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环境很好,色彩是简单到极致的冷白。
一楼议事和就餐,二楼办公和休息。
所有人进屋之后,皮斯克还想跟她讨论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针对药单的查找方向。
但是桑月揉了一下发涩的太阳穴,径直朝着楼上走:“我现在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容易水土不服,任何事都等到明天再说。”
希歌尔的大脑与众不同,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这件事皮斯克也听说过。
作为“七个孩子”之一的成员,皮斯克也没有什么权利过问,完全听从桑月的安排。
房间分好之后,桑月睡在二楼最里面的那间。
有了飞机监听器的事情,桑月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疯狂检查有没有安装任何监听、监控设备。
确定无误之后,她才安心的躺在床上,准备给景光打电话。
电话刚通,景光在那边说:“‘Moitres’的资料警备企划课那边没有给。”
“不给?”桑月直接弹了起来。“为什么不给?”
“说是他们那边的机密文件,暂时不方便透露。”
桑月哼笑:“那行啊景光,把警备局本部长的卷宗录像带藏严实点。如果被他们拿走了,我可是会跟你生气的哦!让他们拿‘Moitres’的资料来换。”
“呃……”景光提议道。“既然我们两个部门都各有所需,我去跟他们交涉……”
“不!”桑月严词拒绝,起身走到窗户前,伸手撩拨了一下窗帘。“让他们来求我们,我们的地位处于上风,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情报。你不知道这群警备企划课的人多鸡贼,我们要是主动去找的话,他们肯定端出那副‘我是大爷’的姿态来,然后对你各种盘问‘为什么要Moitres的资料啊’、‘这些资料可都是绝密的’”
景光有些哑然:“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桑月说的非常严肃。“就让他们来找我们,这个时候谁先主动谁就输了——这是纱月清的命令!”
最后一句,是她用少年音说出来的。
景光没想到她现在把变声术运用的如此娴熟,男孩子音调也这么好听。
“知道了。”他应道。
电话挂断,桑月开始惆怅。
脑袋在喝酒和不喝酒之间来回转变。
最后,她心里面的天平更倾向于前者。
只需要喝一点点,控制一下量就可以了,能看到爱丽丝的回忆还能借着酒劲昏迷,让找药单的事情往后推一推。
虽然会很难受,但是一箭双雕。
就这么着!
桑月推门出去,假装去洗澡顺便观摩一下整个会馆别墅的环境。
她旁边那间屋就是安室透。
此时此刻,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安室透的心情也很差。
“卷宗录像外事情报科的人不给?”他站在窗边,伸手扯了一下领口,星光冲淡了他眉心的疲态。“直接给警察厅打报告,让警察厅出面。”
风见的声音也很无奈:“降谷先生,是那位警察厅的神秘者下达的命令,警察厅厅长也表示不会同意。”
“警察厅的神秘者?”安室透微微昂首,脖颈扬起的时候喉结滚动。“喔,那位据说是上一任警备局本部长的‘儿子’吗?”
“啊,就是那位。他目前担任外事情报科的课长,问我们要‘Moitres’的资料也是他的意思。”风见又跟了一句,“叫纱月清。”
纱月清。
安室透舌尖轻动,好像舔在了这个名字上面,总觉得好像有一种在接吻的亲密感。
这位“纱月清”的出现和有栖桑月离开的时间差不多。
但安室透一直没怎么在意过,管他是什么纱月家的最后一人、还是哪个被套上了纱月姓氏的人,跟他都没有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
纱月清这个名字让他想起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对有栖桑月说出那句“明火风筝许愿”的话语之后。
只要她说一句“我需要你”,他就能从腐烂的泥地里爬出来,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悲啜而又隐忍的表情。
拜托,他才是那个被丢下的人啊。
一年前是,半年前也是。
还丢掉了他两次。
是了,安室透知道。
如果自己和她之间有一个角逐场,他就是那头被箭羽刺破地伤痕累累的兽。
电话另一边的长官一直沉默不语,风见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降谷先生,我们给吗?”
