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他更爱词,还是更爱那些女子呢?”
旁的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懂情情爱爱的?更不该随口说。
随宁却说的很自然。
武静蕊道:“他爱的是心中的女子,由词而想象出的女子。所以他怀念的并非那些逝去的女子,而是他的词。”
“词?”随宁更懵懂了。
第169章 初谈婚事
“词人心心念念的自然只有他的词了。”武静蕊信口胡诌。
随宁哦了声,“那他不喜欢人,却喜欢词,好生奇怪呀。那女儿以后不要喜欢这样的人。”
武静蕊故作不懂,“哦?为何?”
随宁不满道:“妻子不在了,他还有心情作词,词有什么好的?有人好吗?有女子好看吗?他爱词,不爱妻子,不爱红颜知己,就是不好。”
武静蕊忍俊不禁。
随宁扑进她怀里,“女儿以后要找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像额娘一样。”
武静蕊拍了下她的背,“胡说,额娘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妾,你将来是要做正妻的。”
随宁嘻嘻笑,“那也好呀,阿玛只看得到额娘。”
小毛丫头,懂得倒是不少。
不过,四贝勒可并非只能看她一人。
武静蕊不懂管教孩子,除了教随宁读书,便是让她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
便是纳兰词这种,也是她想看就看,但未免学了那些伤春悲秋的想法,将来选夫婿时吃了亏,还是应适当调整一下。
好在随宁性子开朗,只是看个乐趣,并未入心。
屋外,雪渐渐停了。
四贝勒踏雪而来,进了屋,解下斗篷,走了进来。
随宁起身,欢快地跑了过去。
“阿玛!”
四贝勒扶着她的肩,弯腰抱起随宁,在榻上坐下,眉眼如冰川融化,“今儿做什么了?”
随宁眉眼弯弯,“陪额娘看书。”
四贝勒很满意。
随宁又道:“看了饮水词,纳兰容若太讨厌了。”
四贝勒挑眉,不解。
武静蕊咳了声,示意随宁适可而止。
随宁没听到一般,不高兴地嘟囔,“额娘说纳兰容若是个词人,所以只爱词,不爱女子,词有什么好的?”
四贝勒皱眉,扫了武静蕊一眼。
武静蕊心虚地别开脸。
纳兰容若可是当朝的词人,中过进士,曾在宫中任过侍卫,受皇帝赏识,可谓一代少年英才。
无奈英年早逝。
四贝勒也认识,提过对纳兰容若的欣赏和遗憾,说是唯一的心思纯澈之人,不受世俗污染。
武静蕊不甘心,反驳,“事实就是如此,纳兰容若不就是爱词吗?”
四贝勒摇头,无奈,“容若饱读诗书,性情中人,你如何说的?竟给随宁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叫乱七八糟?这是客观的事实。”武静蕊嘀咕。
武静蕊对纳兰容若也有欣赏,有好奇,好奇那样一个绯闻缠身又满腹才华的男子是何模样,无奈无缘相见。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吐槽。
四贝勒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提醒她,“随宁还小,不许再教她这些。”
怎么了?
这些很好啊,让随宁以后擦亮眼睛,千万不要喜欢上这样的人。
虽然纳兰容若没什么不好,但是太伤女子心了,还短命。
还是阳光一些的男子好。
别看随宁还小,但古人都早熟,还是应趁早树立一下女儿的爱情观,别被古人那些糟粕思想给带坏了。
满腹才华,文武双全又如何?未必是良人。
武静蕊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妾身是在教随宁不应只看一个人的外貌和才华。妾身身为随宁的额娘,总要对她的以后负责,大了就不好教了。”
四贝勒一瞬间有些恍惚,觉得眼前的武氏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又觉得是错觉。
他回过神,摇了摇头,“怎的如此认真?等随宁再大一些,爷自会给她选一门好亲事,无需你费心的。”
话是如此,还是要随宁自个会看人。
随宁八岁了,古人十二三岁就该议亲了,便是再等几年,十五六岁也差不多了。
尽管不愿让随宁早嫁,但随宁是四贝勒唯一的女儿,不知何时就会抚蒙。
为了避免皇帝选上随宁,还是应尽早安排。
萨克达氏是福晋,按理应是萨克达氏为庶子女们打算,但萨克达氏定不会为随宁安排好的婚事。
四贝勒早早就说了会亲自插手随宁的婚事。
只是不曾告知萨克达氏。
四贝勒早有打算,“随宁是爷唯一的女儿,世家子弟优秀者甚多,若有机会,爷会亲自考察,若有品性好的,可为随宁的夫婿。”
岳父亲自考察,自是没差的。
武静蕊记得四贝勒的大格格并未抚蒙,是留在京中的,还是许配给了嫡福晋乌拉那拉一族的旁系。
但婚后不久就病逝。
可见所嫁非良人。
这次,武静蕊坚决不能让随宁嫁给原来的夫婿。
还真要靠四贝勒好好掌眼了。
弘昀和弘时的婚事,萨克达氏做不得主,四贝勒必要管的。
关键是随宁,萨克达氏要是插手,她是没法子的。
幸好四贝勒足够偏爱随宁。
四贝勒让随宁出去玩儿,牵了武静蕊的手,“过来给爷捏捏肩。”
武静蕊起身到他身后,帮他捏肩,瞧他眉眼有些疲惫,似是有何烦心事。
“爷因何烦恼?”
