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的程序里面没有这层关系,我和那些家伙也不熟。”
其实系统和自己的同宗不熟,最大的原因在于他曾经格式化改过一次编号。因为改过编号,之前编号发生的一切早已不可考证,于是这点联系对于本来就没有亲戚概念的系统而言,就变得更加单薄了。
“我们人类啊,是需要羁绊,才能更好地前进的物种。”
他抬头,看着窗户,声音很轻:“所以,不管放弃什么,我都会与兄长同行。”
“看来也没有多喜欢。”
21嗤笑一声,抱着胳膊,道:“你们人类总是这样吗?说起喜欢与爱,都是这样轻飘飘的。”
“没有轻飘飘的。”缘一的目光落到新酒熟睡的脸上,神色温柔下来。他轻声道:“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留下来会让新酒小姐为难,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自己留在管理局,让兄长孤独地一人独行,更是缘一做不到的事情。
第59章 蝴蝶与花
“其实就是因为, 没有最喜欢吧?”
系统看起来完全没有被说服, 抱着自己的胳膊反驳他:“如果最喜欢的话——”
它的话头戛然而止, 微微皱起了眉:如果最喜欢的话,会怎么样?
后面的话仿佛是很熟悉的,但是21却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卡住了,无法顺利的说出后面的话。
会是什么呢?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 还伴随着浅浅的紫藤花和血腥气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系统立刻放弃了思考,转而关注起刚刚推门进来的人:是蝴蝶忍。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额角青筋因为痛苦而隐忍的凸起。
忍反手将门关上,踉踉跄跄的走了两步,脱力顿坐在地,大口喘息。冷汗打湿了她额角的碎发,苍白的手背上还有没来得及愈合的针眼。
她身上散发出紫藤花的香气, 还有其他古怪的草药味道——系统挑眉:“紫藤花?”
缘一纠正它道:“是紫藤花毒, 这个女孩把紫藤花毒提纯,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高纯度的紫藤花毒?”
缘一和系统对视了一眼,系统率先移开目光:“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剧情!”
这是实话, 主线没有触发之前, 没有任何人能知道剧情的走向, 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这些位面人物的行为代表了什么。
随着剧烈的疼痛逐渐散去, 忍得以拥有片刻的喘息时间。她松开被自己抓得皱巴巴的蝴蝶羽织, 揉着额头缓缓坐起来, 目光环视四周——很快就看见了裹着被子熟睡的新酒。
忍愣了一下,没想到新酒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过转念一想,记起刚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有听小葵提起,新酒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的。
深吸了一口气,忍放轻动作,从壁橱里抱出新的被褥,并没有打算吵醒新酒。将床单铺好之后,她把自己身上汗湿的鬼杀队队服脱下来。
屋里没有点灯,纱门外面投进些许走廊的灯光,昏暗又浅薄。
新酒在梦里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察觉自己眼前有个人影;她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揉了揉眼睛,视线变得越发清晰。
不是错觉,真的是人。
是蝴蝶忍。
忍背对着新酒,鬼杀队的队服褪至臂弯处。外面昏暗的光照进来,女孩子单薄的骨架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娇小的脊背上,狰狞的伤痕交错。
有的明显是旧伤了,血痂已经脱落,只留下无法去除的深红色痕迹。有的伤口似乎是新添,刚刚凝结起来的黑色血痂狰狞而可怖。
身为柱,忍的感知能力不可谓不敏锐——在新酒揉眼睛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了新酒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回去,忍转头看向新酒,脸上带着一丝错愕:大概是没有想到新酒会那么快醒。
两人目光相触,新酒弯起眉眼笑,刻意不提那些伤痕,自然而然的同忍打招呼:“你回来啦?我今天下午帮小葵她们照顾病患,困得一沾枕头就睡觉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的时候,新酒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推到忍身边,和她的被褥拼在一起。忍没由来的感到紧张,捏着自己衣服的一角,干咳道:“我……也是刚刚才回来的。身上灰尘多,所以想换一身衣服再睡觉——我吵醒你了吗?”
新酒摇头:“没有,我是睡到自然醒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枕头,邀请忍道:“要一起睡觉吗?”
