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楚子宁的胡说八道,李长安对这个发小的口无遮拦早已经习惯,转身直接上了岸,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
扫了眼还在那儿碎碎念的楚子宁:“这回你还真胡说对了,我是要去找姑娘,不过这姑娘可是你堂妹。”
“什么!”
楚子宁盯着李长安远去的背影,忽然回头盯着甲板上的人:“你们家姑娘叫什么?”
紫鹃低着头,小声答道:
“姓林,名黛玉,下月初七,与李家二公子成婚。”
☆、第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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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运河中间的一块礁石上,一抹纤瘦的身影趴在上面,脸色发白,艰难的抬头看向四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幻想,竟是看到了一艘小船正往这边驶来,黛玉咬着牙,艰难的挥了挥手帕。
从她落水到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黛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礁石上趴着,中间迷迷糊糊的又晕过去,等醒来还在礁石上。
周围偶尔传来动物的叫声,甚至还有水鸟从身边飞过,但是她醒着的时候,一个人都未见过,更别说船了。
黛玉眯着眼,身上的力气正在流失。
她竟然飘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四周别说城镇,连一座村子都看不到,放眼看去全是山和芦苇,飘过的东西,连块浮木都见不到。
再这样下去,黛玉觉得她真的会饿死在这块礁石上。
“公子,前面那儿趴着一个人,刚才好像招了招手。”
“直接过去。”船头上的李长安身上衣服已经两天没有换过,刚才老远瞥见礁石上的人时,差点按捺不住心情,想要直接下水游过去。
离礁石越来越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李长安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从出事那天,李长安还未回过家,每天都在运河周围,包括支流到处寻找黛玉的下落,还不敢声张,生怕这件事情传出去,让黛玉为难。
那晚后,船上伤亡惨重,原本贾府跟着来的人就不多,更别提在生死关头还留在船上的,多的是出事后直接弃船而逃的人。
如今安顿在永安客栈里的人,除去紫鹃和雪雁、王妈妈三个人,从贾府来的,只有不到十个人,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往外说什么。
对外只称黛玉受惊,在房里休息,以备成亲之事。
黛玉失踪了两日,李长安就找了整整两天,直到今天早上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听边上的人闲聊,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到过这里,顾不得和楚子宁多说,直接跑到码头,搭着船夫的船往这边找来。
扫了一眼两岸的芦苇,李长安忽地笑了一下。
尽管刚过雨季,但刚下过雨,河道情况复杂,平静的河面下不知藏有多少危险,要是黛玉被冲到其余地方,怕是连一条命都捡不回来,更别说名誉了。
小船靠近礁石时,船夫利落甩出绳索,铁钩直接挂在礁石周围,拿杆撑着船:“李公子,你快去看看,可是你要寻的人。”
“有劳,回头请你吃卤猪蹄。”
“行,我可记着公子这一顿酒了。”船夫笑着应声,背过身拿起水烟袋缓缓抽起来:“这地方可真是少有人来,连我都好久不曾到这里来了。”
这条河前些年就差不多废了,只用作浇灌稻田和下边的村子用水,原先官府在附近设置的码头早也荒废,现在两岸荒草丛生,要不是李长安要来,他老头子可不来这地方。
回头看一眼正往礁石上去的李长安,船夫笑了一下,干脆坐在船头唱起歌来。
听到歌声,李长安紧绷了两天的那根弦终于松落下来,盯着礁石上埋在臂弯里的那张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处。
爬到礁石上,李长安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黛玉扶起来,生怕黛玉身上还有其余的伤。狭窄的礁石上面,已经趴了一个人,再容下一个人,挤得仿佛随时要掉下去。
“咳咳——!”