第117章
安室透还是没有说话。
风见裕也也不敢吱声,默默地听着这个跨国电话里传来的静默。
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憨厚老实的风见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不是累的睡着了,他一边翻阅着面前如山的档案一边等着降谷先生给自己回话。
半晌,安室透再说:“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像他这样强大的男人,竟然会在说工作上的事时走神。风见裕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伸手拍了一下最近几天通宵达旦疲倦的脸:“噢噢,我刚才是问您,既然外事情报科需要‘Moitres’的资料,而我们有需要本部长的卷宗,不如做个交换好了。”
交换吗。
安室透捏了一下眉心:“我考虑一下,明天国内时间24点之前跟你说。”
“好的,降谷先生。”风见裕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上司情绪不对劲,说工作的时候走神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之前有一次风见在工作的时候回复了一下夏山迎的短信,被降谷先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降谷先生对下属要求严格,但更严于利己,风见欲也觉得他一定是遇到大事了:“那个……降谷先生,您现在一个人在俄罗斯里和组织的人呆着,或许有什么犯愁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我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是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倒是可以提一提。”
“这样说来,我倒是真的有事想要请教你。”
风见立刻做出严阵以待地姿势:“是!”
“你觉得,我当初答应卧底进组织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见愣了愣:“那当然是因为您为了国家利益、舍生忘死……”
“是吧,从最一开始我就是为了这个国家才决定抛弃自己的曾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来着。”他好像再提醒自己似的,又说了一遍。
可是安室透这个名字,本身就牵扯到了一段有关于有栖桑月的回忆。
风见不知道安室和阿姆罗这个名字的关系。但是却亲眼得见半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但是,降谷先生你……也有一个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忘记的女人吧。那个女人,是组织里的人,对不对?”
静默少许。
安室透苦笑:“你还真是直接啊风见。”
“因为那个时候,您的反应真的……”太可怜了。
一个人蹲在那个女更衣室的隔间里,手里捏着那个装着酒的玻璃瓶。
在那个时候,风见能从他硬如废墟似地背影,看出一种流浪者歌唱地荒凉诗坛。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风见能猜得到。
能让降谷先生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大概率就是在和夏山迎初次见面的时候一面之缘的那位,夏山太然葬礼上的时候,那个女孩也出现过。
夏山迎说过,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位确实……抛开伤人行为不提,各方面确实都非常优秀。我的女朋友也把她天天挂在嘴上,比我这个未婚夫提的还要勤呢,怪让人吃醋的。”风见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女朋友都说了些什么……嗯,有关于那个人的。”
“就是极尽各种褒奖之词、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么完美的人了,简直就是她命中的闺蜜,这辈子也不能忘记的挚友。
也说了很多在警校的事、癸海寺的事、说她为了小迎跑到火场里救人导致额头上还有一块疤。还说……”
安室透眉心的枯萎随着风见的话,逐渐又复苏的迹象。
还有……在夏山迎公安笔试的头天晚上,两个小姑娘坐在寝室里畅谈。
有栖桑月告诉夏山迎,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公安。
——“那我在说之前,你能放弃考公安吗?”
那是一年前最后一次,安室透和桑月的对话。
消失之前,她只对安室透提了这一个要求。
让他放弃公安。
是放弃公安,而不是放弃警察。
如果有栖桑月真的这么讨厌公安的话,为什么还要教夏山迎如何成为公安?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有栖桑月大概率知道降谷零在成为公安后,会调查到组织的事情是吗?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为什么就这么笃定?
如果组织的人派她进警察学校做卧底的话,以她的水平完全可以做到不留任何痕迹的隐藏在所有警察身边,渡边来岁在icu里躺了这么久。
甚至在癸海寺事件因为脑袋被砸伤而去的那家医院,就是渡边来岁所在的医院。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她。
她完全可以去杀掉躺在icu的渡边来岁,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