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也是惊奇:“我什么时候和太子殿下有约了?”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卢氏。卢氏笑笑,有些惊讶的道:“娘没说吗?昨儿太子传了口讯, 说让小二你今日跟着一起进山打猎。娘见你今日起得那么早还以为你知道呢,没曾想, 倒是巧了……一贯喜欢睡懒觉的你居然难得起了一回找。”
“脚好了, 就会瞎嘚瑟!”
季言之撇撇嘴, 倒是收了先前那副懒散劲儿。他没有急着回小院换衣服,而是继续陪着卢氏说话,等到小厮跑来跟低语几句,季言之便告了一声‘孩儿早去早回’,起身出了正院,自己所住的小院稍作休整。本来啃果脯啃得欢快的房遗则一见季言之走了,赶紧丢下啃了一半的果脯,屁颠屁颠的跟上
“二哥我也要去。”
“乖,你还小,好好待在家里玩蛋,等二哥晚上回来给你带一窝兔子。”
房遗则抽抽搭搭:“阿则不止要兔子还要小狐狸!”
“房小三儿,做人别贪心啊!”季言之蹲下身子,掐了一把房遗则肥嘟嘟的胖脸。“兔子你要,小狐狸你要,下回还想要什么啊!”
房遗直的眼睛溜溜的转了转:“还要野鸡,听说那玩意炖汤最美味不过了!”说罢房遗则还吸溜了一下口水,这样子让季言之很怀疑要是他真的带了一窝兔子和小狐狸回来,它们的下场也不过是早一天和晚一天进锅。
季言之莞尔一笑,房小三是个小吃货,他回来后就知道了,不过房小三是喝水也会长胖的体质,又嗜吃,可以说房小三就跟未出事前的房遗爱一样,肉长得格外的敦实。
“行,二哥再给你带几只野鸡!”
又轻轻的掐了一把房遗则肥嘟嘟的脸儿,季言之就让卢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将房遗则抱回正院。
季言之径直回了小院,换了一身样式简单却又方便行动、类似于突厥人所穿便于骑马打猎的猎装。刚走出小院,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还未走到正院外有着高大影壁的露天坝子,就听到李承乾和着房遗直交谈的声音。
季言之快走了几步,然后刚和李承乾打了一个照面,就差点喷口水。果然历史书说李承乾性格阴晴不定还是一定依据的。好好的打猎,穿了胡装也就罢了,反正他也穿了,可梳着‘小脏辫’,打扮得跟个地道的突厥人算怎么回事啊!季言之当即就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殿下今儿又忘了吃药!”
“多日未见,房小二你说话还是挺不对味的!”李承乾倒是见了季言之的白眼,却没放在心上,反而好脾气的道:“你开的药孤每天都在吃呢,不会忘了的!”
“那行吧,不过殿下今儿怎么打扮成这幅鬼样子!”
李承乾:“不好看?”
季言之很肯定的点头:“你打扮成这样,全长安城就找不出比你更丑的了!”
李承乾蓦地眯起眼睛,直直的看着季言之。季言之同时也眯起眼睛,直直的看了回去。刀光剑戟间,李承乾率先败下阵来。“房小二…”李承乾磨着牙道:“前面带路,孤先去你小院梳洗一下!”
季言之努努嘴,倒没在说什么挖苦人的话,很听话的领着李承乾去了自己的小院。
李承乾很自来熟的接过季言之递给自己他根本没穿过的新衣,就去了浴室换衣梳洗。等待间,季言之盘腿坐在铺有细软的榻上,很有风雅文士的做派,在那细细的品着茗。
李承乾出来后,季言之端着茶盏,眼神微扫,难得笑了一下道:“不错,这样顺眼多了!”
李承乾没理会季言之的打趣,直接就在塌的另一边坐下。
“耽误了打猎!”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季言之更加的莞尔,也让季言之更想问问李承乾今儿是脑抽呢还是脑抽,怎么一副鬼样子就出门了。李承乾也没想过瞒过季言之这秉性脾气都挺和他胃口的家伙,就把事情给季言之说了。无非就是于志宁、孔颖达、张玄素那几个自号谏臣的老东西,倚老卖老,恨不得他这个做太子的像儿孙一样听他们的话。而李承乾呢,自认脾气算好的了,但也容忍一些见不得自己好的人当他的老师…
季言之默了,好半晌才幽幽的道:“你当他们放屁!”
