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脸色平静,“朕知她不堪其位,为稳定后宫,才立她为后,若她不贤,朕不会容忍。”
武静蕊不禁怔忪。
有个问题,她终是忍不住问了。
“皇上对她可有感情?毕竟与您夫妻多年,总该有些情分吧。”
虽然萨克达氏不如乌拉那拉氏贤良,但雍正果真没有一丝在意吗?
雍正看她的眼神,神情变得温和,“朕的皇后需有母仪天下之德,便是朕的妻子,也应贤良宽厚,无论是为妻为后,她都不够资格。或许,朕最后悔的便是立后一事。”
怎么可能不立后?若不立后,朝臣定不答应。
雍正语气骤然低沉,“但废后非同小可,除非有足够的理由。”
啧,都想到废后了,果真毫无情分可言。
不过,以雍正的理智或许不会走到废后那一步,雍正不是顺治。
武静蕊嗤地一笑,“皇上真会说笑,什么废后不废后的,哪有那样严重?”
雍正深深看着她,“朕若有心立你为后,未尝不可。”
武静蕊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雍正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怎么?不信?”雍正伸指按她的唇,近乎低喃,“朕的确有这个心思,但朕若如此,必成了昏君。”
武静蕊朝他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很有意思吗?皇上就吓唬人吧。”
还以为他真的冲动一回了,原来耍她呢,而且怎么就成昏君了?
谷慡是因为她身份不够,没那个资格,还是别的?
毕竟她非满军旗出身。
从无汉军旗出身的嫔妃为后的。
雍正正色道:“朕有此心,但朕宁愿你做朕的小女人,一辈子被朕宠着,后位之责太重,太劳神,朕不忍你为之。朕对皇后要求甚多,对你,朕只望你守在朕的身边,寸步不离。朕无法给你后位,但朕心中,你是朕认定的妻,终究与旁人不同。”
最后一句话,胜过千万句甜言蜜语。
她没想到,雍正会将她视为妻子。
这感觉很奇妙,像做梦一般。
虽知晓自己身处古代,但不代表她乐意一辈子给人做妾,甚至到死都是个妾。
武静蕊笑着,开着玩笑,“臣妾可不符合皇上对妻子的要求。”
贤良宽厚,与她无一丝对等。
雍正不以为意,“理智上,朕的妻子该是如此,但私心里,朕心中的女人便是朕的妻子,独一无二。”
武静蕊忽地沉默。
随安趴在雍正膝上睡着了,雍正抚着她的小脑袋,“孩子们大了,想到你每每为真诞育子嗣,几番险象环生,朕甚觉亏欠。朕想给你的给不得,能给你的朕都会给你。”
武静蕊看着小小的随安,恍惚道:“皇上有此心,臣妾感念。”
雍正将孩子交给乳母,由乳母抱去别处歇息。
他起身,将手臂放在她身侧,朝她逼近,一点点,呼吸交缠。
握着她的手,睁眼看她细密的眼睫,嘴唇落在她轻颤的睫毛上,“小曼,永远陪在朕身边。”
这一夜,武静蕊体会到他冷静表象下的炽热的情感,心神俱颤。
翌日,还未起身,就听说懋妃来了。
武静蕊起身,才见窗外一片雪白,原来下雪了。
此时已是巳时初,她醒的够晚的,难怪懋妃会在,大概没想到她起这样晚。
梳洗好,到了正殿,懋妃起身屈膝,“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神色略显尴尬。
见了贵妃一脸红润的模样,懋妃又是羡慕又是感慨,到了这个年纪,谁还能似贵妃一样恩宠不减呢?
皇上昨夜歇在此处,她是知晓的,却没想到贵妃竟睡到此时,可见昨夜……
懋妃讪笑着低垂下头。
她来的真不是时候,该等贵妃再歇会儿的。
武静蕊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道:“坐吧,懋妃可有何事?”
