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萩原嘴角的笑意微微散去,他看到夏山迎略淡的眉眼里满是愤愤。
为什么,这么悲愤?
她的眼里犹如被浇筑了一层死灰般的混凝土,仿佛在念着某种咒语般,喃喃自语:“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不懂。”
萩原看着她背朝自己,走向暗处的样子,心头微堵。
夏山迎对有栖桑月的看法,竟然是另一种方式的极端。
他更好奇了。
在有栖桑月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夏山迎拎着早餐和退烧药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她微微蹙眉。
警校是不允许警校生喝酒的,便利店也没有卖酒啊,谁在喝酒?
“月月酱?月月酱?”她站在桑月的房间门口,两只手里都拎着东西腾不出手,只能用脚尖轻轻的踢门。
门内没有人回应,那股酒味反而更加浓烈。
她暗叫“糟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砸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后立刻后退几步用肩膀撞向木门。
门板撞的她肩膀发酸,但夏山迎没有停止,后退一步继续撞去。
“咣当”。
门应声而开。
桑月身上就穿着她睡觉的那身吊带衬衫,乳白色的内裤勒着她圆润的臀部,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冰凉的地上。
每一下呼吸都吐出浓烈的酒气,旁边散落着乱七八糟的果酒罐子。
那是几乎相当于没有任何酒精的饮料。
但却让桑月醉意滔天。
“月月酱,你怎么了?”夏山迎吓坏了,她蹲过去把桑月扶起来,却发现后者根本连意识都没有。
桑月哼唧一声,躺在夏山迎的怀里叫都叫不醒。
“月月酱!月月酱!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她拽着桑月,怎么也扯不起来。
这个时间点,寝室里的其他人还在食堂吃饭,就她一个人。
夏山迎急的快哭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
“夏山——”
窗户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听声音很耳熟。
夏山迎把桑月扶上床,走到窗边向下看去,窗户下面站着那位警校第一。
“她怎么了?”
降谷零抬头看着三层楼高的窗户。
因为矗立太久的缘故,清晨的露阳凝聚在他金色的发梢,将那柔顺的金色发丝当作船只,载浮载沉。
夏山迎扁扁嘴,哭了出来。
“月月酱失去意识了。”
早间集合结束后降谷零说不饿让景光一个人去吃饭,到了八点升国旗的时候景光来找他,就看到自己这位从小到大都没和异性有过交道的挚友一头扎进了女警宿舍,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旁边的伊达航擦了擦眼睛:“那是降谷吗?”
景光抬头,看到三楼的打开的窗户听着里面夏山迎念叨着桑月的名字,心下了然。
“伊达班长,有栖可能出事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第33章
降谷零的速度很快,有几个打饭回来的女警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只看到了后来的伊达航和景光。
“啊啊啊啊——你们怎么可以进入!!”一个女警指着二人尖叫。
女警宿舍是不允许男警进入的。
听到声音的其他女警迅速跑了出来。
伊达航个头最高大挡在前面集中了几乎所有的火力,他摆摆手:“误会误会,我们是……”
伊达航的话被轮着扫把出来的女警们堵住。然后又被齐刷刷砸过来的内衣内裤袜子抹布赶了出去。
降谷零站在三楼女寝门前,拉开桑月房间的门。
刚站到门口就闻到滔天的酒气。
夏山迎正抱着桑月,奋力摇晃桑月的肩膀企图让她恢复意识,可是桑月整个儿已经完全醉死过去,连最基本的回应都没有。
夏山迎听到脚步声,看着拉开门的降谷零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桑月的上身就穿了件极薄的吊带衫,肌肤在酒精的催动下而微微泛红起。
那粉的几乎快要呈现半透明的身体软无力的瘫软着,很像在运动过后而血管扩张。
降谷零走过去,轻怕桑月的脸颊:“爱丽丝?爱丽丝?”
没有回应。
她的身体发热。
满地的空罐子乱晃,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降谷零瞥了一眼,是酒精饮料。
她怎么又喝酒了?
