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飞鹰等得不耐烦了,之前它就饿了,可为了看热闹,就耽搁了好一会儿了,它还胖抓了潞东七虎一顿,更是饥肠辘辘。眼见林蒙还不去捕食,就从半空降下来,扑闪着翅膀,就要去扇林蒙,林蒙未卜先知般躲过:“我知道了,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她安抚完飞鹰,就转向东方:“我们俩要去丛林中捕猎,以填饱肚子,不如你我就此别过罢。”
东方不免遗憾,他目光一转,瞧见鼻青脸肿的潞东七虎,就往前半步道:“恕我冒昧一问,飞鸿你先前可是想从潞东七虎口中问出什么吧,而我圣教自有刑讯高手——”
林蒙一顿:“这其实不必麻烦你。”
“你总得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否则我岂非忘恩负义之流。”不等林蒙说什么,东方又提议道:“不如,飞鸿你还是将我的玉牌收下?”
飞鹰叫了一声。
林蒙觉得再拒绝,反而显得她冷酷无情了,加上飞鹰在催促,她只好伸出手去:“那好吧。”
东方把自己的玉牌递了过去,“后会有期。”
林蒙“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希望下次咱们再见面时,不会再是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那再见啦。”她说罢,就挥挥手,和飞鹰还有飞黄离开了此地。在她跃然马上时,束发的金冠冠后两根小小的金尾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十分动美。
调息过来的日月神教教徒,则十分踟蹰要不要上前回禀副教主。
第20章 沧海一声笑(12)
福州府
林蒙时隔数日,回到了福州。
因抵达福州时,已是傍晚,于是她先回了伏鳌山,在伏鳌山过了一夜。等第二日清晨,在飞瀑旁练过了剑,吃过了早饭,林蒙这才打马进城。
瞧她这骑着骏马,腰挎佩剑,有神骏飞鹰相随,因为做男装打扮,还塞了把折扇,怎么看都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架势。只当她行在福州城内,行人们却不会把她当成纨绔子弟,反而对她十分尊崇:
这多年来,林蒙可是和福州的繁荣安定息息相关。
不说其他的,就是当年最早一批在伏鳌山上书院读书的,有通过科举入仕的,有成为福州府皂吏与衙役的。便是城内许多大户人家的护院,都或多或少从林家的武馆学过武。更不用说信局的出现,水力局的成立等,为当地百姓提供了多少便利和工作岗位。
霹雳堂的出现,也拘束了江南这边的三教九流。霹雳堂的最基本堂规,“不伤天害理,不乘人之危,不欺老弱妇孺,不损贫病孤寡”。
不管怎么说,处在中心位置的林蒙,在南五省尤其是福建,可谓是根基深厚,还深得民心。
只她仍旧是她娘心中的小孩子,回到家免不了被傅夫人一阵念叨,还是林仲雄叫人来喊她,她才能给耳朵放松下。
前院书房内,林仲雄和林震南都在。
等林蒙过来坐下,管家送上茶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雨过天青色的茶杯中,茶汤清澈,香气馥郁。
林蒙端起来正要喝一口,先前她娘絮叨个不停,她都替她娘觉得口渴,不想林震南道:“飞鸿,爹和我喊你过来,是想着我们福威镖局合该去拜一拜霹雳堂。”
“先前也是我疏忽了,在岳父家时听各路英雄好汉,都提起了在江南声名鹊起的霹雳堂,我才恍然意识到我竟没去亲去拜见总堂主,还亏得咱们福威镖局从霹雳堂进过许多有力的火器。”
林震南越说越懊恼,生怕礼数不周,惹来霹雳堂不满。
林蒙放下茶杯,甩了一下袖子:“大哥大可不必如此客气,霹雳堂总堂主一向敬重大哥的。”
林震南大喜过望:“飞鸿怎么知晓?难道飞鸿亲见过总堂主他老人家?”
林蒙:“……因为我就是霹雳堂总堂主。”
林震南:“!!”
林仲雄倒没那么错愕,在林蒙看过来时道:“老夫隐约猜到了几分。福威镖局近年着实受了霹雳堂不少照拂,况且飞鸿我儿在锻兵造器上的天赋,亦是有目共睹的。”
林蒙拱了拱手:“姜还是老的辣。”
林仲雄哈哈笑了起来:“今次你亲口承认了,老夫才敢确定。”
林震南还有几分恍惚:“可他人怎么都说总堂主是个年长的男子?”
