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煊说:“怎么不明白了?你没有倾国倾城貌,所以要历练出本事,便像钟无艳一样有才无貌。”
迎春一掌拍去,骂道:“你才钟无艳呢!”
司马煊举手一搁,两人手腕交叉,迎春还想给他点厉害瞧瞧,却在这时轮到他们靠岸了。
他们没有住驿站,而是在扬州一家客栈住下来,要暗中查访江南赋税上的事以及几位王爷在江南的触角。
江南的利益就是被这些官员截取了,肥了王爷们和贪官的私库,早被官员借空的国库嗷嗷待哺,新皇手上没有钱,什么事都难办。
上皇虽然还眷恋权力,但是当年他会选新皇登基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再选一个铺张贪墨肥私风的继承人,司马氏的江山也要崩溃。上皇是自己没有精力收拾烂摊子,就留给了儿子。
江南的盐铁税、商业税流失,田地被官员和亲眷非法侵占,田赋流失也十分严重。
司马煊便要先从私盐入手,他的下属官员宋谦提义去商行潜伏摸底,偷出账本。
司马煊并没有多少信任林如海,虽然林如海在任上已经熬干心血。
迎春说:“商行怎么可能让生面孔的人接触机密?况且以扬州为中转站,运到外地的私盐又怎么说?”
宋谦道:“王妃觉得到什么地方查最好?”
迎春说:“先不想到什么地方查,而是让我们团队明确目的、使命、价值观,也就是皇上要查到什么程度,我们查到底,朝廷认账吗?不说清楚,兄弟们办事时心中没底。”
司马煊道:“皇上已经派我们来追查此事,皇上的态度还不够清楚吗?”
迎春道:“是否可以这样理解:目的是扫除江南的贪污与亏空;使命是维护朝廷税收,保障江山稳定;价值观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司马煊想想皇兄的性子,道:“皇兄将此重任托负于我,便知这其中有别人动不了的人。”
迎春道:“这样就好,我就不喜欢办事时被人当弃子。就盐税来说,一个是私盐,一个是拖欠或亏空。大家还不太清楚前者数额到底有多大,林如海对后者应该有些数的。”
司马煊道:“你就是想找林如海,你又知道他就一定干净了?他是巡盐御史,两淮盐政成了这样子,他则无旁贷。”
“谁说我要马上去找林如海了?其实咱们从官员和盐商身上下手,他们全都是老油条,但是他们运盐、搬盐时还与一个鱼龙混杂的集团密切相关。”
司马煊道:“是什么?”
“漕帮。”迎春顿了顿道:“这一千多年以来南粮北调都少不了这些人。朝廷的这么多官员涉案,抱团抵抗,或者他们会推出替死鬼。到时我们就很难查清楚了,只怕打蛇不死,为了眼前一点利益只好认下他们送的替死鬼。但是江湖人、底层读书人和社会底层工人组成的漕帮是个突破口,柿子先拣软的捏。”
司马煊道:“这是个办法。无论是官盐还是私盐,都要人运,拿到漕帮出工的账本,就等于摸清两淮一带的食盐真正的流通量,那么只要减去盐引额度也就能算出其中有多少私盐。又可以凭此对涉案官员抽丝剥茧。”
迎春说:“把贪官除了,就可以分田地了。”
……
司马煊派了随行的武士出门打听漕帮消息,夜晚时,迎春和司马煊正在打座吐纳。
忽然,听外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迎春睁开了眼睛,忽然听到一声细微声音。不一会儿,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香。
“是迷烟。”
迎春见多识广,忙让司马煊暂时闭息。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动,门外有人搬动东西,然后亮起了火。
司马煊道:“他们要放火!快出去!”
迎春道:“还有宋大人、司棋、潘又安在屋里!”
迎春跟来,也就带了两个下人,好方便收拾东西,一个女子跟着那么多男子,总会有许多不方便的时候。
迎春和司马煊冲出屋门,那些放火的人不禁大惊,忙朝他们扑上来。司马煊左一掌右一脚,把这些放火人都放倒了。
迎春扒了一个放火人的衣服,包住头冲进了司棋的屋里,司马煊一见不禁大急:“念萱!”
直到见到她出来,他才稍稍放心,也冲进屋里将宋谦、潘又安都抱出屋子。
他们带着三个吸了迷烟的人跑到了院子,司马煊直接将两个男人扔进古代院子常设防走水的大水缸里,迎春也如法炮制。
司棋啊一声尖叫,迎春道:“是我!”
