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偏心,贾政俩口子的昧良心,几十年生活的点点滴滴,那些说不出口的矛盾早就深深的贾赦心里扎根了。
今年老太太病重,贾赦虽然心痛,担心老太太一病去了。可到底起了心思。
宝玉是他的侄儿,贾琏却是他的亲儿,宝玉在府里的超然地位,贾琏在府里的管事劳役,贾赦难道就真的没想法?
就算他没想法,可也架不住破罐子破摔的邢夫人今天两三句,明天四五句的挑拨呀。
挑起贾赦对贾母的不满,挑起大房和二房的矛盾,挑起贾赦的嫉妒和愤恨......
这就是没儿子的好处,可以无所顾忌。
任何事都架不住水滴石穿,心底深处本就积了许多不满的贾赦,可不就在这一次次的挑拨下,对二房,对贾政冷了心,绝了情。
贾赦想着,人家二房还有个得宠的侧妃娘娘,哪怕是被弹劾了,也不会伤筋动骨,可他不行呀。
真被弹劾了,人家必须会将责任推给他这个荣国府真正的主人。然后再说他们父子如何如何,剥夺了爵位继承资格呢?
岂不是二房作妖,他们大房背了黑锅不说,还可能送上一份更大的礼?
贾赦想罢,也将想法简单的对贾琏说了几句。贾琏一听就吓得小脸变了颜色。
“老爷,您说这次的宴客办得这般大,是不是有意为之?”故意想要陷害他们大房。“今儿来了好多客人都不是咱们请的,可咱们不请,人家又怎么会来。许是二叔背着咱们将人请来也未可知。”
“不能吧。你二叔又不会知道,”贾赦顿了一下,猛的转头看贾琏,“难道,难道,真真是好毒的心肠。”
贾赦虽然说得不清不楚,但贾琏却听明白了。“老爷的意思是二叔派人做了敬老爷。”贾琏说这话时,一只手还放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贾赦沉重的点头,“保不齐的事。”
贾琏立时惊了,有一种毛孔悚然之感。看向他老子的样子,怂成了狗。
贾赦也不是什么长了胆子的,于是父子俩对视一眼后,一身怂怂的去了宁国府。
不管人家欢不欢迎,打死他们也不走就是了。
无形之中背了个黑锅的贾政被人吹着推着开席了,后面那里凤姐儿将所有的客人都迎进了荣禧堂,又在贾母的示意下,风风火火的忙起了起来。
不过转头就收到贾琏特意派人送来的消息,凤姐儿听了就是眉头一皱。因贾琏传过来的消息并不包括他们父子俩的猜测,所以原本心里酸溜溜的凤姐儿此时并没有听贾琏话的去宁国府。
她留下来不是为了彰显她的管家才能和长袖善舞的本事,而是为了看戏。
没错,就是看戏。
贾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黛玉如何如何,黛玉就不可能不反击。
这一反击直接将贾母架了起来。
什么叫‘外祖母,我害怕,我想回家。’
什么又叫‘你叫人将我带来,我爹娘还不知道呢。’
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里的意思可多了。
尤其是恰在这时,贾母眼含不满,戾气横生的看黛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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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也是个豁得出去的。
她见贾母这样,直接将姜汁帕子在脸上一摁,然后巍颤颤的站起来,最后一脸委屈,一脸小可怜样子的走到地中央,在所有人都诧异的视线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外祖母,黛玉今年才七岁。姿质驽钝,不堪造化。但忠义礼孝却时刻不敢忘怀。若您一定要拿黛玉来威胁父亲,黛玉哪怕一头撞死也不会叫您如愿。”说完,哽噎的朝贾母磕了三个头,抬起头,不顾贾母毒辣的眼神,继续坑死人不偿命的胡绉,“您说的事情,父亲不会同意的。父亲说了,他自幼苦读圣贤书,做不出乱臣贼子的勾当。一是一,二是二,读书人的风骨,林家的门楣不容玷污。”
说完黛玉深深的看了一眼贾母,又泪流满面的环视了一圈今日坐在正房里的夫人太太,视线着重在荣亲王正妃母亲张夫人身上停留了几息,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怯意不舍又决然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我不想死。”
说完抬起脚就朝着不远处的墙壁撞去。
速度很快,姿势也很决绝,就是吧,你能指望一个七岁的孩子有多少力气,太快的速度呢?
这个你不能指望哒。
尤其是特么还是一只黑心蛟言传身教出来的黑心草。
俺们尊主说了,人敬我一尺,我最多就还人半尺。人若咬我一口,我就咬掉他全身的肉。
这就是俺们蛟龙山的生活方式。
好吧,黛玉就是株黑心肝的缺德草。贾母不过说了她几句,这位报复起来的时候,绝对不是伤筋动骨那么简单。
哪怕贾母那些话并不算冤枉了她......
