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太太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是想到加百列了吗?”
她脸迅速红了,“嗯。”
“他说了过几周会回来一趟,过个周末,他肯定不是为了我这个母亲回来的。”
维塔丽觉得这话没法回答,那就只管害羞就好了。
核桃派确实好吃,很遗憾不能吃太多,大概吃了一半。奥兰太太倒是吃完了核桃派。她留意着奥兰太太的餐桌礼仪,确实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吃的还挺快,可见是个爱吃甜食的人。
吃完甜点,奥兰太太带她去了客厅,让她坐在壁炉前的单人圈椅上,自己坐了另一张单人圈椅。
“加百列之前说的不是很清楚,你父亲和母亲都是做什么的?”
这就是查户口了,也难免么,这个时代一旦订婚了就很少取消婚约,除非有一方有重大缺陷,当然要在订婚前就问清楚对方家庭。
“家父是帝**队的上尉军官,已经退役,现在住在第戎,他的先祖是普罗旺斯人,出生在勃艮第地区;家母祖辈都是阿登人,外祖父是小地主,有一些田产。”
“兰波上尉的事情,我们都不是太清楚,你仔细说说。别担心,我知道你有难处,有那样的父亲真是不幸。”奥兰太太声音温柔,“我们就是想知道,需不需要我们出面帮你处理?”
她的父母不住在同一座城市,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情况。
维塔丽很简单的说:“谢谢您,我已经处理好了父亲的事情,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现在的父亲是居斯塔夫·福楼拜,他会为我签署合法文件。”最主要的当然是结婚文件,法国民事法律虽然规定女性15岁即可在父母同意的情况下结婚,但上限是到21岁,就是说,维塔丽要年满21岁之后,才可以自己决定跟谁结婚而不需要父母同意。养父母具有跟血缘父母同样的法律权限。
奥兰太太看了一眼站在维塔丽座椅后面的奥兰先生,十分满意,“那就好。”
接着又问了她的兄妹:大哥弗雷德里克在军队服役,还有一年服役期,退伍后会回家继承家里的小店;二哥阿瑟在牛津大学,将来应该不是留在伦敦就是返回巴黎;小妹妹伊莎贝尔15岁,正在私人教师家里学习;还有一个舅舅家的表哥,将来会继承居夫家的田产。
她家人口简单,亲戚不多,麻烦事也不多,几乎每个人都有前途;伊莎贝尔么,女孩子只要接受过一定的教育,又有两个有名气的兄姐,实际上前途也没什么问题,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根本不是问题。
奥兰太太还是基本满意的。
首先也是维塔丽长得很漂亮。自家儿子是心头肉掌中宝,当然得找个漂亮姑娘才能配的上儿子;家境倒不是很在意,只要亲家不整天这事那事的拿妖作怪,安安分分的农民也没什么不好,总比亲家整天给你搞鸡毛狗血的省事多了;至于未来的儿媳妇有自己的事业,这事奥兰夫妇都还没有列入必须考虑的事项里。
*
第一天非常平静而令人满意的过去了。
奥兰夫妇都对儿子的选择私下里互相表示:还不错。
“是个好姑娘。”奥兰太太客观的评价,“当然也不是那么十全十美,可我瞧她没有什么大问题。”
“还是过几天,多看看再说。你是不是应该介绍她认识一些亲戚?”
“那当然。我得带她见见你家的那些表姐表妹,炫耀一下我即将有一个小美人媳妇,你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在背后说什么吗?”奥兰太太愤愤的说:“她们都说加百列在牛津跟男人同居!听听!这不是废话吗?!”
“她们太闲了。”
“噢,我还得让他把兰波家的那个男孩也带回来,让他们兄妹和加百列一起去见见你的父亲。他以前就不喜欢你,还责怪你没有好好养育加百列。我的加百列很好,比他的那几个倒霉孙子好多了!”
奥兰先生无奈,“父亲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他老了,别跟一个臭老头一般见识。”
奥兰太太哼了一声,表示不服。
*
蕾拉和吉塞拉伺候维塔丽洗漱,她没有忙着上床睡觉,而是让蕾拉点了煤油灯,在梳妆台上给加百列写信。
“亲爱的加百列:
我已经到了伦敦,晚餐的时候见到了你的父母。
之前我一直担心他们不喜欢我,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对我还算满意。就是我还是有点紧张,所以晚餐吃的不多。我希望能跟你的父母相处的很好,我爱你,所以我也会怀着感恩的心情像你一样去爱他们。
想你的,维塔丽。”
*
写完信,用半圆形带手柄的吸墨滚筒吸走多余的墨水,叠好信纸,装进信封里,写好地址,放在桌上,吩咐蕾拉,“明天一早就寄走信。”
“是给少爷的信吗?”
