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不是一个结束人生的好地点,我真心实意地想到。
我跑过一个拐角,眼前是死路。三面墙将我困在原地,唯一的出口处,杀手的人影缓缓朝我走来。
“你挣扎令人发笑。”他说,声音不做掩饰,是男人的声音,青壮年。
我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看你没笑出来。”
抽刀声令人心头一跳,那把刀无情地朝我逼过来。
我按耐住跃动的心脏,“不捉活口吗,说不定效果更好。”
“母亲认为你还有用,但其他人不这么认为。”他逼近到我面前,扬手抬刀,“去地狱里哀悼你的生命吧!”
啪啦一声。
刀摔在我脚尖前,被我嫌弃地踢远一点。
我在软倒的杀手面前蹲下,将防毒面具戴在脸上。
“知道下水道的好处是什么吗?”
我语重心长道,“一是方便扔东西。”比如解毒剂的空瓶。
“二是方便藏东西。”比如某些蝙蝠的自卫机关和应急库。
“三是方便离开。”通过藏在这里的暗门密道。
他眼睛一闭,彻底失去意识。
我仔细打量,琢磨不出来他是真晕还是装晕。我在应急库里找出磁力手铐铐住他的手脚,为了给我的爱车报仇踩着他的脊椎走到释放毒气的自卫机关前。
虹膜、声纹、指纹,三重验证,接通蝙蝠洞。
“晚上好,探员A,这里是法师L,我有大件东西要运,能帮帮忙吗?”
“我要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有几个问题要问。”
蝙蝠侠是审讯的好手,我不是,通常情况下我做不出很残暴的事情。
关键是我的演技不好,审讯是一门演技考试,我这辈子的演技巅峰也就装装可怜,博取一下两个小男孩的同情。
我反坐在椅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把玩手里发光的绳索。
被磁力手铐、束缚衣和铁链约束住行动的人有了微弱的动静,他坐在焊牢在地面的椅子上几次睁眼,彻底清醒后视线焦点才落在我身上。
“你好。”我热情洋溢道,“不知道和我何冤何愁的杀手先生,恭喜你只用了三小时就扛过了催眠瓦斯的药效。”
“你想干什么?”他语气阴沉。
“错误答案。”我摇着手指,“应该是我这个被害人问你们,你想干什么?”
对方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通常情况下不会,”我趴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看他,“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吧,宁死不屈,咬破牙齿里的胶囊自.杀。噢,胶囊我帮你弄出来了,不用客气。”
“我们没得谈。”
“让我猜猜,”我微笑,“你们大部队人马被一只黑漆漆的讨厌蝙蝠纠缠住,过来找我的只有你们这几个人。”
“如果目的是暗.杀我,杀手和炸.弹二选一就足够,否则两者容易相互冲突,你们的同伴可能会在爆.炸中受伤。”
我观察他的眼神和表情变化,“最高指令应该只是把我带走,也就是你所说的‘母亲’,她不想让我死。存在第三方想要我的命。”
“是不是,训练卡珊德拉的人?”
我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惊愕,嘴角的微笑愈发隐秘,“我是卡珊德拉的目标,现在我不仅没死,我的存在还因为某只尖耳朵妖怪被捅到‘母亲’那里。”
“两种可能。”我伸出两根手指。
他的嘴唇开始哆嗦,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一是‘母亲’当初并不知晓我的存在,考虑到我的职业问题,概率很小。”
“二是,‘母亲’不知道卡珊德拉的存在,对吗?”我轻声问,“她会因此生气。”
杀手的瞳孔像一只恐惧的猫那般扩大,他不知道自己脸色苍白,“你在胡说八道?”
我了然,“那就是第二种。”
我不再掩饰唇边的笑容,笑意盈盈道,“时间到了吧,真想知道现在的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
我把桌边的空瓶拿在手里观察,瓶壁上还残留有几滴荧绿的液体。
“你打算用恐惧毒气对付我,想必应该不介意我拿这个东西招待你。好福气要自己享受。”
我走进他,弯下腰打量他的脸。
他克制不住心中弥漫的恐惧,发出一声被极力压抑的嘶哑的叫声。
我拍拍他的脸,“卡珊德拉在哪里?”
