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姑娘当女朋友就太心累了,你跟她讲我保护你,她能回怼你一句,多谢,不必。
那还谈什么恋爱,要男人干嘛?这种妹子独自美丽就挺好的,没必要非得从一个人硬凑成两个人。
可他就是心动了,还是那句话,男人,都贱得慌。
脑门上刻着“贱”字的曹成右横跨一万三千多公里到了巴黎,又坐两小时高铁抵达里昂。他已经快一天一夜没睡了,都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见面还被怼。
“我跟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爵士。”
“你学的时候是不是睡觉来着?”
这姑娘太不讨喜了,刚见面就找架吵,没看出来我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吗?照顾一下老人家啊,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都没有。
曹成右不知道自己来干嘛,更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折腾这么一大圈非得过来,只为了见这个人一面?
首尔又不是见不到,想见她的方法多得是,干什么那么麻烦?没事找事!
他跟这个让自己跨越半个星球的“目的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其实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太困了,年纪大了熬夜太伤,扛不住。
他连那场音乐会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但他始终清晰的记得,身侧的姑娘被台上的歌者吸引,骤然放光的眼睛,比舞台上的聚光灯还要亮,亮的他问。
“心动啦?”
“当然!”
曹成右后知后觉的发现,问出问题的是自己,他问出口了,他问的是自己。
他的心还没给他答案,他的脑子还被睡神牵引,那孩子给出了答案,非常笃定的答案,仿佛是天边的声音,又仿佛是他的喃喃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当然!】
啊..我喜欢这个姑娘。
仲夏夜之梦消散于法国的月夜里,外国的月亮有没有比较圆曹成右不记得了,他得回巴黎去拍摄了,拍完直接回首尔了。
哪怕他知道她在哪,也有充足的理由过去找她。他的话留了口子的,一个“我拍完了出来旅游”的口子。
可他还是回了首尔,因为他得想清楚,追还是不追。
追了,是场持久战,输的概率远大于赢的概率。哪怕追到了,他们很可能也会不断的起冲突。
他们两太不一样,还是很难磨合的观念问题。一旦荷尔蒙创造的爱情魔法消散,他们一定会吵架。
起初爱情还在可能吵完会和好,但爱情不会一直都在,那是会被消磨的东西,消磨到吵架吵的更激烈,直至争吵到两败俱伤,互相折磨的都疲惫了,战争创造出一片废墟。
与其去面对终将会到来的废墟,不如就把感情停留在彼此还能当朋友的时候。
不追?不甘心。
追,有无数种困难;不追,只有一个不甘心。偏偏唯一的不甘心就是能抵消所有的困难,男人,没点征服欲怎么算男人。
仲夏夜的月光下,曹成右确定自己心动了,回国后也打算行动了。问题来了,怎么行动呢?怎么追一个还没开窍的姑娘呢?
首先,要给对方树立正确的性别意识。比起什么前辈、前同事,我先是男人,一个把你当女人的男人。让赵乐菱意识到这点很重要,不然一直没有性别之分还追个屁。
其次,是加深“恋慕”这个设定。怜香惜玉这个词又不是只有男人有,面对喜欢自己的人,不论男女都会有些起码的爱护之心。
他们不想直接伤害对方,这就是大多数人面对不喜欢的人告白,也会委婉拒绝的原因。
而不是一上来就说,你哪哪不好所以我不喜欢,多半是抱歉你是个好人,我们不合适。
好人卡能发的满世界都有代入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然后就是等,只能等,再往前多走一步都不行。一旦过了那条线,把微妙平衡破坏了,让对方感受到烦恼,那张好人卡就会被发出来。
游走在朋友和追求者这条钢丝上,只要走的巧妙,赵乐菱就不会直言拒绝。她不是个会给别人难堪的姑娘,只要别让她有负担。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说实话曹成右不知道,他也不着急。
等一个看似不会回头的人回头是一件浪漫的事,是文艺青年能放在唇齿间咀嚼回味的事。那些等待会化为一首诗歌,一支乐曲,一段时光,以及一段情愫。
曹成右不着急,即不着急赵乐菱何时开窍,也不着急自己这份等待说不定等着等着就没了。
情感由浓转淡,恋慕变成了欣赏,从追求者重新回归到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如同入戏时爱的死去活来,出戏哪怕再需要时间也总归是能出戏的。
演员在等搭档跟他一起登上舞台演一对爱侣,也在等自己在某一刻或许就出戏了,下台一鞠躬,从我喜欢你过渡到我喜欢过你。曹成右不管是对前者还是后者,他都有经验,所以他不着急。
他不会急着去跟赵乐菱表达自己的钦慕,也不准备像火焰一样包围她,让她看看爱情的模样,是否??灼人。他觉得现在的状况就很好,似有若无的暧昧,就是最好的。
好到,曹成右给赵乐菱写了一首歌,歌名就叫《要一起吃饭吗?》把它送给了赵乐菱。
在他去赵乐菱的工作室等她结束,从日落等到群星漫天之时,才等到她发现自己还在的时候。
仲夏之夜早就过去了,新一年的春天都来了。雪化了,草籽发芽了,连窗外的小鸟都开始扰人了。
曹成右在等赵乐菱收工,不是赵乐菱让他等的,也不是他自己傻乎乎的玩苦情戏。
就是他们两一个礼拜前约今晚吃饭,昨天打电话还讲说要去的,今天一大早赵乐菱说录音出了点意外,晚上可能约不了。
曹成右本想说改天,让助理打电话给店家取消的时候听助理说,取消可以定金不退以及河豚我们不会留。
助理乐呵呵的问艺人,“哥你要是不去,我去行吗?”
