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的事情交给了太宰以及刚从港黑赶来的红叶。
“首领那边？”
“芥川在。”
红叶目光从李长风为起点, 终点落在中也怀里的李望舒，“真是让人困扰的孩子啊，让她尽早恢复吧。”
中也点头，还没来得及为李望舒争辩一句，就听李长风笑意温和地道：
“中原中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吧。六道君, 我家妹妹就拜托你了。”
六道骸嘴边弧度微妙, 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中也注视着李长风那双桃花眼，感受到了压力。
那大概就是见家长……的压力？
中也见过李望舒的精神世界。
非常漂亮。
从微雨到晴光的天气, 近山傍水的院落。
而不是现在——
广厦高楼，样式却有一点老，据他的了解，是华夏十多年前的建筑风格。
除此之外, 空气中萦绕着隐约的黑气，带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中也避开了黑气，深吸了一口气，六道骸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幻术师，对这种情况也有预料，因此给过他预警。
但这种情况, 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办法不产生难过的心情。
明明应该是一幅美景才对。
他闭上眼。
[当你闭上眼去感知真实的她的所在时，你会感觉到的。]
[那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你会觉得，就是那边，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方向。]
中也回想六道骸说话时描述的感觉，努力遗忘这人不好听的最后一句。
[kufufufu……当然，这只是因为你们是相似的个体，别自作多情，小男朋友。]
忘个屁！
那个凤梨头一脸娘家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中也猛地睁眼。
他确定了方向。
*
那是一片林立的写字楼，其中看起来最高的、最精致的那栋是黑气最重的，但是……就是这栋。
中也踩着玻璃登上了黑气最重的楼房正对面的楼顶，还没等他仔细观察。
这栋写字楼顶层的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被猛地打碎。
玻璃坠落几秒才发出了声响，中也没听到下面道路的任何行人声音，是被清场了？还是这个梦境不完整？
这个思考没在他的脑子里停留一秒，就被眼前的情况夺去了心神。
一个成年男人掐着一个小姑娘的脖子，小姑娘的身体从缺损的落地窗被举出来，细瘦的腿在晃动挣扎，像风吹都能折断，白皙的身体上看得出鲜血淋漓的伤口，黑色的短发在风里飘摇。
中也的直觉在疯狂鸣响，就是这个小姑娘，她就是真正的李望舒——
为什么被束缚在这样孱弱的躯壳里呢？
这就是，她的噩梦吗？
中也信心满满地想，半蹲下身子，异能发动，小小的个子跳得高高，一跃而起直奔那扇落地窗外被钳制的小姑娘。
然后干脆利落地穿过，落在了房间里。
“噗。”
他听见了李望舒的轻笑。
中也回头，看见一双饱含笑意的杏眼，轻松而愉快的状态好像和她的处境完全不搭。
“这样也算是抵消了呢。”
我狼狈的样子与你犯蠢的样子。
中也莫名搞懂了李望舒的潜藏含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来你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你想要自由，那就给你吧，把她扔下去。]
掐着李望舒脖子的男人，手臂一个用力，将纤弱的小孩儿甩飞出去。
中也眼瞳骤缩，下意识追逐着小孩儿被甩飞的方向冲了出去，伸手试图接住小姑娘。
临坠落一瞬间，他回头一望，一个一身严谨的西服，面孔俊秀但是双眼却如秃鹫般阴鸷。
“真是的。”李望舒伸出手，想要触碰中也的脸庞，却虚虚地穿透了脸颊，她收回手，“你看我安全地长这么大，就知道我没事啊。”
“没死和没事是两个概念啊笨蛋！”中也大声道，“这不是你的阴影吗？！干嘛还朝我笑！”
李望舒深深地看着他，随即浅浅地一笑，“说得也是。那么……下一层梦境，你也会在吗？”
“当然。”中也说话有几分斩钉截铁的意味，非常让人安心。
“下一次，在地下。”
高楼广厦如镜片被打碎，自小姑娘的身体起，小裂缝缓慢地碎裂成巨大的裂纹，就像一面无比巨大的镜子碎裂，露出不齐而混乱的影像。
