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正是当今的第四子,徒晏清。
此时徒晏清抬脚进入堂中,似乎也是被堂中的热闹景象一惊,脚步微微一顿,过后却又神情自若的进来了。他身后的随从似乎是想要给他的主人找个位置,只是堂中已经满了人,招来小二一问,包间也早就被抢作一空。
听见包间也没了,徒晏清的神色倒没有什么变化,今日本就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来这声名赫赫的香茗阁看看,跟从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早早准备。此时他刚想离开,却听见楼上一道清脆的声音:“这位兄台,不妨来我这里坐坐!”
徒晏清抬眼就看到了贾瑾大大的笑脸,他看贾瑾的装扮就知这必是哪家的富贵小公子,看贾瑾年岁也不大,也不知道是如何来这里的。
他心中好奇,又看贾瑾十分热情的招呼他,加之对堂中学子口中念叨的那几道题目实在是感兴趣,脚步一拐便上了二楼贾瑾的包间。
等徒晏清进了包间才发现包间里只坐着贾瑾一人,见此,他微微诧异。见只有贾瑾一人,他便让他的随从站在了门外,自己一人抬脚进了包间。
此刻包间中只有徒晏清和贾瑾两人,徒晏清本不善于与人交流,况且贾瑾看着似乎没比他的长子大多少,他就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便只将注意力放在大堂中。
贾瑾看着闷葫芦般的四皇子,心中苦笑,偏生眼前这座大佛掌管着贾家一众人的生死,于是他只好上前一礼,道:“兄台安好,小子有礼了!不知兄台今日是否也是来参加香茗阁的文会的?”
徒晏清看着眼前主动打招呼的小少年,忽然想到家中一直对他恭敬惧怕的长子,他的语气不觉放软:“是!”
贾瑾被徒晏清简短的话语噎了一下,他有些尴尬,却还是舔着脸继续道:“兄台,可是也想出了那三道术数题的答案?兄台的答案是什么?兄台我们要不对对看是不是一致。”
徒晏清听着贾瑾一声声“兄台”,看着贾瑾稚嫩的脸庞,他的嘴角轻轻抽了抽。“未曾得出答案,只是听说来参加香茗阁文会的学子都是京中翘楚,便过来看看!”
末了,贾瑾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徒晏清冷不丁的补充了一句:“你不妨喊我,四……叔~”
虽然硬生生的矮了一辈,贾瑾却十分高兴,总算跟这冷面四皇子扯上点关系了!
贾瑾倒是立马就接了他的话,喊道,“四叔,我倒是得出了答案,只是不知对不对?”说完,贾瑾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徒晏清,大有一副“你快来问我,我就告诉你”的架势。
徒晏清心中好笑,他也不知今日他怎么这么轻易的就与贾瑾“勾搭”上了。
或许是被宫中的尔虞我诈扰了心?
又或许是想到那个与自己不甚亲近的长子?
看着贾瑾那副傲娇的模样,徒晏清难得有了点好心情。见徒晏清迟迟没有回答,贾瑾有些着急,那种“想说又不能说”的模样着实是取悦了徒晏清。
平日冷硬的四皇子难得落出丝淡淡的笑意,“你倒说说!”
贾瑾听罢立时就将答案一股脑的说出,只是越听,徒晏清的心中就越是惊讶,贾瑾不仅给出了答案,还给出来他的解题过程。徒晏清原先心中对贾瑾的一丝怀疑也随着贾瑾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而渐渐消散。
这三题分别为“雉兔同笼”“物不知数”和“老鼠打洞”。
这三道九章算术题在贾瑾看来并不是很难,只是当日他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这些题目觉得新奇,一时起了兴致就拿到文会中去了,没找到竟然还引出了这种意想不到的结果。
在贾瑾跟徒晏清说话的时候,大堂中也给出了三题的正确答案和解析过程,跟贾瑾所说的一般无二。
堂中学子议论纷纷,有回答对的高兴的与身边的同伴解释炫耀,有做错的懊恼感慨然后盯着解析开始仿佛推敲,但总归没有一人如贾瑾一般,三题都是解出来是正确的。
徒晏清盯着一脸自得笑意的贾瑾许久,直看的贾瑾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你倒是未曾说你是哪家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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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京(捉虫)
贾瑾心中起伏,表面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我还以为四叔不会问我呢,我刚在楼上看见四叔,心中就觉亲热,于是便请了您上来,也亏得您不嫌弃小子呱噪,白白耽搁了您那么久。”
他继续道:“小子名贾瑾,金陵人士。”
听见贾瑾的姓氏,徒晏清的眼中微不可闻掠过一丝厌恶。
只是看着眼前颇有好感的少爷,他冷不丁的又多问了一句,“你祖父是贾代化还是贾代善?”
