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倒是习以为常,便有那陆妈妈扶着起身。梓莘跟着史氏进入东厢,目光对上王氏那刻,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许许多多被她尘封不想记起之事,如山洪倾泻,瞬间把她掩埋。
戌正时分,内院中隐隐响起初更之声。梓莘恍然回眸,瞧着那烛火盈动,心中依然久久不能平复。纵使她设想过王氏种种,却断然没有想到此人如今居然已是被自己拿前闺蜜换了芯。王氏前世相貌出众,绝不是这里那原主之貌。只是那眉眼飞扬的模样,她绝对不会认错,加之她如今修炼略有所成,已可瞧出些许端倪。
贾赦回房,瞧见梓莘坐在床沿发呆,倒也不打搅她冥想。只是待他换了常服再次回到屋内,却见那梓莘保持那姿势没动过,不觉眉毛微蹙上前搂住了她,
“怎么得了?可是那位接着敏妹之事为难你了?”
梓莘摇了摇头,低头眼泪一滴滴落下。贾赦顿时慌了手脚,此次重逢从未见过梓莘如此。他伸手拂去梓莘泪水,却被贾赦捉住了双手。
“恩侯,我今日见到了王氏。她……已经被那警幻换了芯,如今的王氏已是我上一世的那位闺蜜。”
“闺蜜?”贾赦重复着梓莘所言,慢慢记起这词还是来源自于闺中姐妹。他点了点头,似是恍然大悟,“难怪这王氏如今行事大大不同。她倒是厉害,居然把脑子动到刘姨娘的娘家。”
闻言,梓莘猛然抬头,贾赦勾了勾嘴角,眼中射出些许杀意。他闭起眼睛压下心头戾气,这才说道,
“此时本事今日便要与你想谈。我随不待见那头,何奈那边多事,便叫人好生盯着。那位借着被泼狗血更换了伺候之人,又不动声色让那陈妈妈自行请辞。近日更是让那周瑞在庄子里上蹿下跳,专找那为人机灵,却相貌普通之人。那周瑞趁机打探起刘姨娘的事儿,我瞧着便偷偷放出风声。果然,那头就找上了来。“
梓莘皱眉,略略一想,不觉又哑然失笑,
“怕是警幻与她交换了不少好处。这王氏原是个惜财如命,我那闺蜜也无散财童子之习,瞧着如今她出手阔绰,怕是不同担心银钱之事。还有那些个方子……”
说着,梓莘更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怪不得她如今倒是想要卖那胭脂水粉,怕是也是从警幻处得了方子。”
贾赦瞧着梓莘模样,不免有些担心。他伸手揽着梓莘入怀,问道:“方才你可是为她落泪?”
梓莘伸手揽住了贾赦腰际,脸紧贴在他胸口,轻道,“自然不是因为她。不过是记起了些事儿,感慨罢了。”
此时,贾赦自然多说无益倒也不多问,只是轻拍梓莘背脊安慰她罢了。
“如此倒是极好。我与她之间本就是有那未解因果。如今都是可一同解决。”梓莘声音渐冷,似是下了极大决心。
*
贾敏喜获麟儿,林府上下皆是欢天喜地。待洗三那日,瞧见哥儿虽不甚白胖,却也哭声宏亮,史氏自然是欣喜万分。待抱得外孙,更是眼眶湿润,激动不已。
第61章
空间内微风拂面,凉风徐徐好不惬意。贾赦独坐竹屋之内,为自己泡上一壶新茶。一边又拿出前日意外所得一部身*法细细研读起来。这空间之内,灵山封顶倒是有那十来株茶树,贾赦与梓莘瞧仔细辨认,却也瞧不出那茶叶品种。也因不懂那制茶之术,只得分别品茶了茶树嫩芽,熟叶,所得滋味各有不同。这嫩芽灵气充沛,喝上一壶,便够在外修炼数十日。熟叶滋味更甚,如今所得功效尚不明朗,只觉喝下后身心舒爽。
这茶树数量虽不多,倒是每三月可收货一旬。如此那嫩芽所泡之茶便是他最爱了。自打那先帝让贤,他贾赦才真正忙碌起来。新帝上位,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丙辰之乱”与大皇子交好官员多收牵连,更不提那一同参与之人。此事究根论底不过是各为其主,如今过去五年,若是有人借此寻衅滋事,倒也不奇怪。于此,这贾赦躲在暗处之人,便忙的不可开交。今日难得有空,便想着把那前日所得功法好好瞧上一遍,却猛然听闻梓莘所言,不觉愣住。
梓莘上前几步,拿起贾赦跟前已然放凉的茶盏,一饮而下这才觉得浑身舒畅。她匀了口气,这才慢慢说道,
“今儿我和是瞧见王氏给敏妹妹的方子。那瞧着都是滋补之物,对大人小孩都是极好。可若不是我前日读了此地医书。根本不知那两者放在一起变比那砒霜赌上百倍。居然是让那哥儿身子日渐衰弱,妹子生养困难之物。那王氏定是警幻所换无疑。若是先头那个,也算是与妹妹有些私人恩怨。可是如今这位真是无冤无仇,何必出手对付?”
