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收了眼中的怒气,“你说得对,皇后娘娘可有问起我?”
安陵容清亮的杏眸闪过一丝嘲讽,垂着眸子道:“皇后娘娘可有派人来看望姐姐?”
夏冬春咬了咬唇,眼中浮上水色。
安陵容道:“知道姐姐能下床走路后,皇后娘娘问过姐姐,姐姐快些好起来,到时定能得皇后娘娘器重。”
能不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就要看她脑子转不转了,依她所见,她日后怕是还要被皇后蛊惑去。
她不能说太多,免得将自己牵累进去。
“姐姐可要回屋休息片刻?”
夏冬春语气难得软和,“不用了,我让青竹扶我回去便是。”
安陵容走出几步远,夏冬春忽然将她叫住,“安答应。”
安陵容扭头,疑惑,“夏姐姐?”
“这些日子,多谢你。”夏冬春对上她的眼又匆匆移开。
安陵容一礼,浅浅一笑,“互相照应而已。”
回到屋中,宝鹃笑道:“等来日夏常在好了,小主也有这个照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夏常在得罪了华妃娘娘,她的牌子敬事房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挂上去。”
安陵容知道,这是提醒她不要与夏常在来往太多的意思。
“人好了才有以后。”安陵容淡淡道,“我也不是为着图些什么,不过是害怕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宝鹃安慰道:“小主不似她那般跋扈,如何会落到那个地步,这宫中最紧要的便是皇上的恩宠,有了皇上的恩宠,到时若是再能有一二子嗣,便是在这宫中站稳脚跟了。”
“不错。”安陵容颔首。
宝鹃接过宝雀手中的茶递给安陵容,道:“不过华妃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对。”
安陵容没接话,宝鹃觑了一眼安陵容的神色,见她没有接话,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眼前这位主,相处这么久了,她竟是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安陵容抬眸,“沈贵人现下得宠,咱们是该走近些,将来也好……”
见安陵容一抬眼皮,眼中竟露出几分威压,宝鹃赶紧跪下道:“奴婢有错,还请小主责罚。”
安陵容浅笑,“哦?你错在何处?”
宝鹃面上慌乱一分,“奴婢不该说这些扫兴。”
“你觉得自己错在这儿?”
“奴婢,奴婢,不该妄言主子。”
安陵容喝着茶道:“还有呢?”
“……奴婢不该误解小主与沈贵人的姐妹情。”
“起来吧。”
宝鹃立刻道:“多谢小主!”
安陵容还是那副娇柔模样,“之前的衣物还没做完,快些叫宝莺几人进来,将衣服做完。”
“是。”
入夜。
安陵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今日是宝莺上夜,这丫头年龄小,性子活泼些,现下已经睡得迷迷瞪瞪了。
她披上衣服,去柜中将香料拿了出来。
她要再配一道“袖里香”,到时要是看到合适的人就卖给她。
更漏断。
夜安谧极了,等到睡下已是二更十分。
她觉得自己才迷瞪了一会儿,便有人在她耳边轻唤。
“小主,小主快醒醒,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安陵容困倦无比,咕哝道:“几时了?”
“已五更天。”
她听了立刻爬起来,忽觉喉头刺痛,忍不住咳嗽两声。
“小主怎么了?可是嗓子痛?”
安陵容发抖,嗓子,她的嗓子……她立刻捂着喉头,又咳了几声,“宝莺?!”
宝莺被她的神色吓到:“小主,你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小主请太医!”
安陵容拉住宝莺,“没事,没事……”还好没事……她后背发凉。
宝莺道:“奴婢听着小主鼻音略重,可是昨晚着了凉?”
“应当是。”安陵容怔忡片刻道:“梳妆罢!”
门外积雪堆了一路,北风寒凉,刮着雪粒子,两道的树也白摇得咯呀作响。
昏暗中已有小太监们清道,陆陆续续有妃嫔提着宫灯往景仁宫赶去。
她到时,大家皆坐在偏殿,剪秋说昨日皇后头风发作,一夜未睡好。
大家听了纷纷关切几句。
一直等到天大亮,皇后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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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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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四季妹的春天
安陵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手炉凉了,铜炉的温凉一点点漫开在手中,留不住热,也暖不了它。
沈眉庄轻声问她,“怎么了这是?可是着凉了?”
