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你伯父够扣的啊。”
“有点。听我父王说我伯父年轻那会,特别喜欢那些富贵衣裳,一件曳撒,就要全用贡品,当年老太后赏给他的布料,他拿回去做了帐子被褥。可是到了如今,他都不爱做新衣服了,常常穿太爷爷年轻时候的旧衣服。不过,因着他节省,我们家如今不缺钱。”
“嘿,俺要是有一天见到你伯父,就说你背地里说他抠门。”
福源一笑,“去吧去吧,我伯父肯定不会当回事,又不是没人说过他扣,他要是这点气度都没有,根本当不好皇帝,说真的,我就该学学伯父的气度胸襟,要是能学会一点皮毛,就够我用一辈子了。”
陈六接着啃饼子,啃了一会“咱们都吃了这么多天的饼子了,如今俺想着肉菜了,咱们去前面的镇子上讨一些吧。”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乃天潢贵胄,才不去做这种乞讨的事儿呢。”
“嘿嘿嘿,俺说你是不是忘了刚才说的话啊,你不是要学你伯父吗?要学就别端着你那尊贵的身份,要是你伯父死硬着撑面子,才不会抠门呢。”
福源想了想,点头说“你说的对,先要学会能曲能伸。”
一处客栈里面,司徒越端着碗,里面是一碗的高粱饭,在油灯下夹着一筷子黑乎乎的菜,问暗卫统领“招了吗?”
“未曾。”
“寻死了吗?”
“未曾。”
“今天晚上就放他们走,记得装的像一点,到时候让几个看门的兄弟假死,记得死的像真死了一样,别弄花活儿。”
“是。”
暗卫统领很快出了门,隐藏在黑暗里,油灯下面,诸丹不高兴的翻着菜。“黑乎乎的,都糊了,怎么吃?”
“就你娇贵,你福源哥哥可是一天就啃半个饼子啊。有本事你也跟着一起啃去。”
诸丹撅着嘴,“儿子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司徒越瞥了他们一眼,“真的?别羡慕,有你受罪的时候呢。快吃,一会都凉了,你翻什么?规矩呢,不知道不能在盘子里扒拉来扒拉去吗?再不乖,以后出来就不带你来,天天把你仍在学宫里,让那些老头子天天念叨你。逼你背书,背不出来接着背,不许你睡觉。”
诸丹控诉的看了司徒越一眼。“等姐姐出嫁了,我就跟着姐姐去他们家,住在她家不回来了。”
“美的你。”
外边一阵纷乱,兵器击打声传来,司徒越淡定的把一碗甜面汤喝了下去,诸丹趴在窗子上看着外边,嘴里不停的喊着“父皇父皇,快看,他们跑了。”
过了一会,暗卫统领进来报告“咱们从京中调来的兄弟们跟上去了,为了装的像一点,今日看守的兄弟们都负了伤,追击的时候,杀了他们两个人,咱们明日还赶路吗?”
“赶路,而且要快马加鞭。受的伤重吗?”
“有两个伤势颇重。”
“把朕的马车让给他们,朕带着皇长子骑马,断不可抛下他们。”
暗卫统领颇为感动,下去布置去了。
次日天不亮,他们一行人立即开动,朝着皇驾所在的地方赶去。在半路,司徒越吩咐暗卫统领,“给福源找点麻烦。”
福源正在入城的路上,两个人路过一处高山,山上植被丰茂,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人烟,这种事是正常的,前几日也是走了很久还看不到一处村子,而且在山上有一点,那就是这边看着那处山头在眼前,但是走了一天还没有走到,回头看看,其实一天才爬了一点点山。
“六哥,你不是说,此处有镇子吗?”
