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提着剑抱怨道:“都怪二娘,明明是个女人,文治武功修得那么厉害,压得爹都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咱们了。”
金吒转着刻刀,一笔一划的跟竹简对峙,劝道:“弟弟,你少些闲话,若是二娘来了听见,又要怪咱们不用功,说咱们以后接不了爹的衣钵,没法替大商效力,不能为李家光宗耀祖了。”
木吒挽了个剑花:“娘都回来了,我才不怕那个女人。”
金吒放下刻刀,严肃道:“娘她顾忌二娘是苏贵妃与大王指给爹的这一点,你想想前半月的事,娘只一味地让咱们忍着她。”
‘当’的一声,木吒将剑扔在地上,气恼道:“那女人有些谋略,帮着爹打了几场胜仗,现在家里几乎都是她说了算,咱们又斗不过她,你说怎么办?”
金吒叹道:“娘是个实心眼的,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才能让娘在二娘那儿少受些闲气罢。”
木吒应道:“大哥说得对。”
金吒将竹简合上,捡起木吒扔在地上的剑挂在墙上,瞧着历书说道:“娘今天应该从朝歌回来了,咱们到关口接她去。”
说到这个,木吒的脸色好看许多,跟着金吒去取了伞,路过正厅时跟李靖说一声去关口迎接殷夫人。
这才出了大门,二人便瞧见殷夫人赶着马车到了门口。
“你们两个小子,做什么去?”殷夫人跳下马车,金吒赶紧替她撑伞,省得淋到雨会着了凉。
木吒嘿嘿笑道:“大哥说娘今天该回来了,我们正打算去关口接您去。”
哪吒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思着到陈塘关了,遂撩开车帘,打量着眼前一切,望着边上的‘总兵府’三个字,遂信步下车。
金吒问道:“娘,这位是?”
殷夫人道:“这是哪吒,大王见他武功好,派来给你爹做副将的。”说着拿了金吒的伞,将他推到木吒伞下,又把伞递给哪吒。
哪吒没接,牵着金霞踱步进门,雨滴在她身边仿佛被隔离了,未曾有一丝一毫落在她与金霞身上。
总兵府不小,没什么摆饰,前院里便有数百府兵在对练,更像是圈出来的一块地用来练兵的。
金霞瞪着眼睛说:“师兄,好多人啊,我都还没有来过这里呢!”
哪吒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到大厅前,见里头坐着个中年男人正细细的擦着剑。
这中年人便是李靖,哪吒见着他,感觉并不是很好,便不曾出声,只抬手扣了扣门框。
李靖闻声抬头:“你是何人,如何擅闯总兵府?”
哪吒冲金霞伸手,金霞从小包袱里取出一封竹简与一枚小令递进哪吒手里,她抬手将东西扔给李靖。
殷夫人一进门便瞧见这一幕,刚想张口拦一拦,竹简与令牌已到了李靖手里。
殷夫人抛开金吒木吒跑到李靖旁边,解释说哪吒少年人心性轻狂什么的,然后将哪吒拉到一边,将李靖介绍给她认识。
哪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由心而生的讨厌李靖,但她想自己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还是拱手喊了声总兵大人,随后问起军营。
李靖翻开竹简看了看,看着哪吒的名字,生出些不适感,想是因为与金吒木吒的名字相似的原因。
李靖道:“金吒,带新来的副总兵去关雾山。”
金吒怔了一怔,应了声是,接过李靖手里的竹简令牌交还给哪吒,然后领她出门,驾车赶往关雾山。
哪吒凭心觉着金吒与殷夫人有些像,便不像讨厌李靖那般厌他,路上与他聊了会儿,问了下关于陈塘关军营的事。
金吒仔细介绍了一遍,哪吒了然。
原来陈塘关军营共分两处,一处是窦团山下修奇门遁法的奇兵营,通常是配合关雾山营内军兵杀敌人个措手不及,关雾山则是多为普通人以及募来的新兵了。
只是今日连绵雨天,山路不大好走,二人便下车徒步而行,这倒是让哪吒仔细点看了山势。
关雾山摩云蔽日,山高路险,山前阴山后阳,一面日光充盈,古树松柏齐齐生,林深树密,有野物于林中奔走;另一面冰天雪地,只生些低矮丛木,在雪中透出点点碧色,偶有鸟雀落下,不见其他,倒是对比鲜明。
哪吒挑目看向远方与这关雾山遥遥相对的一座高山,想那处便是另一处军营所在。
天色将晚之时,二人还未走到营前,便听见前方喊声震天,叫着什么五魁首啊六六六之类,再往前走了段路,一道道营帐出现在哪吒眼中,守卫们打瞌睡的打瞌睡,划拳的划拳。
金吒眉头一皱,喝道:“都在干什么呢?像什么话?”
