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哟,您天津产的呢?”
系统:“哪儿能啊,我汤臣一品私人系统。”
她和系统一来一回地插科打诨,现实里不过两秒的事情。
“行了,开完了吧?我要动了。”
系统不玩笑了:“可以了,上吧。”
阿楚微微点头。为免伤到刘辩,她将剑收回到鞘里,系统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她的单体速度被系统改到最高,因此看什么都像是慢动作。阳渠河边黑麦草被风吹得一晃,在阿楚眼里都清晰地像是镜头慢放。就像是旧式电影,这世界变成一帧一帧的模样,这让她的脑中很快闪过在富春李府前接下的那一剑。
都是一样的。
阿楚不自觉笑了一下,心里有了想法,身上的气息也微妙地变了一变,眼神锐利,日后的良将风度已初露端倪。
她冲了出去。
开了修改器,她的速度就不是寻常人能看清的了。阿楚跨出去时的动作极快,在对面两人眼中简直像道闪电,让人只感觉到她周身带起的劲风。
几乎就是一呼一吸间,刘辩被她抓到了身后。
“五、四——漂亮!”
系统海豹鼓掌。
宋典脸色大变:“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妖术?!”
阿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却不搭理他。她右手抓住刘辩的手臂,转过身去看已经傻眼的小皇子:
“殿下还好吗?宋常侍挟持皇子,其心可诛,我解决了他,就送您回宫。”
其实可能连解决宋典的必要都没有,阿楚心想。
伏完政变一事捂得严实,为保不泄密,只在两宫十二门前安插了人手,连雒阳城门附近都没有设置太多障碍。
宋典有本事逃出宫,让人去司徒府纵火,局势本是对他有利的。可这蠢货偏要带了刘辩当筹码,逃也逃不远,布置的障眼法又不怎么高明,现在刘辩又被阿楚抢了过来,他可以说是投无路了。
阿楚有些恶劣地想,不知宋典这般境地了,是否会和书中一样跳河自尽。如果能亲眼看着这些横征暴敛、为祸百姓的混账结束生命,也不失为件好事。
她将刘辩拉到身后,避免他乱动,右手始终扣着他。
阿楚昂起脑袋看宋典,也算是回答了他“伏氏造反”那一番话:
“我是忠良女儿,当然要救皇子、除奸佞了。宋典,刘司徒乃汉室宗亲,他兄长当年对陛下有扶立之功,忠心日月可鉴,你劫持天家血脉不够,还让手下烧忠臣府府邸,草菅人命,司徒府近百人都要因你命葬火海,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典明显慌了神:
“这、我——
女公子,臣有错,可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
宦官的势力强盛起来,最大的原因就是借了皇帝的势,另外则是他们素来习惯抱团行动。
现在皇帝被长公主找藉口强留在宫中,伏完刘郃带着朝中清流们请杀宦官以清君侧,又有陈逸等人带兵守在宫门,自然护不了他们。
宋典以为自己得了皇子信赖,就可以带他出城作为倚仗,翻转局势,实在想得太简单了。
刘辩可以成为他的筹码,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其他人的呢?
阿楚护着刘辩登殿时,注意到周边投来的朝臣的目光。
现在已擒杀了好几个大宦官,朝臣们沉默地列在堂上,各有思绪。亲宦的那些自然又急又怕,参与讨逆的则满面春风。还有些摇摆不定、状况外的边缘小官,此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捂紧了嘴少说话。
刘宏脸黑得不行。他本就是靠十常侍才弄倒外戚、夺回大权的,前几个月刚开始填充私库,身边唯一可以信赖的宦官却被这些人打得四散。
恶行深重、与清流有仇的王甫蹇硕等人,竟被刘郃让人杀害后再抬过来,称是自杀;张让的下场更是编得离谱,只找了具焦尸过来我,说是潜入司徒府放火,结果把自己也烧死了。
剩下几个逃出去的,宋典郭胜等人,竟还把皇子刘辩也带出去了!
