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永玿到底在自己身边这些年,到底是一手带大的孩子,胤禔原是很看好他,这孩子的禀赋品性他心里有数,日后公事也好,私情也罢,他都能处理好。
若是因为萧墙之祸折了这么个好孩子,实在是太可惜了,胤禔揉揉额头,道:“等到乌日娜她们回京,我也一起回去。”
“……怎么又改主意了?”道琴吃了一惊,又劝道:“如今不是你年轻那会了,何必折腾这么一通,这不放心,叫苏日格或者弘昱,不拘哪个回京帮你带话都成。”
老夫老妻了,胤禔对着道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别跟着我折腾,这一趟我必是要走,若是顺利,说不定能免了日后的祸端。”
第311章 番外2
成宗受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圣文神武钦明纯宽景皇帝, 讳胤禔,太宗仁皇帝长子,孝温仁皇后所出。康熙十一年二月十四午时诞于宫中, 天表俊伟、隆准颀身。
时宫中稚子夭折甚多,仁皇帝下旨令内务府总管噶禄抚养皇子, 直至康熙十五年回宫。康熙十四年, 上染天花,仁皇帝辍朝七日亲往探视。
上自幼仁孝宽和, 与诸弟善, 曾奉旨教导诸皇子等骑射火器。胤礽为东宫时, 常与上争锋,上以纯孝之意避其锋芒,以安仁皇帝之心。
仁皇帝命阿拉木、戴梓为侍读学士, 教授满蒙西洋文字及经史,上好学不倦,备受赞誉。
仁皇帝奉孝庄皇后、孝惠皇后往遵化温泉, 上同行,于遵化射虎。次日, 与科尔沁子弟赛马, 上与科尔沁台吉班第结交,后班第愿入朝, 仁皇帝大悦,择其为纯禧公主额驸。
康熙二十二年,奉旨出巡蒙古,归来上奏仁皇帝准噶尔之事。上前往各处之札记, 军事地理无所不包,为仁皇帝收藏于养心殿, 颇受赞誉。
……
康熙二十九年,准噶尔汗噶尔丹南侵喀尔喀,喀尔喀三部请求朝廷出兵。仁皇帝以裕亲王福全为主将,上为副将,率军前往乌兰布通。裕王温善敦厚,军纪松弛,上下颇有不遵将令者。
两军于乌兰布通交战,战局不利,上身先士卒,午夜率军由准噶尔扎营处后方包抄,大败准噶尔,生擒噶尔丹次子车凌及重臣。
康熙二十九年末,册封郡王,仁皇帝赐春明园。
后二次征讨准噶尔,上前往喀尔喀、准噶尔边界,与策妄阿拉布坦见面,交割噶尔丹家眷。叙功,赐府邸,加封佐领,屡受恩赏。
……
上常受命治河、巡视、祭祀等事务,仁皇帝出巡各处,侍卫等事宜皆交由上布置。上行事谨慎公允,从无差错,受仁皇帝赞许。
……
祸起萧墙,朝野不安、宫廷动荡,上秉持本心,从无逾越之举,深得上下敬重。仁皇帝南巡,因陈鹏年之事,胤礽日渐失爱于仁皇帝……
……
康熙四十七年,仁皇帝驾崩,上继位,改元元起。以开国数十年,体例完备之故,重订历代先帝庙号。
……
上晚年禅位孝宗,尝言道:多尔衮虽有功,然其过更甚。更笑言,安民立政、持盈守满、通达强立,“成”岂非说朕!
上驾崩,孝宗力排众议,以上有遗旨之故,尊上为成宗景皇帝。
……
成宗受命于天,励精图治,圣文神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其时,西洋南洋联络日密、贸易频繁……李朝至琉球皆沐成宗之恩。国朝有极盛之世,肇基于成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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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有貂皮人参和药材,而且这小三十年开荒,不仅粮食足够关外填饱肚子,还能卖到关内来。
南粤来买粮走的自然就是海运,如今漕运主攻内河运输,东边沿海的地方几乎各地都有大海港,而且朝廷和几个皇商的船都装上了蒸汽机,虽然只是驱动两侧明轮,但比之过去也能省下些人力,海运的人力成本也略减少一些。
整个滨城港内外摩肩接踵,今儿是商船到港的日子,拉货的、送货的都挤在里头。外围却有一队人坐在海港边上的茶棚里,看上去像是在这里等人的样子。
“……如今不是京城里风行酒宴,我们那边的大户人家也开始搞这种东西了,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么能让少男少女公开接触呢。”
“那不是又长辈看着呢。”说话的人一把山羊胡子,而接话的人年纪轻些,就笑道:“您老也太操心了,长辈看着,下人守着,就是见见,说两句话,也没什么不好嘛。”
“那就叫没规矩!从老祖宗开始,讲究的是七岁男女不同席。旗人也就罢了,如今就连北边、关外的汉人也开始这样……。”山羊胡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旁边年轻点的看茶棚里人很多,就使劲怼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本来就是,闺秀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绣楼闺房中长大等着出嫁。怎么能出去见外男呢!”山羊胡子还不肯罢休,“这才是大家该有的教养礼节,你年轻,还不懂这些。”
“这位老先生是想说旗人不讲究吧。”山羊胡子的话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了,说话人很年轻,语气却意外的咄咄逼人,“我说,你是觉着南边姑娘不配挺直腰杆做人,还是本朝治下的女孩子都不配做人啊!”