“说话文明点!”李承乾的脸色如今倒是好了不少,至少还能心平气和的‘指责’季言之说脏话是很不好的行为。季言之没理会李承乾的‘指责’,将杯盏里的茶水当成酒一口喝了后,就将杯盏轻轻一放。
“东宫辅臣多了也是一件麻烦事,好名者为在史书上记一笔留名,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拼搏’,殿下是太子又如何,左右陛下也常常被那些号称谏臣、直臣的大臣们呕得吃不下饭。那作为人子的殿下你就更应该受着。只是盖个房子就被上疏批评说太过奢华又如何,和宦官玩乐被比作秦二世又如何,只要行为有丁点出格不对就被骂成狗又如何?我在家,咳,吃了睡睡了吃不也是被房老头骂不如一头刚鬣吗。”
“那是你亲爹,完全没可比性好不好!”
“啧,这么说来,想当爹的人挺多啊!”
季言之看了李承乾一眼,即使不笑板着脸,但李承乾感觉出了其中蕴涵的嘲讽。李承乾定定打量季言之片刻,转而也学季言之的模样,将茶水当酒一样的一口闷了。
“房小二,你说当太子当得这么憋屈,可真够让孤郁闷的!而且孤是那种不听人劝,喜欢一意孤行的人吗。可偏偏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拿鸡毛蒜皮,连小事也算不了的小瑕疵吼什么死无所恨,仗着东宫辅臣的身份当面就对孤痛加批评指责,孤就纳闷了,孤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难不成就小七那腼腆如女儿家的货,才符合他们心中的期望!”
“好好的干嘛牵扯到了我徒弟!就算他真的跟闺女似的,知道放在心里也就罢了,真说出来,小野鸡不要面子啊!”
“小七的小名是稚奴,不是小野鸡!”
“稚的含义不是野鸡吗,我叫他小野鸡有什么不对?”
反正歪理一大堆的季言之振振有词的道。而李承乾一听,反而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琢磨起该叫一直跟他很不对付的李泰什么‘爱称’。
也觉得那时不时领着高阳跑来找存在感的死胖子很碍眼的季言之坏心眼的提议:“要不叫胖鸟?”青雀名字再怎么好听,再怎么好听,本质也是鸟,加个胖字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形容,毕竟长得圆滚滚的李泰在他的眼里,就是死胖子,还是心眼特多的那种。
“胖鸟?不错,不错!”
李承乾很满意这爱称,相信有了季言之对李治的‘爱称’打头阵,即使他叫李泰胖鸟,李泰不爽也只能憋着。幻想着李泰听到自己叫他胖鸟的憋屈样儿,李承乾哈哈大笑起来。
是真的哈哈大笑,带拍桌子的那种,李承乾如此开怀,只把季言之看得一阵叹息,瞧瞧不过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儿,就被打着‘教育他成人’的文官们逼成这样了。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真真让季言之对唐之一代所谓的谏臣,直臣刷新了认知。怪不得历史上,李承乾最后会恶从胆中生,要搞死于志宁等一干东宫辅臣,就算换了他是李承乾,有这么一群拿着鸡毛当令箭,打着为自己的名义,无时无刻不谏,言语之急切恨不得自己立刻听他们的东宫辅臣在,也会受不了的直接弄死。李承乾能忍那么多年,最终忍无可忍之下才决定暗中弄死他们,相较于他的爆脾气,真的算脾气好的了…
季言之叹了一口气,真诚的建议道:“东宫的人该换一换了!”
“换?怎么换?孤现在是做什么都有错!”怒气又上来的李承乾愤愤的道:“你瞧着吧,即使孤今天没去打猎,就在房府待着,等孤一回宫,不不,没回宫之时,那几个老货就会上疏说孤不务正业。”
季言之笑了笑:“想不想坑人?”
李承乾一下子收了愤愤,若有所思的道:“你又想了什么鬼主意。”
“什么鬼主意这是好事!”季言之白了李承乾一眼后,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就把自己意思说了:“殿下知道我善医道,本来我打算过一段时日举行义诊的,正好今日殿下出宫,不妨帮忙。这种为民之事,于志宁等人就算挑刺也挑不出来。”
李承乾眯眼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季言之这主意甚好。甚至为了更好的‘坑’那几个向往名将他一介太子拿来当踏脚石的所谓谏臣直臣,李承乾在跟着季言之出门之时,更是和季言之一样,换了一身很平常的粗布棉衣。
因着一身好医术,其实季言之在平民百姓中是很出名的。特别是上溪村受过他不少恩惠的人,更是一个劲儿的跟其他人听闻有义诊的匆忙赶来的庄稼把式说季言之人好心善,更说房玄龄房大人会教子,即使季言之失忆了跟着师傅住在深山老林里,平时下山采买生活必需品时碰到乡亲父老,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随着上溪村村民的宣传,跑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别看李承乾在宫里时事事穷讲究,但出了门换了身粗布棉衣,他就真的没表现出一点不耐烦,很用心的帮季言之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