“夏山,我带她去校医室。麻烦你跟小川教官说一声,就说她……”降谷零蹲在她旁边,抓起她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微微用力把她背在身后。
“就说她休息不足突发高烧,再加上喝了点冰饮,所以病情更重了。”
“好,但是……”夏山迎犹豫着,桑月整个人都贴在降谷零的背后,她的脑袋依靠在降谷零的右肩。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汽水酒香,吹红了他的耳尖。
她的身体就像是没有任何支力的玩偶,挂在降谷零的身上往下掉。
降谷零只能双手别着她的腿,触手是让人心跳的质感,他深吸一口气闻到的都是她吐出来的酒香。
夏山迎摘了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套,披在桑月的腰上:“内裤内裤!月月酱的内裤!”
降谷零刚才没有想的这么多,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回忆起自己背上的这个人上身也很清凉。
那软肉服贴着男性结实的后脊,她身体里传递而来的温度,让他胸膛里发出地震般的轰鸣。
她好软。
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
“降谷君,月月酱没事吧,她不会有事吧?”夏山迎扶着桑月,不让桑月从降谷零的身上掉下来,可摸到桑月身上的时候,却感觉到她如火炉一般的体温。“她的左手伤口还没好呢,这样对伤口会有影响吗?”
夏山迎没见过桑月喝醉的样子,她以为桑月是得了什么重病,吓得一直流泪。
“她没事,但请你跟小川教官说的严重点,让她多注意一会儿。”降谷零背着她往楼下走,夏山迎跟在身后。
这样桑月醒过来之后,就不会受到太严重的责问。
夏山迎心神领会:“好,我会的。那麻烦你了降谷君。”
二人刚到楼下,就看到被抹布、袜子砸出来的伊达航,景光站在旁边没有受到波及。
看见降谷零背着桑月,景光走过去:“有栖怎么了?”
“喝了酒。”降谷零奔向校医室,伊达航紧跟其后。“虽然喝的是酒精饮料,但也让她醉酒不醒。不知道会不会和上次那样酒精中毒,先去校医室看看比较好。”
三个人没有耽误,依次护送桑月去校医室。
夏山迎被叫了回去稳住小川教官。
他们刚旷课一天,桑月就因病去校医室里挂水。小川教官看着夏山迎红彤彤的眼睛没说什么,有栖桑月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已经磨练出了他的耐心。
“有栖没事吧?”他问。
夏山迎带着哭腔说:“鬼冢组的降谷背着她去校医室了。”
又是降谷。
听夏山说得很严重。小川教官也没耽误起身朝门外走:“知道了,我去看看她,你先去上课。”
其实在最一开始,小川教官真地不看好有栖桑月这个人。
她完全就不是一个做警察的料,他本来觉得有栖桑月恐怕坚持不了几个星期就会因为忍受不了警察学校的作息和课程安排而退学。
不管是对身为警察的那份责任心、还是正义感。
都没有在她的身上体现出来。
可是在警校开学的第一天,警察厅的那位先生居然指名道姓的询问这一届的警校生里,是否有一位叫有栖桑月的女警。
小川教官虽然诧异但还是听从鬼冢的提议,让有栖桑月参与调查“雨夜抢劫犯”的事。
她表现的确不错,所展示出来的能力也是与众不同。
倘若安分一些,会是警校的荣光。但是……
执教多年,小川教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学员。
也算是开了眼了。
有栖桑月的大脑神经在酒精的刺激下逐渐开始天旋地转般扭曲,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火灼烧了般难受,呼吸进入肺部的气息也变得炽热。
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有人在耳边对她说话。
——【爱丽丝、爱丽丝……】
——【我可怜的孩子,我对不起你,你怪爸爸吧,都是我的错。】
爸爸?
桑月苦笑,自从爸爸娶了后妈之后,她再也没有叫过这个词。
眼前的,是有栖桑月的父亲。
这个声音,和第一次梦境里面那个让她一定要成为警察的声音一样,都是那样的焦灼而又恳切。
眼前的视线逐渐富有颜色,桑月“看到”自己的手在被人紧紧地拉扯着。
她的视野不受自己限制,而是跟着有栖桑月的视线而转动。
有栖桑月在看着对方的手。
那只手是中年男人的手,很粗糙,却异常冰冷,毫无温度。袖口是非常昂贵的衣料,但是却沾满鲜血。
梦里的有栖桑月见到血的时候没有那么兴奋。但是心跳依旧狂烈,或许是有栖桑月对自己身体把控的更加熟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