“你别赖我!”山羊胡子这会急了,“我告诉你,自上皇至今,本朝不以言语文字为罪,你少给我扣罪名!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恶毒!”
山羊胡子身边的人自然是为自己这边说话,而那少年完全不惧他们人多,言辞如刀将老山羊胡子贬的一分不值。直到双方要动起手来,茶棚中有位老者说话了:“沈滂,你脾气也太大了些。”
说话的年轻人叫沈滂,乃是前两广总督、如今文华殿大学士沈瞭的幼子,这孩子生的晚,只比永玿略大几岁而已。胤禔虽然和沈瞭年纪相仿,但看沈滂却和看自己孙子一样,这孩子早早得了荫职,又被弘晗叫来宫中读书,如今已经算是入仕了,在上皇跟前行走。
“我这弟弟不太出来走动,脾气有些不好,诸位多包涵。”苏德站出来笑道:“家祖在此等人,诸位不介意,不妨一同来坐坐。”
山羊胡子和年轻人还有他们身后的跟班随从也是头一次来滨城府,下了船人生地不熟,何况这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没什么遭人觊觎的东西,人家有善意,自己接下也无妨。
谢过坐,年轻些的那个人拉着山羊胡子坐下,抬头就看见了方才出声拦住那个沈滂的老者。对方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哪怕坐在个茶棚里,也是渊渟岳峙,让人不敢轻狂妄动。
再看看周围坐着的人,都是精干历练的小伙子,那老者身边还有女客,身边都带着刀剑。估摸着不是官宦就是往来京城、关外的宗室,甚至可能是李朝那边的人。总之不可失礼,更不能得罪。人在外地,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
苏德出面招呼他们,寒暄几句,就问道:“听口音,几位都是东南来客,不知是闽粤哪里?还未请教贵姓。”
“我等是闽东举人,本来该入京会试,可最近几年朝廷策论题目多与南北有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就想着来关外看一看。”年轻些的举人笑道,“免贵姓李,在下安溪李氏,这几位都是同窗。”
“李光地是你什么人?”
“榕村公是在下未出五服的伯父。”李姓举人心中一凛,对方果然不是寻常人。李光地十余年前病逝于京中寓所,亦是生荣死哀,如今这样不客气直呼其名的人少之又少。
不想老者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再问,只管听苏德与他们说话寒暄。
滨城港附近的店铺,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货栈车马,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而且看家守铺子的很多都是女人。这也是本地风俗,男人出去干体力活,或者长途跋涉到外地做买卖,家中之事自然要交给女人打点照管。
包括这茶棚中,也是老板娘带着家里的儿女媳妇照管,伺候客人们的茶水小食。沈滂静立于上皇身后,听着苏德阿哥说话,永玿大阿哥又偷偷给他一盏茶水,他的心气这才觉得平了些。
沈滂的生母是凌家女儿,早年凌家未脱籍的时候给他父亲做妾,后来上皇下诏令解除贱籍,一如寻常平民之后,他母亲才被父亲扶正。这孩子又是小儿子,知道了家中经历的那些波折,就很忌讳旁人说什么女子该如何如何。
他母亲既是女子,又出身贱籍,若没有上皇下诏,怕现在还是妾侍,不能抬头做人。可这怪母亲吗?他母亲就活该不配抬头做人了?还说什么守规矩?
笑话,谁定的规矩?什么是规矩?
哪天大家一起发癔病,又或者收夜香的说吃屎能成仙,吃的人多了,这就成了不可动摇的规矩了?
说这种话的人就该流放到定边将军那,多吃点西北黄沙,就知道什么叫逼不得已,什么叫命数不济,看看他们想不想改头换面,还守不守规矩。
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情况,只怕吃相更难看,啧!
沈滂打小在宫里读书,后来又被指为大阿哥永玿的侍读,沈瞭如今还兼着太子少傅,俩人算是师兄弟。虽然大阿哥觉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那些鸡零狗碎,经常被人拿来做些无谓攻讦的“规矩”也让永玿很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