黛玉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挣扎着睁了眼睛,模糊看到是李长安时,忍不住想要说话,嗓子干痒难受,猛地咳嗽起来。
原来她猜对了,在大观园里的迷路人,真的是李长安。
自第一回见着李长安她便觉得奇怪,一个护院怎么能随便出入大观园,就算是贴身随从,那也不可能一个人离开游园的队伍走到沁芳亭附近的。
后来再见到李长安是同李家人见面的时候,不过那时阮氏一直在和她说话,黛玉不敢分心,只是入席瞥见一眼。
黛玉见过王府的侍卫,也见过宫里来的大人,的确是有气度非凡和衣着不俗的人,可李家一个五品知府,怎么可能一个护院也穿得那么好,而且——
身上的玉佩尽管摘下来了,但腰带上常年佩戴玉佩的印子可还在。
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堵了这一回,才在那处竹林隐蔽处问李长安,李家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别急,你两日未进食,身上虚软无力,又一路被冲到这里,身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伤,待回了客栈,让你那两个丫鬟替你检查,大夫给你诊治过再说也不迟。”
脱下身上的外衫,李长安把黛玉裹起来:“无奈之举,得罪了。”
贾府其余人看没看出他的身份,李长安也不在乎,可他知道,黛玉一定能猜得出来,因为——
他相信黛玉是一个聪明人,早就听闻荣国府的事迹,入京后特意打听过,只是未曾想到,黛玉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只是,他从未想过两个人再见面会是这幅情形,李长安还以为,成亲之日会是两人再见之时。
黛玉点了一下头,脸色苍白,点头都有些费劲。
捡回一条命后,她彻悟了一个道理,什么是非都比不上这条命重要,这两日里她时常在想,她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不然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这么一出来为难她。
待嫁新娘在运河上失踪,又是遇上水寇,不管她如何清白,若是有人传出去,那李家会如何做?
从前在荣国府,偶尔会从紫鹃那儿听到一些宁国府的事,紫鹃常说,别瞧宁国府人少,但腌臜事儿可不比荣国府少,黛玉闻言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但现在——
“外面还不知道你失踪的事,你不用担心。”
还为从回忆里抽身的黛玉听见这句话,诧异抬眼看着李长安,却见李长安已经在和船夫说话,笑着垂下眼。
至少,李长安是护着她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李长安并非一个坏人。
两人回到船上,船夫放下烟杆,慢悠悠的划船,朝着来时的方向去。
黛玉闭着眼坐在李长安对面,狭窄的船舱里,能听到李长安的呼吸声,还能听到船夫的口哨声。
终于是活过来了。
李长安起身走出船舱,看一眼船夫:“初七府上设有酒席,你可一定得来,这杯喜酒,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你的。”
船夫楞了一下,笑道:“还从未见过你这么着急的样子,要是你在李大人面前也是这样子,李大人怕是高兴坏了。”
“那老头子有什么好?顽固得很,非得让我念书参加科考,我是那块料吗?瞧瞧我大哥那样的都没中举,我不行。”李长安笑着摆手:“不过,我那一手字,真能唬人,在学堂里待了些年,也不算是浪费时间。”
“得了,二公子你可就嘴硬。”船夫一笑,往船舱看了眼:“你这杯喜酒,我自是要喝的。”
“说定了,一定来。”
船舱里坐着的黛玉身上裹着李长安的外衫,有些不自在,不知是因为陌生的气息还是因为外边李长安和船夫的谈笑声。
李长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以她现在的听闻,只知道李长安写得一手好字,是个习武之人,不爱念书,不想科考,似乎有些任性。
想着想着,黛玉不由笑了一声。
其实,这般了解也算得上不错,至少不是掀开盖头才知道对方是什么模样。
船只靠岸时,李长安从船舱外进来,扶着黛玉往外走,等上了岸,进了马车后才看向船夫。
“这件事情,还得你帮我保密。”
“我明白,你啊,真是……”船夫摇头:“你回去可自己和大人说,别又挨了一顿打,一身伤到我这里喝酒。”
闻言李长安笑着摆手,转身往马车旁去,轻松跳到车上,拉着绳子。
“挨打都习惯了,你只要记得初七到府上喝喜酒,你不来,往后你这生意,可少了我这个大主顾。”
“行了行了,你个不服管教的,赶紧走,在这里碍眼。”
“多谢。”
杂草丛生的码头上,一辆简陋的马车沿着小道一路往扬州城去。
黛玉坐在马车里,听到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声,知道自己是进了城,仔细听着熟悉又陌生的乡音,黛玉靠在车壁上,心里难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