四贝勒没说,只脸色冷峻,透着疲惫。
武静蕊便知晓是朝中之事。
自打索额图被赐死,四贝勒就鲜有轻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偶尔来后院,也是心事重重。
索额图被赐死,吃亏的是太子,四贝勒又跟着太子办事,难免被迁怒。
武静蕊虽然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但多少也猜得出来,定是因为太子。
每当此时,武静蕊便知不该打扰他,就只默默给他捏肩,解解疲乏,等他自个恢复。
但四贝勒来此可不仅是让她给他捏肩解乏的。
经验多了,武静蕊便知四贝勒压抑久了,总爱寻法子发泄的。
此时的四贝勒可不是个会怜惜人的。
简单地用了晚膳,喝了会热茶,四贝勒便拉她进去了。
夜深人静,寒风刺骨。
屋里却暖如春日。
后半夜,四贝勒搂着她,道:“有阵子没来看你了,可有想爷?”
他们大概有十日不曾见了。
也就是说,四贝勒整整十日不曾进后院了。
武静蕊闭着眼,唔了声,道:“还好,知道爷贵人事忙。”
别的女人等的比这更久,四贝勒回到后院,第一个来看的总是她。
四贝勒失笑,没良心的小东西。
第170章 旧怨
“爷可去看了福晋?”武静蕊睁眼问他。
四贝勒轻描淡写,“不曾。”
武静蕊嘟囔,“岂非是让妾身招人恨了?好歹是福晋,爷这么久没来后院,怎能不去看看福晋?让奴才们如何想?”
这啰啰嗦嗦的,仿佛他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
简直比福晋还贤惠。
这些年,福晋依旧不得宠,除了初一十五的日子,四贝勒几乎不去正院,对福晋甚是冷淡。
奇怪的是福晋竟也默默忍了,表面装作贤良大度,不曾闹出任何欺压小妾的事来。
仿佛真的学起了原来的福晋。
但这样的收敛并未换来四贝勒的好感和尊重。
四贝勒似乎并不想给萨克达氏更多的体面,也不顾旁人闲言碎语,只一味地偏宠她这位侧福晋。
想来是真的厌烦了那位福晋。
这些年,谁不知四贝勒府上的继福晋不得宠,还不如一个侧福晋,不知闹了多少笑话。
武静蕊倒不介意,但四贝勒此举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四贝勒不是这样的人。
就不怕外人说闲话,丢了他四贝勒的脸面?
诚郡王和五贝勒府上如此便罢了,四贝勒也这样。
都说正经的福晋过的还不如一个妾,皇子们个个是典范。
“怕什么?有爷在,谁敢说三道四?”四贝勒混不在意。
武静蕊才不信他不在意脸面。
她总觉得四贝勒有些故意的成分,但她说不清缘由,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府上久无子嗣,前几日福晋提起,说是府上该进新人了,明年便是选秀,娘娘想必会再给爷挑一位合心意的格格。”
武静蕊垂眸,仿佛很艰难才说出这番话。
四贝勒低头看她,尽管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弯了弯唇,“吃醋了?”
武静蕊轻哼,“哪有?”
她只是忽然想起,钮祜禄氏要进府了,那可是真正母以子贵的,凭着儿子走到了最后,下一届的宫斗冠军。
钮祜禄氏表面一直谨小慎微,不得宠,不出头,但正是这份谨小慎微让她平平安安熬上了贵妃的位子。
所以,除了儿子,钮祜禄氏本人的心性也是不可小觑的。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