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对方好,却得不到感谢,反而也许会得到怨怼,这样的感觉谁都受不了。
可是性格使然,千寻知道纲吉想要表达的意思,也知道纲吉没什么错,就如同她这么做也没有错一样,归根结底都不过是每个人的作风想法而已。
“抱歉千寻。”不想这一次反而是纲吉先道歉了,“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是我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做的。”
他这样,反而让千寻有些惊异地抬眼,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这是她认识的沢田纲吉?转型了?
知她甚久的纲吉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幻境中发生了一些事,是我以前太自以为是了。但是不管如何,就算表达不当,我其实都知道千寻待我的好的。”他低声说,“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千寻蹙眉看了眼前这个青年半晌,竟然生出了些许陌生的感觉,“我早就提醒过你写轮眼邪的很。”
想想那个世界已经过去,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看纲吉的样子,明显是吃了苦头,也吸取了教训的,就是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些什么东西,导致忽然间就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起来,可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吧。
这样想的千寻心里一软,“你也别太在意,幻境毕竟是假的。你以前的性格也没什么不好。”
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应了声。并没有打算告诉千寻他幻境中究竟经历了什么的意思。
三世,已然变成了两人共同的伤疤和隔阂,他没有再一次揭开的兴趣,纲吉转而说起了这一世醒来后的经历。
千寻倒是若有所思,“没想到你变成了胎果。”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深渊神的意思,千寻觉得对方总算在纲吉身上靠谱了一次,那么现在的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
“下一次的跳跃要五百年后。如今我是峰麟,势必认王。”
五百年,不认王的麒麟可活不了这么久。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后青年眉头也紧紧靠拢,“麒麟认王的话……”
不说之后的羁绊和牵制,光说要低头跪拜这个问题……
千寻的脸色浮现出了一抹冷笑,“要我跪拜,也不怕折寿。”
她看向纲吉,眼中的意思很是明了。
沢田纲吉微微一愣,忽然神色就变了,“你想……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决,千寻怎么可以跪拜他?
反而是早就放开了乱七八糟感情的千寻此刻觉得没什么大所谓,“老实说,我也不怎么想,毕竟我没有跪拜的兴趣。但是要我听从他人的命令也是不可能的。现下我被天道束缚,要说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你。”
反正以前也是做过你的部下。
这句话是怕在一些词语上很敏感的女怪暴走,才没说出来,可千寻要表达的意思倒是完全传达到了。
“不过最后你也是要跪拜天道的,这么想想我们都要跪拜一场。”
沢田纲吉想了会儿,也知道这也许真的是最让人接受的方法了——尽管不想千寻去跪他,可若是千寻去跪别人,他大概也是不答应的。
“你都能跪我了,我去跪一跪天道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真的能行吗,我听说麒麟是代天选王,不是随性而为的。不对的人,麒麟的头根本低不下去。”
千寻勾了勾嘴角,瞅了眼纲吉头顶几乎浓郁出来的紫气,只是说。
“二十年后升山,好好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仙女无话可说,毕竟是仙女,要矜持。
第53章 :如鲠在喉
治国统民, 大权在握,朝代不朽,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延王
二十年时间过的很快, 对沢田纲吉却有点度日如年。因为千寻坚决不同意他滞留在蓬莱山, 纲吉在争取数次未果后, 灰溜溜地被赶走了。
不知是不是有青空插手的缘故, 还是身为一界气运之子天赋异禀, 每次沢田纲吉经历过的世界, 其强大的能力都会被保留下来。
比如上个世界九尾的气息, 以及上上个世界的灵力让纲吉在黄海中有如出入无人之境——放出九尾的气息, 就压根没什么妖魔会来招惹他。于是他干脆就在黄海守株待兔, 等着千寻出门四处降服妖魔。
千寻只是把人赶出蓬莱山,在山外她还真管不着纲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忽然之间纲吉就有些黏她黏的紧了, 有点像当年第一世时候那会儿的沢田兔子。但那时候也只有最开始的几年才会这样,如今看着眼前成熟可靠又强大的青年, 千寻实在无法把人和那个第一世小学中儒弱废柴的兔子纲联系起来。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千寻觉得没必要太过自恋, 不过是二十年而已, 怎么可能纲吉就忽然间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婆妈呢。
没想到纲吉还真的就不想分离这二十年。就算对如今的他们来说, 二十年大概也就是个数字,可是纲吉不想离开千寻的身边, 甚至偶尔有点妒忌时刻可以正大光明黏在千寻身边并且时不时把人按在怀里的女怪……
当然, 对方也不喜欢他就是了, 每次找理由把千寻按进自己的怀里后,下一秒抬头看他的眼神就立刻变得凶残, 其变脸速度连唱戏的都比不上。
女怪荜戚:看着就对我家的峰麟不怀好意的男人都给我去死去死!