*
进入李望舒的梦境前，六道骸曾说过，梦境也许有很多层，越是表层显现的，越是容易被摆脱。
中也陆续又接触了、或者说是以透明体的形式参与了李望舒自己挣扎打碎梦境的过程。
“……所以我进来干嘛啊，我一点忙都帮不了你。”
中也说这话是在某一层的梦境中，李望舒还被绑在电击椅上，按照经验，这层梦境，很快又要被打碎了。
“不。这里很简单，只是因为，我并不十分在意。”李望舒的身量依旧是个小孩子，她一边抽气，一边镇定自若地道，“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这还是开胃小菜？”中也掐着腰，头疼地问。
“身体伤害多了就习惯了嘛。”李望舒不甚在意地答道，她抬起头看男朋友，“我有预感……接下来的梦境，如果我承受不来，记得拉我一把。”
“什……”中也还没来得及询问，自己这种什么也摸不到的状态怎么捞女朋友一把，这层梦境又碎裂了。
熟悉的黑暗短暂地笼罩了他，下一瞬，新的场景在他眼前展开。
“这是……”
中也微微睁大了自己湛蓝的眼睛，双手扶住栏杆看着下面场地中一群小孩拿着武器。
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他已经熟悉的身影，他能看见小姑娘的侧脸，不安、惶恐的情绪映在脸上，她一手抓着男孩儿的衣角，一手握着对她来说大过头了的匕首。
“地下的……角斗场？”
作者有话要说： 龟缩】
真的有在努力otzzz
还是不敢看评论，忏悔【……
第92章 临时工有什么不好
确定了李望舒这次的身份, 中也松了口气，转头观察起了这让他想起了角斗场的地方。
这着实是一片堪称广阔的区域, 像两个室外足球场那么大, 整个场地又像古罗马时贵族们观赏奴隶间相互厮杀的角斗场——
中间是一览无余的巨大空场, 周围一圈拾阶而上的座位，头顶密布着巨大的照明灯, 照得这整个场地都亮如白昼，栏杆下围着一整圈显示屏，在观众席的后方，巨大的显示屏就如同体育赛事的转播一样，轮番选择拿着简陋武器的孩子。
浓重的空气清新剂掩盖了罪恶的气味, 留下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中也看见了在临近他的这侧场地的缝隙中，还残留着半干涸的血迹, 那也许就是上一场厮杀留下来的证明。
他能听见周围人的低声交谈，对这次被带上来的孩子的评头论足。
“这场是那个少年杀手组织的养蛊场吧”
“是啊。看那群弱不禁风的小鸡崽子，还是刚才那场够劲!”
“有的长的还不赖嘛，是我的口味。可惜要死了, 啧啧。”
中也听得出这些人话里面或深或浅的激动，他觉得恶心，又觉得难受。
尽管年长的活蹦乱跳的李望舒，证明了她安然无恙地过了这一关。
但心疼，和这些是无关的。
所有的大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中规中矩的眉眼, 是不会引客人兴趣的样子。
中也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也许是李望舒对这个人有过深刻的印象，他麻木而残忍的眸光清晰地闪烁在他浑浊的眼瞳中。
虽然场合不太对，中也第二反应是，这家地下角斗场的老板很有钱，显示屏的分辨真是有够好的。
“女士们、先生们。本场是‘长廊’组织的场次，人数共为200人。”
随着主持人伸出的手，屏幕上的人像变成了男孩女孩们。他们有人神情麻木，有人拿着武器的手在不受控地颤抖，也有人对着镜头露出了兴奋的笑脸。
“本场是B5000至B5200批次，从这场竞技中，长廊将选出10位未来的新星杀……\"
中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前边那个，你哪家的？怎么还站在这儿！”
中也左耳听右耳过，反正他就是个透明人，也不可能是在和他说话，后面发生了什么，跟李望舒扯不上关系，那就是与他无关。
他目光锁定了小姑娘，但无论怎么观察，她的畏缩与胆怯都是发自内心的，并非虚假，看不出分毫属于李望舒的影子。
这就有点麻烦一一
中也一把抓住了靠过来的手腕，眼神冰冷回头看，“什么事。”
他为了避免口音，话说得又短又低沉。冷得像刀锋，又像积年不化的雪。
来人吓了一跳，气势下就弱了下来，“你，你是哪家的，为什么不坐着。”
中也不动声色地收好心里自己被碰到的意外，余光瞥见有戴着面具的妇人手掌探向小巧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手机。
这么大的场地，这么多人参加，一定会有保安，贸然行动恐怕会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