“昨夜睡的晚,大约是着了凉。”
眉庄低声道:“你身子骨弱,要仔细看顾才好,回去后赶紧去请太医瞧瞧,然后好好在被子里捂一捂。”
“知道了姐姐。”安陵容一笑。
正说着,剪秋进来,对众人缓缓一礼,恭谨道:“皇后娘娘已起身,各位娘娘可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众人鱼贯而入,皇后面色不济,斜靠在扶手边受了众人的礼,温和道:“都起来吧,绘春,赐茶。”
不一会儿华妃来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先聊起来,从腊八粥的分配,到除夕夜的安顿,间或你来我往的拈酸吃醋。
总算熬到最后了,安陵容再也忍不住,捏着帕子打起喷嚏来。
皇后柔目看来,温和道:“安答应这是怎么了?”
安陵容赶忙道:“嫔妾失仪,还请娘娘恕罪。昨日嫔妾不小心受了凉,今早起来有些不舒坦,并非有心失仪。”
皇后温和道:“起来罢,既然不舒坦,这几日的请安便免了,好生养着。你身子弱,要自己多多上心才是。”
众人面色皆是露出几分钦佩与感激。
安陵容赶紧叩首,诚挚道:“多谢娘娘体恤。”
齐妃道:“到底是皇后娘娘心疼我们。”
华妃翻了个白眼,没吭气儿。
皇后展颜一笑,“好了,各位妹妹都累了,回去吧。”
“臣妾告退。”
回去的路上,富察贵人关心了几句,“怎会着凉?可是屋中的炭不够用?”
“够用多谢姐姐。”安陵容笑得柔软,低声道:“姐姐这几日回来都挺晚,夜间路黑风寒,不如让宫人接一接姐姐,多一份安心,也可尽早回来免得着凉了。”
富察贵人真心一笑,道:“你有心了。”
安陵容恬然一笑,不再多言。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回屋睡了个回笼觉,一觉起来,便觉头重脚轻。
宝鹃道:“小主,我去请太医抓些药。”
“算了,去煮一锅红糖姜茶,姜用两个,葱白多放些,大家都喝一些,免得过了病气给你们。”安陵容觉得鼻水不住往下落,偎在被窝里,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睛酸涩得要命。
“是”宝鹃喊宝鹊去煮茶,对安陵容道:“小主只喝姜茶不吃药可不行。”
“是药三分毒,这老法子我用得极好。”前世没有多余的银钱请太医,便是用此法驱寒的,十分有效。
想到今早的惊悸,她不敢再用药,尤其是从宝鹃手中接药。
“可是过几日便是除夕了,皇后要举行家宴,到时皇皇后、众位娘娘,还有王公贵族都会去,这是小主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呢。”
安陵容摇头道:“我一个小答应便是去了,皇上也看不见我,还是养好身子最紧要。”
“正是因为身子重要,才要让太医好好来看看。”宝鹃劝说道。
现在一听到宝鹃提药,她就觉得后背发凉,自她醒来,细细地想了前世的许多事,若菊青没问题,那么就是宝鹃有问题,尤其是今生再来一回,她言语中的撺掇影射昭然若揭,嗓子被毒坏一事不由令她怀疑是不是与她有关系。
安陵容穿上衣服,“你把桌上书给我拿来。”
宝鹃急道:“小主身体有恙,该好生歇息才对。”
“看书也是歇息,甄姐姐在病中也不忘读书,我趁这个功夫多学一些字不好吗?放心,累了,我会歇着的。”安陵容将衣服扣紧,显得十分固执。
宝鹃无奈,只得应下。
过了腊八,除夕很快便到了。
窗外不时传来爆竹声,烟花绽放,照亮天边一角。
热闹喧阗的歌舞丝竹之声遥遥从远处传来,越发显得延禧宫僻静。
想来甄嬛那儿也是如此罢。
她去了夏冬春那儿,夏冬春自从能下地走路以后精神便振奋不少,哪怕知道除夕将至,也没有强撑着去参加宴会,显见的多了几分沉稳。
“看姐姐这是要大好了,今儿除夕,我之前也一直病着,便没有去参加宴会,不若将太监宫女都叫进来,我们一同热闹热闹?”
夏冬春窝在被中,道:“也好。
安陵容张罗着将其余宫女太监全都叫了进来她此前的月银没用多少,又从富察贵人那儿得了不少银子,加上眉庄封了一包银子给她,她手头很宽裕,索性叫大家玩乐,赢了的有赏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