“祖父名讳,瑾不敢直呼。蒙祖上余荫,现居宁荣二街的西府。”
西府?那应该就是贾代善的子孙了。徒晏清想到印象中,曾与义忠亲王谈论过贾代善此人,当时义忠亲王对贾代善的评价很高,还言明那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精明人。
只是再精明的人,也逃不脱一个“死”字。
想起早逝的兄长,又想到同样失了祖父的贾瑾。徒晏清对贾瑾的语气倒是好了不少,言语中也少了些试探。两个人,一个安静的吃茶,一个安静的吃点心,包间中难得有些静谧。
徒晏清看的吃的如仓鼠般可爱的贾瑾,有些自嘲自己的多疑。
自从被他父皇重新复用之后,他对身边的人或者事就更加谨慎小心了。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老了,也到了考虑江山继承人的时候了。只是他父皇是个恋权的,他还没退下,他手底下的儿子倒是都惦记着他屁股下的位置,开始一个个不安分起来了。
也就是这时,他被他父皇抬了出来。他心中明白他不过是他父皇放在明面上的一枚旗子,于是他不争不抢,安分的遵照他父皇的意思。如今倒也在他父皇那里有了些体面。
这次的加考九章,其实就是由他提出来的。科考了那么多年,选的尽是些只知道孔孟之道之乎者也的官员。朝廷政令举措滞后,全是这些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官员搞的,如今朝中需要的是能做实事的官员,而不是只知道吟诗作对的酸儒。
他父皇或许也起了那么点心思,只是朝中世家党派林立,早已不是他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此便不如就让他做这个恶人。
他也知大饼不能一次吃的道理,故此才在此次乡试提出只多加考九章一门。
只是即便这样都已经遭到老二和老六两个党派的围攻,虽说他父皇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他的折子,但私底下也跟他言明过,他这举措弄不好会适得其反,引起学子间的不满,让他好好处理妥当。
也就是他心中烦闷的时候,却突闻京中几家书院竟然为几道九章题对峙了起来,得到消息的他便动了心思,让人打探过后便来到了香茗阁。
只不过他做的这一切,连几个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今日来这儿也没几人知晓,断不会有人做局来引他。即便有这样的有人心,也绝不会派贾瑾这么个孩子过来。
这不过只是一个巧合吧!
不过贾代善这孙子倒是聪慧,有几分他祖父的遗风。
贾瑾可不知道徒晏清心中所想,他还在想如何攻略眼前的这位大佬,却不知眼前人对他已经产生了几分爱才之心。
外面学子的喧闹声还没停息,隐约传来几个学子的议论声,“我原先还想朝廷加考一门术数有什么用?不想这术数题竟然如此有趣奇妙?”
“你没听朝廷的政令说加考这门的目的是为了以后若做了地方官员,这所学的与百姓民生有益吗?”
“就是,就是……”这话得到了周围一片学子的附和。
学子们的交谈徒晏清也是听到了的,冷硬的面庞也有了笑意,贾瑾一直关注着徒晏清的神色,当然也没错过他难得浅笑。
他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大堂又是一阵喧闹,原来是这个月的论题已经出来了。
众学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坐在包间中的徒晏清听了一场精彩的学术对决,有些学子的发言甚至让徒晏清听的都赞叹不已。
看着大堂中热火朝天的场景,徒晏清对香茗阁背后之人更感兴趣了!这香茗阁算是无形中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也不知道哪个有才之人创立了香茗阁,若有机会还真想会一会此人。
徒晏清想事情想的出神,他举起茶杯却发现茶已凉,他将茶放下,却见桌上推过来一盏新茶,抬眼便看见贾瑾大大的笑脸,不自觉他就将心中的话问出口,“你说这香茗阁是哪位高人所立?”
说完,他自己到先怔住,平日面瘫一样的脸上难得有了丝窘迫。
他真是哪根筋抽住了才会去询问一个孩子。
却不想贾瑾到是说了一句:“这人我识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