所幸伏家的女儿有些本事,好歹把皇子和宋典追了回来,勉强算是福祸相依吧。
刘宏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常侍们死了几个,但还有宋典郭胜等人被抓还回来,刘辩也还好好活着,带头的伏完还是皇室姻亲,事情还没到最坏。
不过,在他重新扶持起自己的心腹前,还得先安抚下这些朝臣。
阳安大长公主是先帝长女,他名义上的长姐,今晨与他对谈时表现出了对皇室的极度支持,是值得信赖的;
伏完虽也参与了政变,但既没有表现出激烈情绪、斩杀宦官泄愤,又劝阻了刘郃赶尽杀绝,事毕退回原位,对他恭敬如初,表现也可以接受。
更何况他家女儿还带回了皇子。
至于剩下的那些清流……党锢罪人赦免一番,再赏些官职爵位,问题也不算大。
显然刘宏是个乐观主义者,万事万物只要可以推到“日后再说”,那必然是“问题不大”的。
他让刘辩坐到殿上,抬手招呼阿楚上前,反复打量着她:
“伏家女郎保护皇子有功……咦,相貌倒是够好。
可惜比起皇子辩,年龄略大了些,不太合适。”
阿楚眼皮一跳,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对皇帝做什么,只好垂着脑袋磨了磨牙,在心里对着系统痛骂:
“刘宏眼睛里除了好不好看、能不能结婚以外,还有别的吗?**,***?”
她难得这么激动,一连喷出好几个违禁词,把系统吓得不敢吭声。
刘辩反倒是两眼一亮,坐在宽榻上的屁股动了一动,张嘴欲语。
伏家姐姐长得漂亮,在城外提剑拉他的样子很潇洒,绿色的眼睛也和别人不同,就算是年长他一些,也……
“咳!”
刘华从天子招手喊女儿时,心就提了起来,听到他那一番话,更觉不妙。此时一看刘辩表情,哪里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她轻咳了一声,将刘辩欲说的话打断。
刘宏瞥了眼她,顿了一顿:“……既然追护皇子回宫,又是长公主之女,便封作舞阳亭公主吧。”
东汉诸王之女皆封为乡、亭公主,仪服与乡侯亭侯相同,而长公主之仪服又同藩王,因此阿楚受封亭主,细说来也不算逾分。
然而自推恩令以后,侯国封地越来越小,亭主亭侯到现在,已经只是虚衔了。
阿楚对这件事心里也有数,不过对于她来说,虚衔也是比金银财帛要好的。对于男性来说,“亭侯”之名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于她而言——
至少这虚衔能推着她向上,直到与男子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给她足够的资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会等的。
第32章
阿楚不太熟练地谢过圣上封赐, 乖乖退回到伏完身后,拿皇帝封赏众人当背景音,仗着自己身材矮小, 躲在人群里,低下头慢慢思考起来。
伏完没有将宦官赶尽杀绝, 一是他性格沉稳不冒进, 二来也是顾虑到皇帝的心情。
他毕竟是个史载可考的汉室忠臣, 就算诛了宦官, 那也是“清君侧”,防止天子受小人蒙蔽而已。
皇帝靠宦官夺权, 幼时便称“张让是我父, 赵忠是我母”, 放任他们乃至亲友横行乡里,倚赖十常侍至此。依照历史,刘宏还有好几年可活,若是现在把宦官杀光,难保他不会为愤怒焦躁, 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条时间线和历史相比已有了重大变动,窦妙此时还未去世, 刘宏当然也就不能将生母董氏接过来做太后。如今十常侍折了大半,刘宏又是个昏庸的, 阿楚毫不怀疑,在这之后会有新一批的宦官来霍乱朝政。
只不过是明显与否的差别罢了。
东汉发展到现在,天子暗弱,外戚一批接着一批, 随之而来的宦官乱政已经成了历史惯性, 宦官集团简直就像韭菜, 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没了五侯还有十常侍,没了十常侍,或许还会有四五六常侍。
不过阿楚和父母不一样,她压根没有除尽宦官的心。
这些人依附于皇权生长,与外戚朝臣间攀扯不歇,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平衡一旦打破,就和历史上的董卓进京一样,无人能把控了。
她还需要时间成长,东汉皇朝还需要再苟几年。
就像方才在中东门抓刘辩回来时,她其实是可以杀了宋典的。
可宋典作为十常侍之一,在皇帝身边待了许久,已扎了根,意义毕竟是不同的。
阿楚想了想,觉得直接结果了他不太划算,便剁了宋典左右手的两根小指,一番威胁,让他留在皇帝身边,为她办事。
刘辩被她先送进宫了,她可以和宋典慢慢商量。
那两根血淋淋的指头被扔到了宋典手里,他这才知道害怕了,两只手抖得不歇,以一种面对怪物的眼神看向阿楚。
阿楚漫不经心地拿袖口去擦剑刃上的血迹,注意到宋典的视线,对着他咧嘴一笑。
宋典瞪大了眼看着她,又低下头看掌心里的指头,手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