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比起他来,九岛纪理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等两个人的身影渐渐离开三楼的走廊后,其他人才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大多数都是在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少部分人认为幸村只是恰好有事来找而已。
而作为班级里唯一知道真相的小林奈奈子,顿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她不仅知道他们两在交往,还同居了。
甚至还知道幸村精市是个性冷淡!
作者有话要说:
幸村:你知道的太多了
第28章
立海大历史悠久,占地面积颇广,学生们常去的用餐地点除了食堂以外,也还喜欢到室外用餐。景观别致的人工湖畔就聚集着不少学生,其中不乏一些明显气氛不同于其他人的男女们。
不过幸村精市并没有跟他们抢位置的打算,而是带着纪理穿过了这一片,来到了园艺社的温室里。
他除了是网球部的部长,也同时是园艺社的社员之一,拥有这里的钥匙。
平时中午时都没有人过来,环境幽静,观赏性极佳。
“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幸村精市替纪理拉开椅子,将饭盒暂时放在了桌面上,转身到了一旁的柜子里头拿出招待用的纸杯替自己女朋友倒了一杯温水:“我听你声音有些沙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九岛纪理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她的确有些口渴了。
“可能今天话说的有点多了吧。”
盒饭里装的都是纪理喜欢吃的,幸村将其一一摆开,神色自然态度熟稔:“先吃饭吧,待会再说别的事。”
他注意到了纪理的欲言又止,但还是希望她能先吃点东西,他可以预测网球的落地,却无法猜到纪理待会是否还有心情用餐。
这里除了各色植物,还有一些书籍摆放在后头,九岛纪理一眼就看到幸村上周还在看的书,明晃晃的摊开放在桌面上。
这让她感到些许的疑惑,幸村从来不会这么大咧咧的把书摊在桌子上,可上面书封中的书签分明就是她之前送的。
一直在观察纪理的幸村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起身把书缝中的书签拿起来放在口袋里,解释说:“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一时放在园艺社没有拿走,应该是哪个社员翻动了。”
“不把书一起拿走吗?”
见幸村把书签拿起来,纪理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一张书签而已,我可以再买给你。”
“你送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乱放,书可以留在园艺社,书签如果不慎丢失就不好了。”
似乎是觉得此时气氛尚可,幸村精市斟酌了一会,主动提起了那天的事情:“周日的时候,有些话我没有说完。今天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九岛纪理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直接说出口,她以为以他的性格,可能会以更和缓婉转的方式。
“你说吧。”
“这一年以来,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我很抱歉。”幸村精市注视着纪理,她似乎和高一时都没有什么区别,仍然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网球社的训练我不会松懈,三连冠的目标也不会放弃。”
这些话她已经听过一遍了,第二遍仍然刺耳的像是石子路被卡车碾上去一样难听。
九岛纪理应了一声:“所以呢,所以你打算在网球和我之间放弃一个?”
她现在再说起这个已经平静许多,不会再做出周日那样把水倒幸村头上那样失智的行为了。
听到纪理这样的说法,幸村精市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分手,也不想在你和网球之间择其一。”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泄露的人继续说道:“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正式认识的那天吗?”
“记得,柳君拜托我参加游乐园的项目,最后是我跟你一起参加拿到的奖品。”
“不是莲二拜托的,是我拜托的莲二约你出来的。”
幸村精市看到纪理脸上出现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所以参加活动的时候,莲二突然有事离开了。”
“为什么?”纪理对此并不理解,她当时和幸村精市毫无交集,甚至连他具体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个网球社的人很厉害的人姓幸村而已。
“纪理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幸村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他眼里藏着点点笑意,“我第一次见到纪理是在国三的时候,那会的我在一次练习赛后晕倒,被送到了医院……”
九岛纪理默默的听着,她对幸村这段经历有所耳闻,听说他之前还有一个称号是‘网球世界里落入人间的神子’。
正直年轻却得了许多运动员都恐惧的疾病,当时身边有很多人都在传他可能从此都无法站起来了,所有人都在为他惋惜。
当时她转入的班级组织了一次探病活动,因为刚刚转学过来的原因没有办法拒绝,就跟着一起去了东京综合医院探望。大家都凑在病床前面,纪理不想参与进去便留下了买的绣球花和贺卡从门口离开了。
对幸村的唯一印象,就是他虽然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对周围人报以温柔的苍白颜色。
幸村精市讲的,正好也是这里。
“那个时候的我很痛苦,到了后来甚至会把脾气发泄在亲近的朋友身上。对于学校的同学组织过来探望,我也没有心情招待。其实当时我好想大声斥责他们,让他们都离开这里。”
“就在这种情绪要爆发的时候,我看到你站在最后面,没有怜悯和同情,好像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幸村精市笑了一下,“这样说起来会不会很奇怪?当时的我突然就冷静下来了,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已。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那些还愿意关心我的人呢?”