林蒙终于喝到了醇甘的茶,之后她微微一笑:“很快他们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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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蒙选择性地和家里人坦白了霹雳堂的相关事宜,林震南没想那么深,林仲雄心有忐忑,可他也清楚管不到她什么。这么多年来,林仲雄一直以当年一剑震南北的林远图为傲,也一直认为林蒙在武学上的天赋肖似林远图,但当年林远图也只是创下了福威镖局,林蒙如今的作为,已超过了林远图。
金鳞岂是池中物。
最终林仲雄也只是对林蒙说:“你心中有数就好。”
林蒙郑重应了,回过头来又拿牡丹园哄好了傅夫人,接着便开始做进一步的部署。一次闲暇之余,林蒙才想起东方不败送给她的玉牌,本来她是借此联想到日月神教的内部势力派系,还有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这头把手和二把手的紧张关系,只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到:
东方不败是不是对她有点意思?
林蒙挠了挠下巴,心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林蒙对她见识到的这个东方不败,其实观感挺好的,只是她也才见过他两次,要说真有什么意思,那还真没有,何况两次见面,都是刀光剑雨的。
这样的缘分要真是缘分的话,那还真是挺独特的。
林蒙只是发散下思维,很快就这点涟漪丢开了。
林蒙完全想不到再次见到东方不败时,仍旧是在打打杀杀的场景下。
此时距离林蒙回福州做部署,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她又北上去了鄂北,并剑在任我行。本来林蒙以为任我行和左冷禅一战,缩回黑木崖短时间是不会出来了,但没想到这才多久,任我行就“回春”了,还亲自出了一回手。
这期间,日月神教和霹雳堂的矛盾加剧。霹雳堂吞并了日月神教在江西的分旗,日月神教就对着有意向投诚霹雳堂的天河帮下手,而且霹雳堂一个分堂也遭到了袭击。
不说被袭击的分堂,就是天河帮,虽说被正教认为是旁门左派,可天河帮和漕帮性质相近,掌握着一地水运,林蒙还挺看重的。
可以说,任我行重新且成功地吸引了林蒙的注意力。于是就有了林蒙的鄂北之旅,如无意外,她将这儿会一会任我行本人。且林蒙为了确保任我行过来,还反向策动了任我行安插在霹雳堂的内奸“鄂北金刀”何金雁,鄂北同时也是何金雁的地界。
这日,天朗云清。
何金雁在自家为林蒙接风洗尘,这何府占地颇广,临近当地最繁华的一条大街,在宴客的何府花园中,还能依稀听到熙攘声,不过并不显得嘈杂,有闹中取静之意。
何金雁也有说到近来有个马戏班子进城,城内百姓怕是都出来看热闹了,平常倒也不会那么喧闹。
林蒙表示不在意。
何金雁却是过意不去,说着说着还跪倒在地:“总堂主对我等恩厚如山,属下却有愧于总堂主的信重。当初总堂主有意收拢天河帮,属下又和天河帮帮主‘银髯蛟’黄伯流是好兄弟,理应多多照看天河帮。哪曾想天河帮却是遭了魔教的毒手,这让属下无颜面对总堂主,也没脸去见黄兄弟!”
何金雁伏在地上不起,说到后面还带上了哭腔。
其实天河帮遭日月神教毒手,和何金雁没什么关系,也怪不到他头上。何金雁这样自责,作为总堂主的林蒙理应宽慰他,只是林蒙叫他起来,他仿佛没听见,又哭起重伤的黄伯流来。
林蒙若是体恤下属,这时候她就该亲自上手去扶他了。
然而林蒙对何金雁被任我行用三尸脑神丹拿捏之处境,十分清楚,何况他这么做本就突兀,林蒙自然不会上前,但为了放松何金雁背后任我行的警惕,林蒙略一思索,还是走上前去伸手扶何金雁。
何金雁抬起头来,一脸内疚,口中喊着“总堂主,对不住了!”,一把巴掌大的刀子已滑入他手中,迅疾地朝着林蒙刺去。
这一变故惊住了花园中的护卫们,其中护卫们还不是同一拨的,其中有个护卫吹响了尖锐的口哨声,顷刻后花园中又多了一拨人。为首的青年穿着一身深红色衣衫,手持长剑,英姿勃发,对着他这边的护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去对付其他已围到亭旁的护卫,他本人则施施然地走到亭外,不合时宜地有礼起来:“霹雳堂右护法大驾光临,鄙人——”
他剩下的话,在亭中人推开保持着站姿的何金雁,露出真面目时戛然而止,震惊之余又失声道:“怎么是你!”
林蒙还惊讶着呢,她没想到没等到来任我行,反而等来了东方不败。不过这一切就更能说得通了,毕竟任我行明明应该还在攻克吸星大法的隐患,为什么反常地活跃起来。且即便任我行功法无碍,可他一向狂妄自大,要对付自己的话,该当不会不自信到需要何金雁配合他来一次行刺。以及东方不败以为她是霹雳堂右护法,那么今天的一切,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