结果小恶霸爆豪胜己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叫你到旁边去。”
我当即就红了眼,扶住幸村:“你有没有事啊,我看到他踢到你的腰子了。”
幸村还没有回答我,爆豪胜己已经骂我了:“舔狗。”
当时我还没有超前到理解舔狗一词是什么意思了,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好词。
“又不舔你!”
在爆豪踩到我给幸村裹上胶带的网球拍时,我终于爆发了,真田和幸村都拉不住我了,我扑上去和爆豪扭打在一起。
那一战极其惨烈,爆豪是个猛的,但我也是不怕死的,我们谁也不服输,最后都挂了彩。
他咬伤了我的手臂,我打撕了他的裤子,并看到了他穿在里面的小兔子内裤。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妈强迫他穿的,他一直藏着掖着当成一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结果这个秘密被我给发掘出来了。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当场就炸了。
他手心炸出的噼里啪啦的火花并没有碰到我,就被幸村的灭五感给震住了。
幸村很遵守纪律,从不在公共场合使用个性,那是唯一一次。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场景。
夕阳西下,幸村站着细软的沙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爆豪,就在我以为他会替我报仇给爆豪一个大耳刮子时,他脱下了肩上披着的外套,递给了爆豪。
意思是让他遮一下自己的小兔子内裤。
但爆豪那个不识趣的竟然不要,还打了幸村的手。
那个画面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幸村的善良和温柔再次让年少的我倾心。那颗愿意帮助别人并且努力维持着海滩和平的心,比退潮的海景更加美丽。
他是我们所有人年少时的憧憬。
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怕回家挨我妈的骂,没肯回家,灰溜溜地跟着幸村回家躲难。
我问他,幸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幸村笑着说,健康的人。
我说,那我很健康啊,我从来不生病的。
幸村又说,健康的人,身体和心灵都要健康的人。
我问,那什么是心灵健康的人?
幸村说,有能力却不会欺负别人的人。
我说,那刚才那个家伙肯定不是心灵健康的人,他以后肯定很坏。
幸村最后说了什么呢?
他说,那可不一定,不要随便对一个人的未来妄下结论。
幸村说的没错,爆豪成了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坏的是我。
第16章 跟踪与发现
咔哒。
门被打开一道细缝,然后往里慢慢拉开。
扑面而来一股薄荷沐浴剂的味道。
从玄关处投下的橘色灯光,勾勒出青年挺拔而结实的身形。
他看起来刚洗过澡,穿着黑色背心短裤,温暖澄澈的灯光映在他洁白的侧脸上,氤氲开淡淡的金色光圈。
细碎潮湿的奶金色头发下,是惺忪的睡眼和深深的黑眼圈。
疲惫困倦的爆豪胜己看上去意外的温和。
“进来。”
言简意赅。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
……感冒了?
我拎着装战斗服的袋子,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在我弯腰脱鞋的时候,他边打哈欠边将旁边的一双女士拖鞋轻轻踢了过来。
这双拖鞋不是新的,只比我的脚大半码,还算合适。
该不会是他女朋友的拖鞋吧?不过这个年纪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光己阿姨曾经对他能否交到女朋友感到担忧,但其实是她多虑了。
爆豪胜己脾气不好是真,凶神恶煞是真,但他是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也是真。
俊美的面容是真,好到让人跪舔的身材是真,浑身上下即使闭着眼睛也爆棚的荷尔蒙也是真。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偏过头看着我,单手往我这里伸过来。
我一动没动。
“啪——”
他手掌撑在了我身后墙上的灯具开关上。
屋内一下子就亮了。
他的眼睛习惯了刚才昏暗的环境,在触到刺眼光线的瞬间眯了起来。
“呆头毛。”他嘴角扯出讥讽的笑。
时隔十几年,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算什么好话,但恶意不大。
这是他当年在镰仓给我取的外号。
因为我从小就有一小撮很不服帖的头发,经常翘起,用发胶都压不下去。
丸井称呼这撮头发为“可爱毛”,幸村还送过我一个蓝色的发夹,乱步也喜欢这一撮头发,并管它叫“清溪溪的发射天线”。
只有爆豪胜己,在知道了我的名字之后,依然坚持叫我“呆头毛”。
叫“呆毛”其实也没问题,还显得有点可爱,但是他偏偏要加个“头”字进去。
一下子就拉低了呆毛的逼格,显得我呆头呆脑的。
“爆心地。”我努力将脱口而出的“榴莲头”咽了回去,对维护和平与正义的英雄还是要尊重的,然后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他,“你的战斗服。”
他伸手接过。
我这才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痕。
新旧不一,长短不同,虽然不多,但足以说明英雄是个容易受伤的高危职业。
……其实罪犯也一样。
我看他翻着袋子里的战斗服,犹豫了一下,说:“那个,家父想要几张卖家秀。”
“哈?”他抬起头看我,似乎是没听懂我的意思。
“就是你穿上战斗服,随便摆几个姿势,让我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我想解释的更清楚,就亲自示范了一个姿势,将右手握拳,举起过肩,然后竖起大拇指,“像这样。”
“嗤。”他听懂了,但是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副明明刚才还很俊美的面容瞬间就不太讨喜了,“老子又不是猴子。”
我=猴子?
他没管我,径直进去房间试他的战斗服,我没得到客户的评价,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只能站在客厅里等他,顺便打量起这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公寓。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连地板都擦得一尘不染。
家具基本是淡色系,客厅没有多余的陈设,只那一溜排的健身器材,倒是挺显眼的。
果然好到爆的身材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
乱步上个月也心血来潮地要练出八块腹肌,说是不能只让我看到他的可爱,还要用身材征服我,但他只举了两下杠铃就喊着累死了,还冲我嚷嚷:“清溪,八块腹肌像只面包虫,你不觉得难看吗?”
我只能违心地说:“是啊,难看的要命。”
乱步很满意:“还是我一块腹肌可爱。”
我继续违心地说:“是啊,可爱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