这一嗓子,沉迷在自己娱乐活动中的将士们这才发现总兵公子来了,守卫们忙爬起来喊道:“大公子。”
金吒疾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守卫道:“回大公子话,近日来阴雨不断,大家伙无事可做,便商量着凑在一起放松一下。”
金吒道:“去把所有人都叫出来。”
守卫犹疑道:“这......”
金吒呵斥道:“这什么这,还不快去?”
见金吒动了真怒,十几个守卫急忙忙往各个营帐中跑,哪吒负手看着此处闹剧,随着金吒站在主营前。
守卫们将营中将士们唤了出来,许是天色晚了,人开始犯困,又或许是玩乐被打断,诸人心内不满,一个个站的松松垮垮,完全没有将士应有的精气神,只有十几个小将领把金吒脸色看的明白,在他附近站得直挺挺的,一脸正直,仿佛他们不曾参与玩乐一般。
金吒定定看了半晌,方才转身从主营内取出一支火把站在哪吒身边,喝道:“大家看好了,我身边的少年乃是大王亲派来的副总兵,往后由他负责关雾山,都听明白了吗?”
离得近些的人们听言,没一个应声的,只是纷纷将目光挪到哪吒身上,低声议论着大王真是糊涂了,居然派个小白脸来管他们这一帮爷们儿,总兵也是不清醒,居然会同意这么个黄毛小儿来管观雾山近万将士。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哪吒!”哪吒一脸玩味的瞧着眼前这密麻麻无数人,从他们的神情里猜测着他们内心的想法,懒洋洋地坐在木椅上说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混吃等死还是得过且过还是怎么样,但我既然来了,往后就得按我的规矩行事。要是有不服的,现在站出来。”
话音甫落,便有人往前迈了一步,哪吒勾着唇角,等着人上前了,脚上运力,不轻不重的在地上跺了跺脚,山涧虫鸣蛙叫之声顿时失去踪迹。
哪吒问道:“你怎么不服?”
“你这细皮嫩肉的娃娃,长得比姑娘还俊,怎么率领我们这帮沙场里浴血奋战的汉子杀敌?”穿着简陋铠甲的人高叫着质问,引来一阵阵附和。
金吒抽了抽嘴角,他先前交还竹简给哪吒时,看到了纣王有交待此人对付魔家四将是如何轻而易举,这才对李靖直接安排他到关雾山没有质疑,此时这些不知内情的将士这般挑衅,他倒是替他们吊着颗心,但哪吒需要自己立威,否则一定会有人不服。
“不止你不服我,我看大家都不服我,当然,我也不需要你们服我。”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但哪吒看这人一身骨头脆得很,禁不起打,也就不想拿他出头,遂以指做哨打个呼啸,林中传来一声虎啸,惊得鸟雀乌压压飞在半空盘旋着。哪吒冲虎啸之处招了招手,自林中冲出一只体型巨大的斑纹白虎跑到哪吒面前,乖乖趴下。
金吒原本已经做好了率众搏虎的准备,现在却被这幕场景震得发愣,没料到哪吒竟然还有驯兽的本事。
哪吒摸着虎头,像是抚摸着一只小猫咪一般,轻声说道:“我只一句话,明日卯时,所有人绕山疾跑一圈,但有违者,死生自负。”
人群里原本鸦雀无声,忽然蹦出一道声音喝道:“是!”有人开了口,这群两股颤颤心里犹自不服的人也就跟着应了。
哪吒记性颇好,听那声音耳熟,起身拿过金吒手里火把循声过去,将那出声之人拉到一边细瞧了瞧,
这一瞧,发现是那位和仙女颇有缘分的木匠余日,哪吒笑道:“怎么是你,让人抓了壮丁么?”
余日瞧着哪吒感到眼熟,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谁,顺口应道:“啊,可不是么,我娘子还等着我回家呢。”
哪吒笑问:“你还认识我么?”
余日憨憨一笑,实诚道:“很眼熟,就是猛然间想不起来了......”
“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说。”哪吒笑笑,招呼着白虎进了主营,金吒吩咐众人赶紧散了,省得明日里早起不来,白白赔了性命。
山上条件简陋,这营帐内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桌椅板凳床榻,酒水吃食等该有的东西却是一样不落。
二人坐在桌前,白虎蹲在哪吒脚边。
金吒眼角瞟着白虎,倒了杯茶问道:“哪吒,你是怎么做到让它这样听话的?”
哪吒笑道:“想学吗?”
金吒连连点头:“不瞒你说,我家有个二娘,从前还好,但我娘回来之后,二娘就处处针对于她,闹得没个安生,就差明着逼我爹休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