沢田纲吉在再一次被女怪找理由抢回在自己怀里的女孩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也许他这是碰到了传说中的……丈母娘?
讲道理,他就算再心有意动,也没法对完全是个萝莉的千寻出手好吧!会有罪恶感的吧喂!
沢田纲吉扶额,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红了。
下一秒,他没能躲开女怪愤怒的尾巴钢鞭一击,直接就成了黄海的流星。
…………
二十年在芳国一众的日月盼望中,终于到了升山的日子。其中以忧国忧民的惠州侯月溪为首,他几乎是从得到蓬莱山结出芳国的麒麟果的时候,就开始掰着指头数日子,更是提心吊胆害怕任何的意外发生。
芳国,耗不起了。
他也是。
他大逆不道,作为忠臣,他的愧疚心已经压垮了他。
若不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他早就自裁谢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些年来,哪怕民意要反,月溪都清楚这不是他造反的理由。
造反是事实,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掩盖。就算最后连芳国的前公主祥琼都特意跑来谅解了他,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杀死了王与麒麟,天道降下了惩罚,数百年芳国都不再有麒麟。
他日日夜夜跪在鹰隼宫前,求天道赐还芳国一个麒麟,哪怕下一刻让他遭到天打雷劈,也是他该遭的报应。
终于在那么多年后,在他几乎绝望了,做了和芳国同存亡的决定的时候,老天大概终于听到了他的哀求,麒麟木上结出了芳国的麒麟果。
那一刻,几位芳国的老臣在鹰隼宫中老泪纵横,其心酸不足为外人道矣。
二十年的升山一刻来临,月溪在民众的坚持下,带了几位将领前来登山。但是他心中明镜似的,他不可能成王。他如此的戴罪之身,也不配成为新王。
来到这里,是为了还愿天道尚存的一丝怜悯,也为了迎接芳国的新王。哪怕为了平息天怒,被新王斩于剑下,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国家新的希望——新一任的王与麒麟,他也于心已足。
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这二十年的担惊受怕是白瞎,麒麟已经把未来的王给内定了。
二十年过去,彼时小小的女孩早已长成了风华绝代的少女模样。混在升山的人群中一起来到蓬莱山的纲吉看到远处被女仙们簇拥着,眉眼清淡,绝色出尘的白发少女,老实说心中是有些激动和松了口气的。
老实说,他还真怕这个世界千寻一直长不大。
原因自然不足为人道。
好在纲吉也不是精虫上脑的男人——至少现在他是这么以为的——在有正事的时候,纲吉也不怎么想一些风花雪月。何况面对着小小一团的女孩子,又不是有特殊嗜好,怎么也想不到那方面去。
这些年来,他可是有好好钻研了一下芳国的情况和历史,为此还特意回了一次庆国,又去了一次雁国,找景王和延王要了些资料。
“你真的想要升山啊。阳子当年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随意一说。”雁国的王一边去书库将相关的竹简取出来,一边难得正经地给友人科普,“那你可要小心了,芳国的情况,可不简单啊。”
小松尚隆看了眼一边听到他开始说残酷的现实就表现得兴致缺缺,实际是失落和为上任峰麟不平的六太,见他没怎么阻止也固执的没离开,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
转头继续向一脸认真聆听的沢田纲吉道,“芳国前任的峰王谥号为烈王。顾名思义,行事、言行、思维都极端激烈。他想要创造一个没有犯罪的国度,想法很好,可是既不现实,也用错了方法。他觉得残酷的刑罚会杜绝犯罪,可是却太极端了,到了后面,甚至不仅仅是犯罪的行为,连小小的错处都无法容下。孩童之间玩笑般地行事到他这边都会极端放大,最后甚至处以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