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这个社会中,教唆犯罪一向是并不算罕见的情节,为了阻止犯罪继续蔓延,加快速度将那个男人逮捕归案才是。
听完鸣瓢的说明,乱步长长的‘诶’了一声,读不出感情的语调让人不明白他究竟思考了些什么。之后他还向鸣瓢要来了「单挑」过去的被害者名单来看。
阿砾不由凑在他旁边问:“你是看出来什么了么?”
作为名侦探,乱步通常都会看到比他人更远的地方。
乱步微微发出了声懒散的鼻音:“唔……现阶段确实有怀疑吧,但等我收集到更多信息再说。”
阿砾郁闷了,登时就犹如掉线珍珠般噼里啪啦吐槽出自己的心声:“你就不能先说嘛——这种话就像是立了个Flag一样,每次在电视上看见这种明明可以当场说明的情节却偏偏要拖延到后面,然后男女主角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搞出更多麻烦来我就气死了!”
乱步身形一顿,转头深深看了阿砾一眼,像是被说服了:“……你讲得还挺有道理的。”
他也超讨厌这样的事情。
但,就在阿砾眼睛一亮以为能听见真相的时候,乱步却曲起手指在她额前弹了个栗子。
“我是觉得「单挑」这个杀人犯挑选目标的方式有点奇怪啦,这其中背后还有很多疑点,要是现在说出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等阿砾你先把犯人制伏了再说也不迟。”
“可是……”阿砾抱住自己额头,表情还有些不服气。
但既然乱步都这么说了,她还是相信他吧。
“哇——”不过乱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翠绿的双眸。仿佛无法再维持游刃有余的姿态,他快速从沙发弹起了上半身,满脸愤愤然:“阿砾你如果要待在这里的话,不就不能回家陪我了吗!乱步大人不要异地恋!”
“什什什……”听乱步这么大声嚷嚷,阿砾顿时就感觉自己瞳孔涣散了,脑袋就是个装满了融化冰淇淋的冰柜,尽是黏黏糊糊的无法思考。
偏偏这时对面还传来了鸣瓢假装咳嗽的声音:“咳……那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吧。我先暂时失陪一下,你们慢慢聊。”
留意到对方的脚步声善解人意地逐渐远去,阿砾立即忍不住唰的将膝盖顶在沙发坐垫上转身伸手过去,跟招架着她动作的乱步两只手同时十指紧扣在一起。他们互相在半空较劲,两个人的样子分不清是打架还是秀恩爱。
“你个笨蛋!这算什么异地恋啦!”阿砾猫猫率先展开了攻击。
乱步反应很迅捷,当即就任性地反驳说:“就算就算!只要闭上眼睛,见不到你的每分每秒,对乱步大人来说就都算异地恋!”
阿砾差点在这颗直球里被K.O下来。
她不由红着脸抱怨:“过分,不准你这么甜啦!”
第100章
恋情,能够让一个幼稚的男人获得飞速成长。
尽管乱步对无法与阿砾随时相见一事依旧相当不满,但他学会了理解。
“我要成为一个成熟可靠、不会让阿砾你担心的男人。”
那名侦探脑袋耷拉下来闷闷地说,那顶软趴趴的贝雷帽,就像是把他的猫耳朵也压盖下来了一般,每根黑色的头发丝都流露着可怜的意味。
一个平日一贯旁若无人、我行我素的青年究竟是如何蜕变的,阿砾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对这样的他置之不理。
“都说啦,你不用勉强自己也可以的……在我心里,乱步你本身就足够可靠了。”
阿砾被他的话逗笑了,两只手掐在了乱步消沉的脸颊上,往外扯动他可爱的软肉。
“乖乖等我几天,知道吗?”
伟大的乱步大人无力反抗,唯有委屈地点点头:“嗯。”
在鸣瓢家住的这几日,阿砾会在房屋外面排查一切可疑的踪迹。由于就近居住的便利,鸣瓢也时常会将有关胜山传心的动向转告给她知道。
果然,只要撒出一把鲜美的饵料,池塘里隐藏再深的大鱼都要蠢蠢欲动游过来了。
“夫人按照习惯去朋友家做客的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保护椋的安全的。”
阿砾注视着虚空中的某点微微笑起来,露出了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接下来只要等鱼上钩就行。”
她那副算计着什么的狡黠笑容明动倩丽,就像是要把锁定住的猎物吞吃入腹。
这与记忆中某张面孔相似的神情,令鸣瓢不禁思忆起了她的母亲。他垂首下来,捂着额角有些怀念地道:“呵呵,你真的跟你母亲长得很相像……”
只可惜天妒红颜,让她们一家遭到了那么场意外。
听他这么说,阿砾不由食指点起了下巴,歪头朝他眨眨眼:“嗯……大概是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不要脸的发言顿时就让鸣瓢抬手盖住了她的脑袋,差点把阿砾的猫耳发箍都给压歪。
在阿砾忍不住出声抗议的时候,他则轻轻地感慨道:“很幸运现在发现还有你留了下来。当初那样可怕的灾难,也就只有我们的局长幸存下来而已。”
阿砾的所有动作在他这句话里瞬间停滞,身体内部好似在不受控制地心悸,她僵硬地抬头,扒住了他的西装袖口断断续续问:“你,你说……什么?”