“我换一下衣服就睡。”
害怕被闻出自己身上不正常的紫藤花香味,忍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不敢靠新酒太近。好在新酒也没有坚持,道:“那我先躺了,忍换好衣服也早点睡呀。”
忍沉默片刻,点头:“好。”
她换到离新酒稍远的地方,换完睡衣之后才爬回被窝里。
大约是因为新酒之前已经躺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被窝里是暖呼呼的。忍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冰凉的小腿——因为长期注射紫藤花毒,她的体温也远不及正常人的温度来得暖和。
背后有暖呼呼的热源靠了上来,忍能感觉到自己的脊背似乎触碰到了柔软又温热的□□——她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小声问:“新酒,睡着了吗?”
“没有。”
新酒侧躺在忍身后,嘟囔:“忍,我们中间隔出一个空间,风灌进来好冷啊,我可以靠你近一点吗?”
忍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起来,搅着自己的裤腿:“好。”
暖呼呼的身体贴了上来,忍嗅到好闻的紫藤花的味道——刚开始给自己注射紫藤花毒的时候,因为排斥反应,忍经常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恶心想吐。即使是现在,她也不太能接受这个味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新酒身上的紫藤花香味就显得格外的不一样;很浅,闻起来让人很舒服,不会有半点生理性的不适。
确切的贴在脊背上的身体,是柔软又温热的,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摩挲过她脊背上的伤口,泛出几分痒意。
忍不敢动,只觉得自己手脚有些僵硬,小声道:“新酒,刚刚有看见吗?我背上的伤口。”
背后传来少女低而缓和的声音:“嗯,看见了。”
忍顿时抓紧了自己的布料一角,“是不是很丑?”
“不丑。”
脖颈处埋进另外一个人柔软的黑发,忍转了个身,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脖颈——新酒的额头轻轻地靠在她肩膀上,“很漂亮,就像紫藤花的枝干一样。”
“噗——”
忍笑出了声。她没转身,曲过胳膊摸了摸新酒的脑袋:“啊啦~新酒说谎也太明显了,紫藤花的枝干怎么会漂亮呢?”
没有花与叶,光秃秃的枝干,多么的丑陋啊。
“是真的。”
新酒环住忍的腰,说话时柔软的气息掠过她的耳垂:“很漂亮,就像是紫藤花的枝干一样。我相信上面也会开出漂亮的花。”
忍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抓着自己的袖口,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会开出漂亮的花吗?”
“会的。”
新酒亲了亲对方的肩膀,那里有蔓延出来的,狰狞伤口的尾巴。
黑夜里响起了压抑的抽泣声,新酒假装没有听见,紧紧的抱着忍。
真的可以开出漂亮的花吗?
日日夜夜痛苦的忍耐,眼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紫藤花毒,在自己的血脉中生根发芽——忍知道,自己因为身体过分娇小的缘故,其实并不适合成为猎鬼士。相比鬼坚硬的脖子而言,她的力气还是太小了。
哪怕是自己改进了花之呼吸,甚至从花之呼吸中自创了攻击能更加敏捷更加集中一点的虫之呼吸;遇到那些强大的高阶鬼,她没有任何的优势。
无法砍下鬼的脖子,就不能去杀鬼。不能杀鬼,就要退出鬼杀队——难道真的要自己退出鬼杀队,而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奋斗在杀鬼的一线吗?
忍做不到。
她无法忘记被鬼杀害的父母,无法在姐姐生死未卜的时候,心安理得的去过普通人平凡的生活。
所以她要忍耐,要将自己所能做到的优势最大化。
上二的信息已经收集得足够详细,只要制定好周全的计划,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必然可以送这只恶鬼下地狱!
无论是为了姐姐也好,为了新酒也好——哪怕是为了蝶屋里被鬼吃掉了家里人的女孩子们,她也一定要让自己发挥最后的光与热,将那些恶鬼与自己,一起焚烧殆尽。
“忍。”
“嗯?”
“要好好活着啊。”
从肩膀与脖颈之间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声音的主人也略微心情不佳。忍舒开眉眼,终于肯转过身,回抱住新酒的脖子:“嗯,会的。”
“要一起活到恶鬼灭杀的时候。”
“我很认真的!”
新酒按着忍的肩膀,强调道:“不要敷衍我——你的生命非常的珍贵,请不要想着拿自己去和鬼一换一,打不过的话就想办法召唤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