“对。”
“他收到您的信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明天一早就来拿信。小姐现在要睡觉吗?”
“嗯,现在就睡觉。”她打了个呵欠。
“您要留灯吗?”
“不用,在这儿留一支烛台,”她指了指床头柜,“火柴放边上。那盏灯灭掉。”指了指梳妆台上的煤油灯。
“好的。您想添什么家具,明天告诉管家,管家会给您安排。”
“知道了。”
维塔丽脱了拖鞋,上床,吉塞拉为她理好被子,蕾拉灭掉煤油灯。
房间里忽然就变得十分幽暗了。
*
维塔丽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好一会儿,但实际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蕾拉来拿走了信,下楼交给男仆,让他送去邮局;吉塞拉伺候她洗漱,给她梳头,蕾拉上来后,为她挑选晨裙。
“一位淑女一天需要换好几套:早晨散步、吃早餐的裙子,午餐要换一套裙子,下午如果出门,逛街和访友穿不同的裙子,要是女友,那一定得漂亮,越漂亮越好;逛街倒不一定需要穿的太漂亮,只需要舒适就好。
还有晚上的裙子,跳舞要穿舞裙,宴会要穿的隆重,场合不一样,穿的也不一样。您有很多裙子,但没有适合参加宴会的裙子。要我看,您还得做上好几套裙子。”
蕾拉挑了一条薰衣草紫色的丝绒长裙,又挑了颜色合适的鞋子,“太太会来查看您的衣柜,由她来决定给您做多少条裙子,还有外套。这些都不太适合伦敦,伦敦比巴黎要冷多了。”
确实,在巴黎或鲁昂她不需要太厚实的外套,但在伦敦,她肯定会需要几件材质很好的厚外套。
“太太早上散步吗?”
蕾拉笑了,“不,太太喜欢睡懒觉。还有,太太的早餐在她自己房间吃。我不知道法国是什么习惯,在英国,已婚太太可以在床上吃早餐,但您不行。”
“老爷早上散步吗?”
“老爷习惯在早餐之前骑马,不过现在天冷了,他就改成在早餐前散步,大概半小时,然后回来吃早餐。早餐的话,您可以自己挑选喜欢吃的食物,没有仆人上菜。吃过早餐,餐厅女仆会收拾餐具。太太起床后,会有人您去见她,您要跟太太在一起。”
维塔丽点点头,“太太平时几点起床?”
“9点多。”
那可是起得相当晚了。
“老爷中午会午睡吗?太太呢?”
“老爷会在午餐之前小睡1个多小时。吃过午餐后,他会在书房看书,或是出去。太太吃过午餐后小睡1个小时,有时候也出去,具体每天的安排,要看太太有什么安排。”
“明白了。”
她大概是不需要陪奥兰先生散步的,奥兰太太起的很晚,也不需要她陪着,她能在早餐后有一点自己的时间。
*
早餐,餐厅里只有奥兰先生和维塔丽。
“你昨晚睡的好吗?”
“睡的很好。”
“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史密斯太太,她会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好的。”
“我会的。”
“你给加百列写信了吗?”
“写了,昨晚写的。”
“仆人每天上午送信去邮局,你有信件可以交给仆人寄走。”
“好的,先生。”
“希望你在家里能过得尽量舒适,我的孩子。”
“谢谢您,先生。”
奥兰先生和善的笑了,“希望能早一点听到你喊我‘父亲’。”
维塔丽娇羞的低头微笑。
*
奥兰太太起床后,先到了维塔丽的房间。
“奥兰太太。”维塔丽正在要仆人将新搬来的书桌放在窗户下面。
“你想要写什么,可以去书房,奥兰先生不怎么用书房。”奥兰太太打开衣柜,“现在,让我来看看你都有些什么衣服,过几天我约了几位夫人喝下午茶,她们都是加百列祖父那边的姑母。”
“可我不是来学宫廷礼仪的吗?”
“噢,哪来那么多‘宫廷礼仪’需要学习?我想你在福楼拜家应该学过不少礼仪,足够用了。”
唉!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维塔丽还没有高兴几分钟,忽然发现,她必须开始练习如何坐、如何走、如何站。
坐,要求上身笔直,双腿要膝盖并拢,膝盖不能分开,也不能歪斜,更不能分开;走,要求肩膀不能乱摇,手臂的摆动也有要求,不能幅度太大,当然,淑女是不用学怎么“跑”的,“跑”可不够“淑女”;站,要求挺胸,不能含胸,目光要平视对方(这对维塔丽来说有点难),也不能倒腾着换侧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