贾母还是对自己这位亲外孙女了解不够。
以为她今天来,便会看在贾家重新荣光满天不敢炸翅,哪想到人家不但炸了翅,还将他们的脸都扇肿了。
黛玉朝着墙跑着自尽去了,这一屋子主主仆仆的,总有离墙站得极近的,于是成功的拉住了黛玉,但黛玉刚刚冲刺的力度还是有些的,于是这么一折腾,黛玉就顺利的‘晕’了过去。
朱珠深吸一口气,猛的窜出来,抱着黛玉就开始嚎叫,“姑娘呀,我的姑娘呀,你死的太冤了。你让我怎么跟老爷太太交待呀。姑娘呀,我的姑娘呀,你自小就胆小娇怯,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如今却,如今却...呜呜呜,姑娘呀,你才七岁就让那些黑了心肝的给逼死你了。苍天呀,降道雷劈死那些作恶多端的黑心鬼吧。”
‘轰砰~’
随着朱珠的哭喊的声音一落下,荣禧堂最里面贾母所在的地方直接隔着房顶降下一道雷来。
至于是不是真雷,睛天劈雷是没办法找到太多证据的。
反正声音听着像,再加上房顶露了一块脸盘大的洞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出现的吧。
顺着脸盘大的洞看去,明媚的天空,万理无云......
贾母:......
众人:......
那洞就在贾母所在的上空,唐琅很好的控制了一回妖力,所以房顶的瓦片掉下来时,一片也没落在贾母富态的身上,不过却仍是将她弄得灰头土脸。
贾母刚刚就被黛玉的唱作俱佳气得快要翻白眼,这会儿一道天雷破房而入,贾母惊怒交加却是想晕都晕不了。
就站在那里,急速的喘着气,眼睛瞪大如牛,手指还指着朱珠和珠珠怀里的黛玉。
她想要咆哮,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邢夫人见了,先是用帕子掩着唇角,不叫人看见她笑得合不上嘴,等狠狠的咬了两下舌尖后,邢夫人才收起笑意,叹息的说道,“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她外祖母不过是跟她开了个玩笑,怎么就当真了呢。”
因那道穿房而入的天雷,整个屋子都静得落针可闻,邢夫人的话一落下来,嘿,你还别提,这绝对是邢夫人嫁入荣国府揀第一次被那么多人注视的时候。
不过注视什么的到是其次,邢夫人那话却叫所有来客心里开始狐疑。
这话儿看似给了一个解释,但却隐晦的点出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贾母真的跟她七岁的外孙女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
于是这一刻,继王夫人,贾政之后,贾母也从天而降的得了一口锅。
还是经过天雷认证的锅。
今天是为了庆祝大年初一出生有大福气的贾元春做妾的好日子,做为贾元春的亲妈,就指着这一日风光的王夫人是不会看着黛玉生生毁了她的好事的。
于是她站出来了。
于是她说话了。
“一派,砰,胡言。砰~”呃......
!!!!!
‘一派胡言’四个字,夹着两个屁。王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了嘴巴。
她不敢相信她都借寿了,她的病怎么还会复发?
捂着嘴,一脸的不敢置信。左右转头看向一屋子的人,可这一屋子的太太夫人纷纷用帕子捂着嘴,也一脸惊奇的看着两个屁就将自己崩在轻烟恶臭里的王夫人。
若那贾侧妃生来肖母,那这荣亲王的口味可有些重呀。
张夫人和其他几位侧妃的娘家妈互看了一眼。
她们好像发现了自家闺女不得宠的真相了。
若真是那样...她们只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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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的视线从黛玉身上转到王夫人身上,眼睛里都是对王夫人不争气的指责和担心王夫人下次借寿的随机人选。
邢夫人一手用帕子捂住口鼻,一手捂着胸口,一副自己快要被熏的样子。
凤姐儿捂着帕子站在一旁,心里想的都是希望她的亲亲好姑妈再多说两句。
就在这时,王夫人还真如凤姐儿愿的开始说话了。
她原本是想要指责喝骂黛玉胡言乱语,胡说八道的,可这会儿都用来狡辩她突然犯病了。
可她越说,屁就越多,然后房里的气味就越浓郁......
最后,若不是张夫人和一干侧妃的娘家人咬着牙坚持,估计都得夺门而出。
可就算是这样,一屋子主主仆仆的也都被王夫人熏得恶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