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不敢当……叫我花满楼即可。”
白衣的公子语罢,便替王怜花斟了杯酒,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文尔雅。
王怜花也不推拒,接过便一饮而下。
“说起来倒挺巧的,我也姓花,叫花连望,说不准我们祖上还是本家呢。”
王怜花这人,撒谎不带打草稿的,客套自是信手拈来,自坐上酒桌之后,花满楼便晕晕乎乎的被其灌了三杯酒。
尤其是每当他想跟慕珂想说话叙旧时,王怜花的酒杯就碰了过来。
等酒足饭饱之后,花满楼已然倒在了酒桌上不省人事,王怜花则笑意盈盈的看着慕珂问道:“可有吃饱?”
“吃饱了……”
慕珂乖乖的点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时,眼前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慕珂看不明白,时常流连花丛的小凤凰却是一清二楚的。
心底默默的替自家好友点了蜡,又哀叹着花满楼喜欢谁不好,偏偏目标是无心神女。
这姑娘走到哪都会惹上一桩风流债,尤其是她现在身边那位,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饶是陆小凤自认是情场高手,在看到慕珂时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更何况花满楼还是个童子鸡???
怕是情途多舛喽。
而他身侧的西门吹雪自听到姑娘吃饱后,便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一双寒眸亮的惊人。
慕珂一看他的眼神,便全然明了。
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便对着大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
西门吹雪练的是杀人的剑,自他剑成以后手下便没有过活口,可他杀了的人除了约战的剑客,便唯有恶人,他不是个弑杀之人,可一旦出手必定见血。
是以,他出手前,一定要自报家门,好显其敬重。
“我名西门吹雪,所持黑鞘古剑,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他矗立在屋顶的黛瓦之椽,一席白衣被烈风翻涌成雪。
慕珂站在他对面,手持双兵,正脚步轻盈的旋转着,风袖翩跹之际,芳华自来。
“我叫慕珂,剑名为樱花醉,几斤几两我也不知,但我知道就算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你也打不过我。”
之所以说西门吹雪花里胡哨,是因为两人约战,这人偏要选在屋顶上。
烈风吹来,美感是有了,可慕珂一席粉裙,却是觉着有些凉寒的。
……
话音落下,大战一触即发。
先动的人是西门吹雪,他的剑法如同他的人一般,满含肃杀之意,招招皆冲命门而来。
不同于天外飞仙的灿烂与辉煌,西门吹雪的剑法只有一个字——快!
慕珂在经历了与金钱帮那一战之后,武功早已有所突破,身法愈发的灵动飘逸。
她的剑所到之处,宛如一场唯美的舞,似霓裳似绿腰,却满含杀机,快如雷霆。
这场战斗,甚至都没超过半刻钟,西门吹雪便落了败。
他被慕珂一剑从屋顶上击落而下,白衣坠在尘土里,不复如初。
西门吹雪从地上爬起来时,一手抚在受伤的腹部,唇角已然溢出了鲜血。
“你的那道剑气,本该冲着我的脖颈而来,为何临时变换了剑招。”
西门吹雪开言之时,早已不复先前的从容与镇定,他的声线里多了几丝沙哑与茫然。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在我弄懂人命到底是什么前,不会再杀任何一个人了。”
姑娘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青丝在风中轻扬纷飞,粉色的罗裙漾成大片的花朵,美的仿佛一树迎风摇曳的桃花。
盛世美颜所带来的暴击,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直冲着美人的西门吹雪。
他剑眉微隆,看着慕珂的视线里悄然浮起了几丝疑惑。
旋即,西门吹雪一手落在自己的手腕处,迅速为自己诊起了脉。
做完这一切,在慕珂茫然的视线中,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神色间也多了份羞愧。
“对不起,我不该平白猜忌于你。”
……
慕珂:“……啊?”