贾赦眉头微皱,只是呆愣的瞧着梓莘白玉般面颊上晕染出的绯红,他目光渐远,耳边嗡嗡作响,却不断重复“拨乱反正”四个字。
梓莘说的起兴,却见贾赦无甚反应,猛然抬头却见惊醒之景。也不知道那贾赦先头忙些什么,如此居然有走火入魔之兆。梓莘毫不迟疑,当下灵光乍现,迅速把那茶树熟叶泡入水中,含上一口,垫脚嘴对嘴喂于贾赦。
贾赦脑袋昏昏沉沉,又似回到那在天际流浪之时。脑袋中有着许许多多的记忆,皆是告诉他那些行为皆出自他之手。可是他却记得,自己明明不过是因为悲伤过度,抱着小儿子睡了过去,这醒来已经二十余年……
贾赦迷糊之际,只觉那柔软清凉之物贴上了自己,跟着那股子清凉之感顺着喉咙直入丹田。那清凉之气进入丹田之后,并未散去,反而形成白色雾气,慢慢裹住了丹田。就在那白雾似要散去,又有那清凉之物入口,如此循环往复,贾赦神识终于渐渐清明起来。他回过神,首先入目的就是便是梓莘交集之色。
贾赦运转灵气,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在沉寂些许年之后,他居然在此时突破了。贾赦哈哈而笑,一把抱住了梓莘,
“娘子,如今我倒是再也不怕你那身法了。”
梓莘皱眉,用力挣扎几下,倒也觉察如今他的不同。贾赦瞧着那杯中之物,笑道,
“我倒是因祸得福,有了如此机缘,此次都是多亏娘子了。若不是娘子,怕是那又要再次着了警幻的道。”
贾赦摇头叹道,“今儿你我倒是各有收获。如今你已知道那警幻是想要让此处恢复她预设轨迹。而我也算是晓得那警幻攻击之法。”
梓莘不再挣扎,抬头瞧着贾赦欣喜模样,只听他解释道,
“警幻虽能预设出小世界,只是天地万物各有规律,此处一旦形成,便是她也不好插手。唯有可利用便是那精神攻击之法。再那意志极弱,或是突逢变故时下手。我等能再次出现皆是因为这个。”
梓莘细细想来,果真如此。那王氏可不是在经历被泼狗血之后,精神极不稳定吗?再说自己,醒来时也是恰逢变故。只是这般,在此事行事可不是要束手束脚,无法开展了?
想着,梓莘愁眉不展,问道:“恩侯,她可以把我,还有那王氏丢来此地。怕是以后还有他人。若是如此,你我行事,可不要那出处收她压制?”
“自是不怕的。你是因为有我不是?那王氏嘛……”贾赦拖长了音微笑摇头,“以你为这交易是如此简单呢?怕是那警幻留她再次不过是个媒介罢了。”
梓莘点头称是,却又若有所思起来。
*
入夜,及第院连通王氏卧房的净房内热气腾腾。虽银丝碳各有定数实为难得,可架不住王氏如今手头阔绰,得些好东西自然不再话下。待净房内熏被热,王氏这才移步入内。半人高特质木桶,热水灌满了三分之一,上头飘着各色花瓣,另有那些许药材。打从警幻处得了方子,王氏便没有松懈过。她日日以此沐浴,在涂上那特质膏药,如今虽原主底子不佳,倒也略有气色。王氏瞧着自己日已好过一日肌肤,倒也颇为满足。
再次埋入浴桶之中,王氏头依靠在桶壁,双眼眯起,微烫的水刺激着她肌肤,隐隐还有些痛痒,王氏深知那是药效起了作用。
“你到时好兴致。”
悠悠之声在屋内响起。王氏睁眼,便在那烟雾缭绕中见得警幻人影。她略略动了动身子,却无搭理之意。警幻瞧见王氏爱理不理之态,横眉喝道,
“大胆。见本仙再次,还不快快叩拜!”
王氏冷笑,哗啦啦起身。饶是警幻见多识广,却也被王氏毫不避讳之举惊到。瞧见警幻之色,王氏又坐回桶中,懒懒说道:“所以还是不要这些虚礼。何况这不过是我梦境,上仙就不必耀武扬威了。”
警幻额头青筋浮起,瞧着王氏只想一朝结果了她。可又想到如今状况,无奈之下只得生生吞下不悦。她顿了顿,衣抉纷飞,瞬息间已经坐在一边。她再瞧了王氏一眼,冷道,“可还记得你我之约?”
王氏也不睁眼,闻言便知这警幻来意,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着急什么?你那些个事儿离今儿还有好些年,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那贾敏生了孩子又如何?也要立的住。”
警幻瞧着王氏如此,心中倒是得意起来。其实,她对此处只是并不了解,自然无法插手干预,能入王氏梦境已是极致。只是王氏并不知晓,只以为她是因为那贾敏产子之事,前来兴师问罪,又道,