“是啊,俺说了,但是按照你爬山来看,还有两天才能走到。”
福源泄气的坐在坡上,他的毛驴悠闲的吃着草。
“那,我就骑在驴上,咱们走快点。”
“不是你说你看不得低处吗?看完你吓得头晕站不起来。”
福源听了,恼羞起来,“我那是,那是不习惯站在这么高的山上。”
“俺就直说了,你怕高。”
“没有,不怕。”
“好好好好,你不怕,那么,皇帝他侄子,太子他儿子,请您老人家骑上驴子,闭着眼,俺来牵着,咱们走快点走早点,没准啊,明儿黑了就到了。”
福源只好听话的骑上驴子,闭着眼,胆战心惊的用两条腿夹着驴子的腹部,总怕自己掉下去。
到了傍晚,陈六对着福源说“睁开眼吧,咱们到了一处平地上,在这儿吃了饭好睡觉,明儿起早点,避开日头再赶路。”
福源只好下了驴子,两条腿酸疼,居然比爬山还累,倒在地上吃着饼子,味同嚼蜡。半夜的时候,驴子惊慌起来,陈六推醒了福源,压低声音说“有动静。”
“是豺狼虎豹吗?”福源瞬间紧张了起来“咱们要不要爬到树上。”
“豹子会上树啊。”
一瞬间,周围火光大亮,十几只火把在他们周围点燃,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走了过来,哈哈大笑的看着半卧在地上的两个人。“山是我开,树是我栽,要想过路,留下钱财。”
“打劫啊。”两个人呢对视一眼。
“哈哈哈,您是咱们这儿的大当家是吧,俺们就是花子,没钱。”
大胡子不满意的看着两个人,亲自上去,把陈六提溜起来,搜了一遍,真的是没有一个铜板。对着福源更是没个好脸色,福源身上也是没一个铜板,猛然看见火把下面,福源一张脸五官说不出来的好看,眼珠子一转,对着他们两个说,“老子有个姑娘,今年十九,还未说人家,你就当我的压寨女婿吧。”
周围的土匪纷纷恭喜大胡子,大胡子也甚是得意,也不停福源说什么,让土匪们押着他们两,牵着两头驴,回了山寨。
两头驴当夜被宰杀,两个人捆在磨盘上,天亮的时候,土匪的家属们纷纷端着器皿来分肉,福源看着那一连串的老人妇孺,再看看他们的两头毛驴被杀了之后的一堆肉,欲哭无泪。
“六哥,想想办法啊。”
“俺不知道啊,想不出啊。反正你前程定了,好歹是他们女婿,俺咋办啊,要是他们没了口粮,会不会吃了俺啊。”
“谁想当他们女婿啊,我祖母和母亲在宫里给我看了多少家的闺秀淑女都不合意,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土匪婆子,我才看不上呢。等会我就跟他们说,我是太子的儿子,东宫里的长子。”
陈六没说话,等着天光大亮,一群少女嘻嘻哈哈的到了磨盘边上,看着他们两。
“哎呦,他长的真好看。你们看他的眉毛,看他的眼睛,看他的鼻子,他的嘴生气的时候也好看。”
“六娘真有福气。”
“他好看是好看,但是也太瘦了吧,听说打不过李家的大哥呢。”
“六娘来了,六娘你快来看你男人。”
福源被这群少女气死了,大口的喘着粗气。就看到一个长得非常壮实的女人走了过来。头发肯定不经常洗,油腻腻的,皮肤粗糙,脸色黑黝黝的,双下巴,因为肉多,五官有点拥挤,虎背熊腰,人高马大。
“土匪婆子听着,小爷是东宫长子,我伯父是皇帝,赶紧放了我们,不然大军踏平你们这土匪窝。”
谁知道这群少女们听了,纷纷笑的捂着肚子扶着腰。
“笑死个人呦,我爹还是皇帝老儿呢。”
“他莫不是个疯子吧。”
“不是不是,他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只有那个叫做六娘的姑娘面带愁容,看着福源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傻子。
“我不成亲了,不要他了。”说完跑了。
一群少女也跟着跑走了。
陈六叹了一声,“哎呀,她不愿意和你成亲了,你咋办啊,要和俺一样被煮了吃吗?”
“他们真的煮人吃吗?”福源瞬间惊恐起来,“真的?”
“说不定,你说他们不种粮食,往来的商旅也少,日常打劫也不多,吃什么啊?”
“六哥,咱们想想办法,逃走吧。”
“你说,有股子土匪占山为王,还掳走了朕的侄子。”司徒越抬起头问暗卫统领,他们再有两天就和大队人马会和了。这几天相对轻松一些。
暗卫统领忍着发麻的头皮答了一声是。
“绑匪知道福源的身份了吗?”
“还未。”
“他们掳走福源用意何在?福源如今就是个花子。”
“兄弟们探明了,说是......压寨女婿。”最后几个字说的模模糊糊。
“什么?在说一遍,吞吞吐吐的什么样子。”
“压寨女婿。”
司徒越噎了一下,干巴巴的问“那姑娘长的如何”
暗卫统领咽了一口吐沫。“一言难尽。”
“不是所有的美人计里都会是倾国美人啊。”司徒越感叹了一句,低下头接着看折子了。
暗卫统领很想吐槽一句,那算的是哪门子的美人计啊,顺便想问问,要不要救福源出来,看着司徒越低头疾书的样子,也不敢开口。
最令人气愤的是,司徒越把这件事写在了信里寄给了上皇和承岳,承岳听着上皇读完了信,不放心的说“福源的妻子干系重大,那山间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