曹成右果断打电话给赵乐菱,“店家说河豚不给我们留!”
“为什么?!”赵乐菱一下就激动,“那是我们的河豚!我们定的!”
“预定的客人很多吧?我也不清楚。”曹成右就知道会这样,才打电话给她,“现在二选一,以后再订一次,不过可能要到下个月了,另一个就是我打包去找你,你想选哪个?”
抱着“拼死吃河豚”的想法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期待这一顿的赵乐菱纠结了,她还没吃过河豚呢,再说,“不是讲过了三月河豚就没那么好吃了吗?”
“也不一定,季节也没卡那么死。”早前跟她科普河豚最肥美季节的曹成右现在又改口了,“再不然我打包去找你?”
“我先说明会弄的很晚,乐团临时换了单簧管的乐手,这边得磨合一会儿呢。”赵乐菱嘟囔了一句,“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明年再吃。”要再等一年啊。
曹成右就笑,“行,明年。”
一个“行”后面是不可能跟着明年的,踩着夕阳抵达工作室的曹成右不是来当苦情男配的,他带着河豚来找郑在日喝酒了。
提前把赵乐菱的那份河豚拿出来,剩下的他和郑在日该吃吃,该喝喝。
等也是等,但等的一点都不苦情,有酒有肉还有河豚吃,哪苦情了。
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喝酒很罕见的没有聊女人,不论是曹成右还是郑在日都没聊赵乐菱,他们两在聊音乐。
当然也会聊到赵乐菱的音乐,不过这不是话题的重点,更多聊的就是市面上的音乐快要被口水歌霸占了什么的,还有很多音乐人跨海营业。
这两年海那边的邻居跨海砸钱,砸了不少人过去,尤其是距离一线只有一丝差距的那种音乐人,很多都往那边跑。人家给的钱多,也有项目接,竞争压力骤减,人往高处走么。
“我们剧团也有过去那边巡演的想法,就是怕语言不通可能会影响观赏体验。”
曹成右说,“舞台剧其实还好,给影视剧的报价特别高,尤其是中韩合拍的题材,制作费都是百亿起,那边的资方是真的不差钱。”
郑在日频频点头,“他们砸了三十亿过来想合作,我都心动了,赵乐菱那个财迷居然不心动,见鬼了。”
“她财迷吗?”曹成右还蛮惊讶的,“没看出来啊。”
“就这么一说,不是她真的财迷,但三十亿,不少了。”郑在日吸溜着烧酒,“电影配乐的越算堆到三十亿,业内算天价了,真有钱啊。”
海那边的邻居如何有钱的话题一带而过,酒喝的差不多了,郑在日本来准备上去继续做事,怕曹成右一个在下面无聊,就问他想不想听听赵乐菱写的新歌,两人转道去他的工作间,听赵乐菱最近的新曲。
跟《思悼》有关的曲子赵乐菱还在录呢,今天出问题的录制就是这个项目。
郑在日给曹成右听的主要是赵乐菱新专辑的歌,还给曹成右科普一波,这张专辑主打友情,赵乐菱要给每个朋友写首歌。
目前已经弄好曲子的有四首,其他三首分别是给高中时期的三位亲故,一人一首,以及一首送给所有老友的《含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