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又是被冲到了什么地方。”
因为双方的交流不便, 她就只跟着他在走,即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看上去很可疑。
是了, 一个潜在黑暗中数年的人苍白得好像从未见过光一样,而且经过这一番波折之后看上去就好像有些虚脱,她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慢慢的在交流中,她终于学会了说英语,虽然磕磕绊绊, 但好歹能够交流。
“——你的话, 一定能够在这漫长到绝望的生活中给我带来一丝乐趣吧,Avenger.”橙发的少女勾着空洞的笑容, 手伸出了窗外,似乎是想接住外面射下来的光线。
她是异类,甚至可能不是人类,像是什么童话书里所谓的“Fairy”之类的……不。
怎么会有这种浑身上下头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童话角色。
自称为“丽兹卡”的少女好似之前在埃及久居过, 连残破的古籍都能轻松地看懂,但是提到的时候她总是会恹恹地转过头。
“无聊。”她转过头看着轻而易举地用钱财买下了爵位的苍白青年,“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帮你做的事情吗?杀人放火都可以哦,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爱德蒙·唐泰斯扶起额:“……不用了,你好好待着就行。”
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与良好教养青年穿着一身正装,手中的笔不断地写着, 好看的她不知道是什么体的字在纸上不断地划出。
在这段相处的时候,爱德蒙差不多也意识到,跟着自己的这个看似是普通少女的家伙和自己的巨大差异之处。
即使他满心计算着复仇之路,但也这个原始级的毁灭级生物不一样。
她没有目的,每日不过是浑浑噩噩地活着,似乎时不时就厌世,时不时就怠惰,无心之下就会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掉,但又仿佛顾忌着什么,没有动手。
她在矛盾着。
藤丸立花就好像是为了发泄精力一样,无条件盲目地支持着他的复仇业。
“我帮你啊。”
看上去还挺兴致勃勃的。
不知不觉爱德蒙也习惯了她在身旁闲着,好似只是个好看的装饰,也或者是让他的头稍微疼一点的生活折磨。
直到她有一天好像骤然想起了什么,在用餐的时候忽然懵了,用审视加打量的视线盯着爱德蒙。
“怎么了?”
“……那个啊,一般的复仇剧,是不是到最后男主人公都会被自己捡到的落魄公主啊,贵族小姐告白后,得到救赎,接着原谅一切后远走他乡。”
她的语气有些神奇,用有些微妙的眼神看着爱德蒙。
“你在想什么呢。”他似乎对藤丸立花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有些莫名其妙,带着些嘲讽地轻笑出声后也打量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吃错药的藤丸立花,“我的复仇不会以遗憾的轻轻松松的‘救赎’而结束,这……”
“让复仇的火焰吞噬一切吧。”
少女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在他挑眉的时候,那对带着难以掩饰暗色的金色眼眸看着放在雪白桌布上的手,好像陷入了无法挣脱的黑暗之中。
她眼下的阴影浓重,看起来已经有些病态了。
爱德蒙眯起了眼。
不如说,比起他得到救赎,他觉得眼前这个家伙问题更大。
“啊啊,这个词听起来就觉得嘲讽,救赎——你得到过救赎吗?”
“得到过哦。”
爱德蒙抬了抬眼,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简单地说出了口,只是这分明像是……
“曾经的我拥有过的光,也破碎了。”藤丸立花轻描淡写地说着,露出了一个平静地笑容,弯起的眼眸中满是死寂。
“这样想起来,你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即使得到了也不会失去——啊,人类真好啊。”
她双手环在身前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在烛光闪烁之下,身后的黑影好似地狱的恶魔般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在那之后,她就消失了,连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至于基督山伯爵到底有没有如同大仲马书中写的,最终得到了救赎前往遥远的东方度过余生,谁也不知道。
藤丸立花再一次在经过了不过几年的清醒之后,选择了沉眠。
至于下一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清醒,就是下一段故事了。
……
而当藤丸立花与这位基督山伯爵重逢,却是在梦里了。
事后当然是盖提亚被拖出去挨打了,但当她坐在监狱看到爱德蒙·唐泰斯的时候,两人齐齐陷入了迷之沉默。
“废话不多说了爱德蒙,带我出去。”
Avenger:“……”
所罗门怎么想的?