第50章 转生第五十天
圣以利亚教堂是哥谭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 少有人来往。
没人知道,在这间偏僻冷清的教堂下方,有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洞穴。
这里被他们称之为“育儿所”。
卡珊德拉·该隐在这里生活多年, 这女孩始终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无人交谈, 无人沟通。陪伴她的只有破旧的沙袋与冰冷的武器, 以及日复一日惨无人道的训练。
她作为一件武器被她的亲生父亲大卫逐渐雕琢出来,作为献给“母亲”的礼物。
他们的最高领袖“母亲”,培育各种孤儿作为手中的工具。
她不断向外输送政治家、企业家和有权人士美貌的妻子,任何人都可能是她的“孩子”。
她们最开始用训练卡珊德拉的方法训练那些孤儿,加上洗脑和精神控制。
后来哥谭出现了一个这方面的专业人才,稻草人。
恐惧毒气成为她们中意的产品,帮助她们把孤儿们打磨成她们想要的形状。
卡珊德拉的父亲大卫认为这是对传统的违背, 他瞒着“母亲”训练了自己的女儿, 把卡珊德拉藏在一个窄小的地洞里。
他告诉她,信任是毒药,感情是利器。卡珊德拉需要是一块石头, 不为任何事物所影响。他的女儿从出生起就不需要世界上任何一样美好的东西。
“我终于碰到比我爸还不像一个人的东西了。”杰森感叹,“这个世界上, 神经病总是一个比一个出彩。”
迪克在通讯里道,“所以你应该多洗几次碗, 我是说, 和他一起洗。”
“我们什么时候能买洗碗机回家?”我沉痛道。
我们潜伏在圣以利亚教堂外, 迪克独自进入圣以利亚教堂地下, 我在外接应, 杰森在蝙蝠车内待命。
我们有一个邪恶的作战计划, 这个计划建立在蝙蝠侠正和卡珊德拉的魔怔爸爸在育儿所一对一拳击的情况下。
“情况怎么样?”杰森问。
“打得很激烈, ”迪克认真道,“蝙蝠侠,揍他,揍他的下巴!”
我咳嗽一声,提醒迪克记起自己的任务,“你看到卡珊德拉了吗?”
“我看到了,正在移动角度。”迪克说,“我看到她了。”
“有办法取得她的信任吗?”杰森问,“恕我直言,你打不赢她。”
我透过迪克的耳麦,侧耳听布鲁斯那边的动静。
拳头撞击皮肉的声音,东西被推翻的声音,还有压抑的愤怒的低吼。
男人的怒吼声简直要穿透墙壁与泥土,传达到宽阔无尽的地上来。
“你没有给予她作为父亲应该给予的一切,如果你承担不了这份责任,就不要拿她去实现你的想法!”
我问迪克,“她在看谁?”
迪克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声音低到只有气音,“蝙蝠侠。我们不帮他吗?”
“她在场是一个负担。”我说。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耳麦对面的打斗声愈发激烈,我道,“带她走,就现在!”
迪克猛地从躲藏的角落里冲出去,兵荒马乱中,我听见他汇报,“我牵住她的手了!”
“我们来接你了。”他这样对女孩说。
我在教堂的地上部分,远远看见衣着鲜亮的男孩宛如一只飞入噩梦的知更鸟,牵着黑发小女孩的手从昏暗的地下冲上来。
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紧追在他们身后,被另一只淌血紧攥的拳头击中太阳穴。
我确认面具正好好戴在脸上,划开传送门,拉住两个孩子的手,“走!”
第一次传送地点是在蝙蝠车旁边。
杰森从车上翻下来,“程序设置好了,等会儿就会追踪蝙蝠侠的信号开进地下,撞碎那个育儿所的墙壁。”
钢铁猛兽在我们面前发出摄人的咆哮,在自动驾驶的情况下撞进教堂,无数武器在车身装甲上弹射出来,轰.炸藏住秘密的地板。
一个黑暗的巢穴在炮火与泥土中被挖掘出来,连带里面对决的两个男人。
清晨的第一缕光穿越云层与楼宇,照进被炸开的地下洞穴,照亮卡珊德拉阴暗无光的童年。
蝙蝠车裹挟着纷飞的碎土泥屑,飞驰到布鲁斯身边。
我把三个小孩推进传送门前,最后看了他一眼。
他恰巧抬头看我,我对他比了一个口型。
“加油。”
他总是令人讨厌的,多疑偏执还喜欢装哑巴。但是他又一次次站出来,在绝望的人们面前充当英雄的角色。
我俗气,就喜欢英雄。
传送门关闭,我和三个小孩站在庄园后花园。阿福就好像在我们身上绑了铃铛似的,推开后门。
“我年纪大了,不需要过度的惊喜。”老管家阴阳怪气地说。
我们人手一杯蔬菜汁,绝望地品尝健康滋味的时候,那辆被我们开过去的蝙蝠车载着一个没了一只耳朵的蝙蝠侠回到庄园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