第23章 败于女子手23
这一战终是以西门吹雪重伤作为结局,姑娘那道阴寒的剑气打入他的腹中,怕是三日内他都无法动用内力了。
西门吹雪负了伤,这倒是愁坏了陆小凤,皆因这是小凤凰请来的援军。
明日里他要走趟珠光宝气阁,若无西门吹雪坐镇,少不免他们要横着出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峨嵋派的掌门人在等着他们,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
陆小凤先把不省人事的花满楼送到床上,紧接着扶着西门吹雪回房休息时,一张小嘴喋喋不休了一路,愁眉苦脸的让人烦不胜烦。
西门吹雪无暇应付于这只絮叨的小凤凰,只因他还在疑惑方才之事。
西门吹雪是个剑客,更是个修行无情剑的剑客,他向来心如止水,也对自己的身体管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心跳加速这种事情,自他剑法大成以来,是从来没有过的。
若慕珂姑娘没有对他使毒,缘何他的一颗心脏会狂跳到那种地步,无法自控?
慕珂和王怜花是跟着二人上楼的,自是把小凤凰的埋怨都听入了耳畔,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慕珂当即开口道:“那我明日和你走一趟就是了,谁若敢动你,我便饶不了他!”
闻言,陆小凤与西门吹雪皆回过头去,姑娘正站在楼梯上,一双杏眸瞪的圆滚滚的,水色在其中漾开,娇憨之意尽显的同时,又无端添了几分媚色。
小凤凰匆忙回过头去,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恢复了平常心。
“若慕珂姑娘不嫌麻烦的话,陆小凤自是喜不自胜,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应。”
“好,你说来听听!”
“明日还请姑娘带上帷帽,又或以罗巾掩面,可好?”
无怪乎陆小凤提出这样一个麻烦的要求,皆因他太过了解自己,他本就是个见到美女就容易走不动道的,可慕珂姑娘却生了那样一张好看的脸!
好看就算了,可偏又是个不好招惹的,他总不能自己戳瞎一双招子,以绝后患吧!
慕珂稍加思索便应了下来,这个要求虽然古怪,但也不算麻烦。
现在又未到夏季,就算用罗巾覆面,也不会影响呼吸,她又缘何不答应呢?
“好,我答应你。”
言罢,姑娘便离开了,一阵清香擦身而过,西门吹雪又是隆起了眉,本应抚在伤口处的手,悄然移至到了心脏处。
“又来了……”
他看着慕珂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与姑娘同行的男子却是忽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也毫不犹豫的离去了。
陆小凤的视线落在他放在胸口处的手上,哭笑不得的开口道:“你伤在腹部,又不是心脏,摸那有什么用,难道这伤口还能转移不成。”
闻言,西门吹雪却是不发一言的摇了摇头,他眼睑低垂着,漆黑浓密的眼睫将眸底所有的神色尽数掩盖。
从陆小凤的怀中抽回自己的手臂,他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我到门口了,你回吧。”
语罢,他进屋关门,独留陆小凤一人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的灰。
……
*
第二日,花满楼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宿醉带来的后遗症便是头脑昏沉,胃里翻涌。
他青着脸从床上爬起来,唤来小二烧水沐浴之后,如此才将浑身的酒臭味祛除。
匆忙下了楼梯,堂内已有三人整装待发,就缺他一人了。
西门吹雪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养伤,替他赴宴的人便换成了慕珂,随行之人自是要加上王怜花的。
花满楼鲜少贪睡,若不是昨日被灌的狠了,今日里也不会让人久等至此。
他不怪王怜花的热情,只因他从来不以恶意来揣测他人,只是到底还是为自己的贪睡有些羞愧,等上了马车也是不自在多些。
昨日没能得空与慕珂叙旧,今日有了时机,他定是要和姑娘好好问候一番的。
“保定之行可还顺利?”
慕珂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保定城很好,可是我和无情闹翻了,他说不想再见到我了。”
姑娘说起此事时,面上带着少许落寞,尽管看不到,花满楼仍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他不敢多问,怕一个说不好,又引起了姑娘的不痛快,外面驾车的陆小凤立即识趣的转移了话题,给她科普起了此行的目的。
原来,他们之所以要去珠光宝气阁赴宴,是为了替两个姑娘寻个公道。
百年前曾有个小国,叫金鹏王朝,王朝一夕覆灭,三个旧臣卷走了所有的钱财落荒而逃,弃小王子于危难中不顾。
而来求他们帮忙的姑娘,是一对姐妹花,一个名为上官丹凤,一个叫做上官飞燕。
而丹凤,则是整个金鹏王朝,现残存的唯一皇家血脉,她是位货真价实,高贵典雅的公主。
若是慕珂初来乍到之时,听闻此言或许还会稍有激动,对这位身份高贵的公主充满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