还有人……幸存下来?
鸣瓢不明白她神色变化的缘故,停顿片刻,还是略微迟疑地复述了一遍:“当初那场可怕的灾难里,除了你也就只有我们的局长幸存下来而已……怎么了么?”
他面前的茶栗发少女滞涩地摇头,不发一言。仿佛封闭了自己内心的大门,避免里边掀起的风暴殃及到外面的人。
鸣瓢无法在短时间内撬开她的心门,低头看了眼手表的表盘,指针快要接近工作的时间。这位刑警先生只得暂且放弃追究她的问题,朝椋使了个眼色。
“我要出门工作了,具体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谈怎么样?”
然而他没能从少女那里得到回应,鸣瓢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到玄关换鞋,打开门先行离开。
阿砾则待在客厅里的沙发坐下,陷入了对过往认知的自我怀疑。
他们一家其实当时本没有计划去那个该死的地方,是因为受到了警员拼死对外发出的求助,那个求助信息恰好就被父亲和母亲接收到了。
之后的故事不提也罢,但那起事件里是不可能有幸存者的……因为她当年明明‘把所有人都杀掉了’。入眼皆是一片荒漠,所有活人与死物都掩盖在了黄土之下。既然如此……为什么鸣瓢叔叔还会说,当时有存活的人?
难道是侥幸埋在了沙子里却尚有生机,被救援队的人发现了?
阿砾尝试着为这个事实寻找各种不切实际的理由,正在进行头脑风暴时,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搁到了她的面前,黑发被梳成了单辫的清秀少女侧身俯腰担忧地问她:“你没事吧?”
奶茶飘逸出来的香气舒缓了她的神经,阿砾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孩子面前摆出了这副模样,不由甩甩脑袋重振精神,朝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因为某些事情想不通而有些苦恼,没事啦。”
捧住马克杯啜了口甜甜的奶茶,她们两个并肩窝在沙发里打起了电视游戏。鸣瓢按时上班,椋的母亲也出门了,为了更好地设下陷阱,阿砾的行动对外是相当隐秘的,只有椋基本按照鸣瓢的嘱咐‘单独’待在家里,营造出一种‘毫无防备’的假象。
如果掌握了她的行动规律,那么「单挑」很有可能会挑选在这种落单的时候上门。
可是她却心大地还在这里打着电动,空气传来按动手柄噼里啪啦的声响。阿砾抽空偏头观察她那张清秀的侧颜,轻声问了句:“椋你不害怕吗?对于担任诱饵的这件事。”
这件事对太太是保密的,但作为当事人的椋,鸣瓢决定还是把事情告诉给了她知道,没想到椋的心理素质以及表现都镇定得出人意料。
“不害怕啊,还有砾姐姐你在这里嘛。”椋放下了手柄,朝她温和地笑笑,“而且,我也想要做个有‘勇气’的人。”
透窗而入的白光,照得沙发上两名少女的脸庞通透而清纯,阿砾的眼底倒映着她的笑容,恍然间觉得她那张尚未脱去稚气的面容里边深藏着坚毅,有那么几分像他的父亲。
该不愧说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我未来想要当一名像爸爸一样的警察哦。”
椋似是翻腾出了心中不为人知的那枚种子,默默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仰头看向头顶空无一物的、素白的天花板。
“爸爸自从当上了专门处理凶杀案的刑警之后,经常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陪我跟妈妈,就连约好一起逛动物园的事情都因为突发事件而忘在了脑后。所以我想……要是跟爸爸一样当上警察的话,是不是就能够多理解一点他的心情呢?”
说到这里,椋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哈哈,我这样说是不是太自大啦?明明现在才十四岁,考虑这个也太早了点,而且还不知道我究竟适不适合担任警察这个职业呢……”
但是,一道温暖的触感在这时候覆盖在了她搁在膝头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