“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迎春道:“你小心跟着我,有刺客。”
司棋大惊:“怎么会有刺客,谁敢刺杀王爷和王妃?”
司马煊道:“现在不是商量这些的时候,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忽然屋顶出现四个黑影,只听嗖嗖嗖几声。
“是驽箭!”
司马煊一把宝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迎春等人都护住,此时跟随他的亲随都被派出去调查漕帮了,宋、司、潘都不会武功。
迎春此时也已经把长春不老功练到了第二重了,施展出凌波微步,那四个发驽箭的刺客一时也射不中她。
迎春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运起内力朝屋檐的黑影一掷,几声惨叫,四个伏击的驽手摔下了屋檐。
司马煊收了宝剑,走到她身边,说:“你没事吧?”
迎春摇了摇头,宋谦道:“王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刺客?我们乔装一路来扬州换了几次船,也根本没有住驿站。”
迎春道:“只怕……有内奸。看来他们急了。”
“内奸?那么我们的计划……”
迎春目光微寒,道:“只怕漕帮危矣!”他们要从漕帮入手查,便能江南官盐私盐的数目查得一清二楚,官盐的假账亏空都难逃掉。但是现在对方知道他们的路数,只怕会提前杀人灭口,翻找漕帮押运时的账本。
司马煊带了十八名武士,不是他自己的亲信就是新皇身边的御前侍卫,是新皇的心腹武士。这些人看起来都和江南没有什么关系,可还是会遗漏。
司马煊道:“我们快点离开客栈吧,现在我们想低调暗访也不成了。”
司马煊、迎春、宋谦、司棋、潘又安出了客栈,此时本正值深夜,街头也无人走动,非节非庆,只有中旬的明月光能让人看到错落的建筑。
正在这时候,从街道另一头冲出一群刺客,将他们层层围过来,迎春战斗经验丰富,忙道:“玉郎,护好宋大人!我来对付他们。”
说着,使运凌波微步冲过去,手中也没有带剑,司马煊不禁大急:“念萱!不要胡闹!”
司马煊刚要冲上去拉住她,这边已有两个刺客朝宋谦冲来,司马煊提剑将刺客刺了个对穿。
那边迎春运起轻功,朝刺客头领杀去,她虽然只修炼到第一重内功,便如初出茅庐的李沧海,但是她的绝决与临敌经验就不是当时的李沧海可以比的了。
她出指认穴快到没有一个敌手有机会使出第二招,陆续倒下五人,她已冲到了领头人跟前,出手封住他的颤中穴。
背后已有一剑刺到,只见她向后一仰,手指一招弹指神功在对方的剑身上一弹,嗡一声,对方几乎拿不住剑。
敌人这一滞的瞬间,迎春第二招已经使出来了,一脚踢飞了他。
迎春抓住刺客首领,将之拖了回去,只见还有十几个刺客,这时都有些傻眼了。
“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头儿!”
司马煊也已经或伤或杀了十几个人了,这时刺客头子被抓,余下的人有些胆寒,不敢上前。
司马煊提了沾满鲜血的宝剑上来,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刺客头子看了他和迎春一眼,说:“二位的功夫,我很佩服。但是恕我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要杀就杀。”
迎春轻笑一声,说:“你是不是觉自己很有骨气,然后,我们就得敬仰你是条汉子,不杀你?”
那刺客头子道:“你杀呀!”
迎春运起十成的真气,吐了一口口水在手心,运功将之化为冰片,走到刺客头子跟前,打进他的膻中穴。
她这时还处在修炼第二重不老功的阶段,不能将生死符运使得出神入化,还要用这么不优雅的姿态。
那刺客头子忽然觉得全身有一股奇痒从骨头里咬,幸好他的穴道还被点着,动也动不了。
迎春道:“杀人需要你教吗?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杀你吗?不是想从你口中得到你背后的是谁,我们猜也能猜到了,不用问你这个。我只不过是想弄清你爹娘是谁、你老婆是谁、你儿女是谁,你家祖坟修在哪里?你要是对我没用,我就把你爹你儿子拉到扬州大街上当众阉了;把你娘、你老婆、你女儿扒光衣服游街,再把她们送给乞丐当公……公共老婆。”
那刺客头子才吃了一惊,说:“你……你不会知道的……”
迎春道:“在场的人全都不怕死,不会说出你姓什名谁吗?”
那刺客头子忍着奇痒,叫道:“快跑!”
迎春施展轻功,追上刺客,不过一会儿就点倒四名刺客,其他跑了也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