懋妃重新坐下,收拾好情绪,才道:“臣妾是听闻近日的传言,朝上许多大臣说……”
余下的话没说,武静蕊已知晓了。
原来连懋妃都听说了,可见不止朝堂上有此类言语。
“那些话对贵妃娘娘犹为不利,也不知那些大臣吃了什么药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武静蕊轻描淡写,“无妨,让他们说吧,没什么好介意的。”
朝上的事自有雍正去处理,轮不着她。
即便真是皇后,她也没能力对抗皇后。
第379章 意外怀上
懋妃松了口气,“贵妃娘娘胸怀坦荡,自然不介意这些小事。只是旁人难免过多议论,有损贵妃娘娘声誉。”
“我倒要看看谁敢议论。”武静蕊嘴角噙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满是自信。
她相信再多的流言也能被雍正摆平,而散播流言,挑唆朝臣的人就不好过了。
若是此事算是小事,武静蕊有自信能解决的话,接下来的事就令她坐不住了。
冬云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复杂,看了眼懋妃,道:“主子,刚传来消息,熹贵人有孕了。”
武静蕊脸色瞬间僵住。
懋妃也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武静蕊也不相信,雍正有多久没传钮祜禄氏侍寝了?
不,是从头到尾都没召钮祜禄氏侍寝,哪里来的身孕?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钮祜禄氏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但很快又否定了。
且不说钮祜禄氏没这个机会,后宫只有太监,不可能有外男进来,连侍卫都进不来。
即便有太医,太医也不会在嫔妃宫里超过两刻钟的时间,压根做不到。
何况钮祜禄氏没这个胆子。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孩子真是雍正的。
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懋妃看向贵妃,微微苦笑,“没想到这熹贵人如此好运。臣妾记得熹贵人曾去养心殿求见过皇上,想必就是那时候。”
武静蕊终于记了起来。
是了,钮祜禄氏没被雍正传召过,但钮祜禄氏白日里曾去过养心殿。
有一次进去了,但只待了半个时辰,所以她从未放在心上。
她相信雍正这么多年没动钮祜禄氏,那一次也不会,何况那是白天。
武静蕊有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
就在昨日,雍正还信誓旦旦,深情款款,此刻全成了笑话。
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皇帝临幸嫔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发生的时候她可以阻止,但已经发生了,她有什么资格愤怒?
即便心里不舒服,她也不会容忍自己为这点事情失态。
发生的事无法转圜,就只有接受。
怀孕而已,裕嫔也有孩子,她何曾在意?
不过是因为钮祜禄氏是她讨厌的人。
即便钮祜禄氏依旧有了孩子,也不可能是弘历。
若钮祜禄氏这一胎是阿哥,那便是历史上不存在的。
或许,钮祜禄氏注定会有一个孩子,不论早晚。
当着懋妃的面,武静蕊露出得体的笑容,“这是好事,何必一个个脸色如此严肃?”
她撑着下巴,道:“这么多年了,还能有此机会,钮祜禄氏很有本事了。”
真是易孕体质啊,一次就中。
懋妃勉强笑了笑,“的确是喜事。”
没多久,懋妃就起身告辞。
不止她,懋妃同样不开心,其余嫔妃更是如此。
谷赵晌午,雍正急匆匆走了进来,都没让人通报。
见她好端端的,脸上并无愤怒,雍正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不解。
“可还好?”
武静蕊莞尔,“臣妾怎能不好?这不是为皇上高兴吗,又要添一位皇子或公主了。”
雍正听不得这话,皱眉将她拽入怀里,“少说风凉话,朕没想到会如此,朕分明看着她喝了避子药……”
哦,承认了啊。
雍正从她的表情反应过来,顿时止了话,最终叹了口气,继续解释,“朕知你厌恶钮祜禄氏,那次是意外,朕事后想挽回,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地步。”
是下药,还是意乱情迷,于武静蕊而言并无区别,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不会计较,但她也不会故作不在意。
“皇上自个儿的事,不必向臣妾解释。既然怀上了,便是喜事,臣妾不会胡搅蛮缠。该安慰安慰,该晋位晋位,臣妾都没意见。”
她如此大度,反倒令雍正愈发不踏实,一脸怀疑地盯着她,“你是真不介意还是和朕闹脾气?”
她从不会说出如此大方得体的话。
雍正笃定她还是计较的。
眼下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气他。
“不闹脾气,就是好奇钮祜禄氏以前没这个本事,怎的突然开窍了?竟连皇上都被她糊弄了过去。”武静蕊说话的口气带着嘲笑。
以雍正的警惕怎会轻易中招?钮祜禄氏究竟用了何种手段?
雍正脸一沉,“朕不治她欺君之罪已是宽宏大量,无论是皇子,或是公主,朕都不会在意,更不会将朕的皇子或公主交由她抚养。待孩子生下,无论是皇子,或是公主,朕都会交给裕嫔。”
这么快就决定了孩子的去处。
钮祜禄氏知晓要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