还有,这个浑身上下都写着“恶”的迷之生物到底为什么会担负起“拯救人理”这个看起来就很正派任务的?地球没人了吗?
啧……人理还是毁了算了。
在他嫌着一张脸把这家伙赶出伊夫堡的时候,他才发现藤丸立花觉醒了最新的兴趣,或许也是在那之后唯一的爱好——收集癖。
爱德蒙忍住想抽支烟的冲动,没办法伊夫堡里没有,他黑着脸看着眼前抱着自己手臂带着非常迫切欲望的传说中人理救世主的少女,回想起了多年前她在自己旁边时自己熟悉的头疼感。
“爱德蒙,我现在活着就只有这一个支柱了——”
他冷漠地将这家伙推出了监狱,享受着七天之后难得的平静。
之后回应了召唤。
……
啧。
……
那是在从从魔兽战线回来解决掉一切的暂时的安稳时期发生的事情。
妮菲塔丽看着被自家Master召唤出来的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诶?即使是这样上级的神灵也能召唤出的吗?”
魁札尔眨了眨眼,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哎呀其实只要想钻空子的话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啦,我是直接通过‘分灵’现界的,那个阿尔忒弥斯不就是将神格降到最低限度从而现界的吗?”
妮菲塔丽也跟着一起眨了眨眼:“是这样吗?”
“不要听她说得好像很轻松,实际操作起来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从旁边路过的伊什塔尔撇了撇嘴说道,“还是凭依最轻松。”
魁札尔若有所指地扫视了旁边和她同为金星神的伊什塔尔一眼,没有说话。
伊什塔尔一凛:“你那是多么失礼的眼神——!”
“那么,妮菲是有特别想见的神明吗?不如去拜托小立花试试,她的话只要是关于召唤这件事的话都不会拒绝的吧?”没多久就对藤丸立花的个性熟悉万分的魁札尔笑着提议道。
“谢谢您……但,其实并非是我特别想见。”妮菲塔丽露出了些许犹豫的神色,作为迦勒底少有的真正有原则的Ruler,她说道,“我觉得,Master应该很想见才对,但我也不知道在我死后发生了什么,还是稍微有些担心。”
魁札尔忽然眯起了眼,笑容变得有些诡异,带上了些危险色彩:“诶?小立花特别想见的神灵?联系到刚刚说的,是埃及的高位神灵吗?”
原本还不满魁札尔的伊什塔尔忽然也察觉到了这件事,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了忽然脑后冒汗的妮菲塔丽问道:“什么?男的女的……等等性别好像不重要了,是什么样的家伙?”
不知何时卡着一只熊玩偶的阿尔忒弥斯也好奇地凑了上来,眼睛冒着光。
“诶诶?什么?Master在意的神灵?神吗?”
“埃及的神明——”披着一身白布凑过来的尼托克丽丝忽然凛起了眼,头上的尖耳朵动了又动,似是骤然敲响了警铃,“Master她见过埃及的神明吗!”
端着一盘亲手制作的鳗鱼饭走过的玉藻前忽然刹住了车,看起来就软绵绵的耳朵动了动,不知不觉地往话题的中心这边移了几步。
忽然就被诸神瞩目了的妮菲塔丽:“……”
她思索着,坚定地说道:“不,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抱歉——”
“诶???”
接着这件事就随着后来的特异点出现而不了了之。
……
当然。
其实还有一个人,很有发言权。
被某个性格恶劣到天上都觉得是褒奖她了的Master目睹了死亡瞬间的某个法老。
藤丸立花是个很有计划的人。
有计划就在,她首先使计从卡池里捞出来了妮菲塔丽,接着顺理成章地把某个原本是遵循着妮菲塔丽的气息过来结果瞬间就看到她的法老给捞出来了。
“不愧是我!”笑得放肆的藤丸立花一手挽着妮菲塔丽,一边对召唤阵中间额头爆青筋,表情青黑的奥兹曼迪亚斯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你有本事把他召出来。”奥兹曼迪亚斯抬眼嗤笑一声,破防一击,走出了阵内。
独自一人站在召唤室内的藤丸立花垂眼看着地面,表情平静如斯,但对于常日一副玩笑不恭架势的她来说却有些不太寻常。
在另一边隔着玻璃的医生敲了敲,有些模糊的声音传了过来。
“立花?怎么了?”
“……没什么。”她转过身,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