真是温柔啊。
九岛纪理想,假设是她生病了要变成一个残疾人或是别的什么,她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态去积极治疗,面对周围的人或同情或讥讽的态度。
说不定会选个地方一了百了。
“后来弦一郎赶了过来,替我请走了那些人。我在床边的柜子上看到了一盆绣球花,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就是觉得是你送的。”幸村精市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生病之后,有很多人来看我。”
“但他们送的大多都是花店买的鲜花或是水果。水果倒还好,虽然我没有胃口吃,但是有几个热闹的部员会一起把那些都解决了,可是花摆在病房里……一开始看着还好,鲜艳欲滴,让人心情舒缓。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看护将它抽走扔进垃圾桶里。”
“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一样,慢慢的枯萎,然后不被人所需要,最终被丢进阴暗的垃圾桶里度过自己余下的人生。”
幸村精市在说到这段过往的时候,神态极为平静,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般。
九岛纪理听了之后有一些些的心疼,“精市……”
幸村精市笑了笑说,“我并不是对这一段过往怨天尤人或是如何博得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说……你在我人生当中十分重要的时刻,陪伴了我,即便那对你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班级活动……因为那盆绣球花,一看就是随便选的,没有被精心照顾过。”
“白色绣球花,只剩下那一盆了。我不是随便挑的。”九岛纪理忽然说。
绣球花还有几株开得很好的,但是白色的绣球花只剩下那一盆了,即便生长的并不如人意,九岛纪理还是选了它。
幸村精市脸上略微出现了一秒钟的惊讶,然后就绽变成了极好看的笑容:“听到你这么说,我好高兴。”他鸢紫色的眼里满是纪理的倒影:“后来我把它一点点的养起来,就好像在治愈自己一样。”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绣球花陪伴着他的入院、手术、复建,最终在出院的那天晚上,完整的绽开成了雪球一般美丽的花团。
“有段时间,我一直把它当做幸运符。”
“……是放在阳台上的那盆‘小白’吗?”九岛纪理迟疑的问道。
本来十分温柔的幸村精市听到这个名字轻咳了一声,“是‘白雪’没错。”
他不好反驳纪理的取名天赋,只好自己给绣球又取了一个大名叫白雪。
他们一起住的公寓阳台的面积很大,为了避免妨碍到花草的生长,晾晒衣物都是通过从护栏上延伸出去的吊杆完成的。其中最好看的,就是一盆白色绣球花,叶片小而紧密,盛开时花色干净漂亮不像普通的雷古拉(品种)一样呈淡绿白色,而是纯净如雪一般。
纪理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幸村精心挑选买来栽培的绣球花。
却没想到是她两年前在花店挑选的那一盆……
“没想到你还留着。”纪理略眨了一下眼,“你早些告诉我是我送的那盆绣球的话,我会更勤快点照顾的。”
她有些遗憾,想到自己曾经还偷偷辣手摧花过,就有点点罪恶感。
“因为不知道你的姓名,一直没有找到你。出院之后,我忙于复健和比赛的事情,一时就耽搁了下来……”幸村精市继续说道:“直到高一海原祭时你出演舞台剧,我坐在台下时又一次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